第四十章：杜氏今番如何？
許久未在德冠院，變化卻不大。
山中雖也歷經春秋，但道院中人心慕大道，少有聲色犬馬，人數又是極少，故而甚是冷清。
杜錚歸院后，將白鶴寄至群鶴苑，著令苑主好生看顧。然後他未曾去功德殿，而是至入門弟子所居山峰，趙方義別院。
抬手敲門，朗聲道：「趙師兄可在，師弟前來還寶。」
吱——
大門頓開，還是那般景，這池中的荷蓮也不知是何等品種，如今依舊盛開鮮艷。
院中紅爐煮茶，還是那李忖府，不過卻是換了一茶，色如琥珀液，茶似拇指蓮花，舒展瓣葉，在茶盞中上下沉浮。
趙方義敬茶道：「師弟，這琥珀蓮茶味甘順喉，不可不嘗。」
杜錚也不推辭，抬起茶盞，抿了一口。
果然是好茶！
不過，也只是好茶，而非那雲間血一般另有妙用，只是滋味甚美。
三人一邊飲茶，一邊講話。
只是大多是趙方義問，杜錚說，而李忖府怪笑幾聲，似是聽了什麼笑話，然後把茶水當酒水似的悶頭喝，也不知喝不喝出滋味來。
趙方義問的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是杜錚這番下山之事。
杜錚卻不敢大意，句句斟酌，說了個滴水不漏，未曾透露太多。畢竟他對這位所想之事暫時還未猜透徹，唯恐中了什麼計。
茶飲三杯滿。
杜錚將茶盞放下，覺得也是時候了，便將寶盒自袖中拿出，放在桌上。
「破陰魙法珠在此，還請師兄驗上一驗。」
趙方義將寶盒向自己這邊拿來，面上一笑：「我見師弟做事穩妥，這點信任還是有的，便不傷你我兄弟和氣了。」
杜錚心中一跳。
趙方義問：「還記得在借寶之前，師弟可曾答應我的那個條件？」
「記得。」
「那師兄可要提醒師弟一句了。」趙方義笑了笑，「那杜予敬三日前破關而出，據說已然淬氣煉真，練出第一口元真了。」
「嗯？」
杜錚目光一凝：「杜予敬那廝已經到第三小境了？」
淬氣煉真，說易卻難。
杜錚雖然曾經險些踏入此境，但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身上有道果加持，有靈石攝取，有道術法意。如此種種結合下來，才有了這般神速。
而那杜予敬……
趙方義嘆一口氣：「他，畢竟是杜氏如今嫡子。」
嫡子！
世家嫡子！
這個身份甚重，杜錚以前雖有幾分高估，但如今事實擺在眼前，他卻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不少。實在是……
「不對！」
杜錚心中一驚，想起了什麼。
若他未記錯，廣凌與他講過，說那杜予敬的大兄杜予禮如今可謂苟延殘喘，靠山已無，杜氏全指望此次校比翻身。
杜錚雖不知這次校比究竟有什麼緣由，但想必，杜氏是功於一役，傾斜了大部分資源在杜予敬身上。
這廝的進益速度忒不合常理。要知道，他面前這位在趙氏地位亦是不凡，手中執掌一件寶器，說趙氏未有資源傾斜那是不可能，但他也是歷經多年才修至這一境界。
顯然，杜氏這所謂的資源傾斜，不只是簡單的胎息境資源傾斜。
「靈石。」
杜錚心中閃過這個念頭，頗有些豁然開朗。
杜氏未有金丹修士，但頗有家資，若是捨得花錢，請道宗上院的金丹弟子花力氣凈煉一些靈石出來，應是無礙。當然，絕非只九等，就是八等、七等的靈石，怕是都可以。
這靈石只要凈煉過，便是最合修行的外物，不僅是那石中元氣，還有靈機。若是杜予敬捨得大價錢，日啖不知凡幾靈石來閉關修行，到今日這個境界，也是應當的。
不只是杜予敬，便是杜氏中人，如今應當也需要靈石來提升境界法力！
「說來，師弟實在是信不過師兄啊。」趙方義幽幽一嘆，「杜氏又尋得一處靈穴，準備開派外別府，這麼大的事情，你卻不知會師兄一聲，只告訴了那李書武。」
杜錚淡然一笑：「如今如何？」
「李氏要去爭，雙方鬥了幾場，死了幾個築基。」趙方義隨口說道，「後來又牽扯進幾個世家來，我趙家也被邀去助拳，如今在那靈穴之地，爭得厲害呢！」
「哈哈。」
杜錚打了個哈哈，心中笑道，這李師兄還算是給力。
那日，杜錚用以換兩件法寶的消息，便是這杜氏發現另一處靈穴的事情！
此事是杜錚當初在杜氏之時，從杜予敬口中得知。這廝平日里目中無人，口無遮攔，本就易泄了密事，也不知杜氏長老為何會叫他知曉這個事，但很顯然又一次失密了。
雖然那時說辭語焉不詳，極為隱晦，但杜錚細細思量分析，倒是解出其中深意。
靈穴於世家甚是珍貴，可謂世家之根基。
這消息於杜錚本人而言，並不算一件好事，他如今的修為難以在此事上分一杯羹。真等他修為足夠時，怕是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地。索性，便將這消息賣給李書武，換了兩件法器過來。
當然，這其中也有他的謀划。
若是賣給別的世家，與杜氏之間還不易發生干戈，但趙、李兩家不同，這兩家與杜氏有齷齪多年，彼此生厭。而靈穴之事又甚是重大，這李氏無需二話，定然會同杜氏鬥上一場。
杜錚那時只是不想叫杜氏好過，倒也沒想過其他。可如今從廣凌那裡知曉了杜氏如今情況，卻是知道自己這一步閑棋算是走對了。
杜氏如今靠山將倒，各世家可謂是群起攻之。
所以，杜氏定然會消耗家中資源，尋求助力，這也是為何杜錚說杜氏也需要靈石的緣故。人難求，但物卻易，本就佔據一靈穴，有積年產出未曾消耗，只是存入族庫。如今既然舍了，不過是付出價錢，叫旁人幫忙凈煉。
就好比有求丹之人自帶藥材，去求丹師煉丹，出十丹而留一丹，此外還有別的報酬。
趙方義笑了笑：「不過說來，那靈穴雖說不大，只不過百里方圓，其中卻有一處地肺火穴。若經人在此打通關竅，便是一座地火器室，怕是門內也有不少真傳心動了呢。」
地肺火穴？
這事杜錚便不知了。
不過，此事若是鬧得越大越好，杜錚如今也算是半抽身出來，反倒是叫杜氏深陷其中。若拖久了，他的謀划才更易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