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趕時間
接下來的事情,沒什麼懸念,甚至都沒什麼驚險。
一身重甲的許遠峰一馬當先,從院落正大門的方位抹過前車尾巴,直接突了進去。
他順著院落里那輛車的車身,三步兩步便突到了院落正中,又一閃身靠住地面一堆水泥包。
這水泥包原本是院里的人用來防備外部進攻而準備的工事,現在倒是便宜了他,成了幫他往裡攻的掩體。
被困房內的人一驚一乍地打望外面,腦子裡一團漿糊。
其中一人回頭怒視身後,「大熊!你踏馬不是說鎮里沒異常嗎?這叫沒異常?人都摸到頭頂,都踏馬包餃子了!」
那大熊此時還在提褲子,也是滿臉憤懣,「我在鎮子里轉了三圈!整三圈!沒問題就是沒問題!誰他媽讓老黑要去惹城南公司,誰他媽讓龍哥那傻子非要定十二點走!我回來之後人摸了進來,怪我咯?」
不得不說,大熊這話聽著還有幾分道理。
旁邊另一人勸了起來,「都少說兩句,現在的問題是該怎麼辦?能打出去嗎?」
沒人回答這個沒營養的問題。
先前隊伍還兵強馬壯的時候,就沒一個人能活著衝出去,現在被外面的猛火力幹得只剩躲在房裡的小貓三五隻。
突圍?
突個毛圍?
這時候,又有人提議看能不能投降。
但這愚蠢的提議馬上就被人給否了。
原因很簡單,找上門來的勢力肯定是城南公司。
這城南回收公司只看名字彷彿只是一家企業,但根子里卻是縣警署的附屬單位,裡面的組長乃至各級別一線管理層,都正兒八經有警務編製的。
自己這些個人,在大荒地里打拚到現在,一旦被抓進去,判個十七八回死刑可能不至於,但判個宰了之後再鞭屍個三五月,那肯定不過分。
所以,絕不能投降了被活捉,那結局比直接死還難受。
正在這些人滿頭包卻又商量不出個章程來的時候,院子里的許遠峰卻已經近距離將院子里的情況摸了個清清楚楚。
他先是悍然探頭,用唐小強賠給他的那把手槍一發轟碎了玻璃。
幾乎同時,他左手又猛烈甩動,一顆雷幾乎筆直往前飛,再鑽進碎了玻璃的窗框,鑽了進去。
哪怕是非慣用手,扔雷也是這麼准,就是這麼訓練有素。
這下好了,正在一樓商量的幾兄弟不用再苦惱了。
基本一發入魂。
一樓房內這幾人在強烈的氣爆轟擊與彈片掃蕩之下,要麼當場死透,活著的也昏昏沉沉渾身劇痛。
內臟什麼的那都不叫移位了,那叫粉碎成麵糊。
只有大熊反應最快,也可能是運氣最好,身邊就有個柱子,並且他還第一時間借著院子里的燈光隱約看見了個小小黑影飛將進來。
這是雷!
這三個字在心頭泛起,大熊腦子裡幾乎沒有運轉的過程,本能就往柱子後面躲去。
那雷在地面彈射兩下,竟剛好在柱子另一側炸開。
其他人或死或重傷垂死,唯獨大熊只是被震得腦子裡嗡嗡直響,思維卻還保持清醒。
要打進來了!要猛攻了!
大熊心念電轉,立馬轉頭就往旁邊的樓梯奔去。
這是地上只有一層樓的房子,樓梯通往的自然是地下室。
跑出去兩步,大熊卻又絆了一下,那是他的褲子還沒提穩。
他趕緊一手抓槍,一手去拽褲子。
可惜,他這動作終究慢了一步,褲子沒提上,槍還掉了,更慘的是步子沒邁出去,重心卻提前偏了。
於是乎,大熊仰頭就往樓梯下面栽,一路哐當哐當以頭撞梯坎。
等他終於撲到底,卻已是頭破血流,更是徹徹底底的神志不清。
一樓正門口,許遠峰大搖大擺一腳踹開房門,踏步入內。
地上還有人在嘶嚎掙扎,見進來人了,也不拔槍,只是艱難地伸出手,似乎是想抓住點什麼,又彷彿是在求救或者求饒。
許遠峰很仁慈的賞了對方一顆子彈,結束了他的痛苦。
隨後,又有五個人從正門口跟了進來。
這五人中走在最前面的是尹天意,走在第二個的是梁筱雨。
另外還有三個機靈的兄弟。
這五人一進來,就立馬攔住了想再親自下樓梯鑽地下室的許遠峰。
「哥,留點活給我們吧,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幹嘛來的了。」
尹天意死死拽住許遠峰的手臂。
梁筱雨也一般無二,「老闆,讓我下去。地下室環境封閉,地勢狹窄,就算是高手也有可能翻車。你不能出事,我下。」
最近這個把月以來,梁筱雨的人生可謂翻天覆地。
原本,被迫離開軍隊后,又趕上大哥害病,日子過得是一天比一天難。
如果不能拚命搞錢,那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大哥在慢性重金屬病的折磨之下走向死亡。
為了大哥,也為了將侄女兒撫養長大,梁筱雨甚至已經徹底改變了自己的人生信條,選擇走上一條從未設想過,更曾經深惡痛絕的道路。
那便是出賣自己的身體。
她知道自己的特殊魅力所在。
雖然身材不符合標準美女那般窈窕動人,但這張頗有英氣,卻又並不顯得男性化的臉,再配合健美的身材,的確很能勾人心弦。
於是乎,她鼓足了最大的勇氣,走進了那間門口明碼標價寫著特殊業務內容的面試辦公室。
當時吸引她的,只是那月薪四千到六千的條款。
至於那想象中的坐在房間裡面的又老又丑,還一臉豬哥相的老闆,就只把丫當成是頭豬,或者是個模具就行了。
萬萬沒想到,這老闆還挺帥。
更沒想到的是,這老闆戳穿自己的謊言,讓自己說出和大哥侄女的關係后,局勢急轉直下。
他竟當面勾掉了那附加條件。
那時候,梁筱雨雖然開心,但也曾擔心過,少了那關鍵的條件,會不會影響到自己的收入。
結果接下來的事實證明,完全沒有影響,自己掙得甚至比想象中的多太多。
老闆不但出了大價錢買了全套裝備,甚至還不斷地發獎金,抽成也彷彿沒有上限。
原本說好的一個月四千到六千收入,搖身一變成了現在的高達一萬五。
雖然都知道老闆肯定賺得更多,但這本來就該是他賺的。
車是他的。
裝備是他的。
銷售渠道也是他的。
貨款也是他出的。
最值錢的軍火大貨,也不是他不知道從哪搞來的。
在臨冬縣,但凡是個正常的老闆,反正你甭管他賺多少,他給跑車的司機,最多也就能開到四五千月薪。
就這樣,這份活依然有無數人搶著干。
這樣的老闆,打著燈籠都找不著。
梁筱雨完全無法想象,一旦老闆沒了,那自己將來可怎麼辦。
她並沒有勇氣貪墨許遠峰給她的東西。
不是她愚忠或者過分善良,而是她也見識了尹天意這夥人的能耐。
萬一老闆真出了事,這些東西肯定是得交出去的。
與之相對應的,梁筱雨還堅定地認為,如果出事的是自己,反而只是小事。
以老闆迄今為止表現出來的人格魅力,哪怕自己死了,撫恤金肯定足夠讓大哥康復,再把侄女撫養長大。
見這二人態度堅決,許遠峰尋思了一下,倒也沒再堅持,只是再看了看這二人的裝備。
確定倆人穿戴的裝甲防護能力雖然及不上自己,但也算得上打硬仗的標準后,他便點了頭,「行吧,你們上。」
於是乎,倆人一前一後順著樓梯往下撲去。
在夜視儀的幫助下,地下室樓梯口雖然昏暗,視野倒不成問題。
剛一下樓梯,梁筱雨便注意到了地上的大熊。
她示意尹天意稍微往前壓一壓,防著旁邊的地下室里突然鑽出人,又從腰間取下個自帶收縮功能的束縛帶,將這漢子雙手別到背後,鎖住了。
隨後又繼續往前打。
樓上的許遠峰等了兩分鐘,聽樓下傳來了簡簡單單幾聲槍響,再等了一會兒,尹天意跑了上來。
「下面掃乾淨了,還有五個人。打死了一個,活捉兩個。另外兩個本來就是俘虜,被捆著,一男一女。女的剛死不久,男的還活著。」
許遠峰起身,「我下去看看。」
地下室中,昏暗的應急燈時不時發出畢波聲,閃爍一二。
許遠峰坐在一張滿是血跡的凳子上,左手搭在旁邊的桌上。
桌上躺著個女子。
儘管光線昏暗,但還是能看得出這女子的身段很好,凹凸有致。
只可惜她此時瞪大著眼睛,舌頭耷拉出來,臉上表情扭曲變形,帶著股揮之不去的因恐懼和憤怒而生的猙獰。
這讓她看起來毫無美感,只透著股詭異恐怖。
她的脖子上有整整一圈粗大的紅印子。
桌上全是血,尤其是桌邊,紅的白的什麼都有。
很顯然,她剛死不久,甚至可能不到十分鐘。
另外有兩個男子正蹲坐在旁邊,雙手背負著。
其中一個是依然在昏迷中的大熊。
另一個不知道名字,兩條腿的小腿都在飆血,腳踝也斷了,還漏著白色骨頭渣子。這都是新鮮的槍傷。
這腿被完全打廢的漢子正疼得齜牙咧嘴,滿頭冷汗。
但這也是個狠人,此時他的神志竟然還是清醒的,身子只在哆嗦,竟沒縮到地下去。
「用布把人蓋上吧,人死為大。」許遠峰示意了一下。
梁筱雨趕緊從旁邊找來一塊布,將女屍遮住,目光里閃過揮之不去的不忍。
許遠峰又指了指大熊,「把他弄醒。」
尹天意走上去,噼里啪啦一通耳光。
大熊因著臉上的脹痛幽幽醒轉,然後再左看右看,看懂了自己的處境。
「大哥饒命啊!饒命啊!都是老黑弄的事,和我們沒關係啊。我們啥也沒幹,不至於……真不至於啊!」
許遠峰一笑,抬腿一腳踩在這人臉上,先敲了敲桌子,「這女人怎麼死的?」
嘴巴被踩得變形的大熊瓮聲瓮氣,「我……我不知道,我出去的時候她還是活的,不管我事啊。他乾的,都是他乾的!」
大熊把手指向旁邊那腿被打碎的男子,開始甩鍋。
那男子此時雖然痛得厲害,但哪敢接這鍋,狠狠咬牙,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幾個字,「你丫放屁!你回來就搶我位置,踏馬還一邊玩一邊掐人脖子,輪到我的時候人都死了!」
大熊暴怒,「那你踏馬還上?」
許遠峰臉一黑。
旁邊的梁筱雨終於忍無可忍,一人肚子賞了一腳。
這倆人又是嘶地一聲,幾乎喘不過氣來。
許遠峰又指向房間裡面被綁得嚴嚴實實,看起來應該是給注射了什麼藥物,身上雖然沒什麼傷,但依然昏迷得很徹底,甚至都弄不醒的男子,「這又是誰?」
大熊和斷腿男聞言,下意識對視一眼,然後同時搖頭。
斷腿男:「不知道啊。」
大熊:「這倆人都是龍哥從大荒地抓回來的,我也不知道是幹嘛的。龍哥沒說過。」
嘭!
許遠峰突然掏了槍,直接一發子彈懟在大熊腦門上。
紅白腦漿崩了滿牆都是。
許遠峰又看向斷腿男,「你再回憶回憶,知道這人是誰嗎?我沒時間和你們慢慢審。」
斷腿男目瞪口呆看向身邊,甚至連腿上和肚子上的劇痛都忘了,「我……我只知道這人是康家莊那邊來的。龍哥說……說……」
許遠峰:「說什麼?再給你五秒鐘組織語言。」
「龍哥說這男的身份不簡單,可以找康家莊換贖金,能搞不少錢。所以抓回來之後我們也一直養著,在等康家莊那邊給個態度。」
就在這時候,尹天意湊到許遠峰旁邊,小聲說道:「龍哥的身份確定了,就是最先跳車的那個瘦高個。他脖子斷了,死了。」
許遠峰搖搖頭,「算了,死就死了。」
說完,他也不浪費時間,又是一槍崩掉斷腿男,再指了指角落處的男子,「把這人和女人都帶上,我們準備撤。天意你先帶人往南走二十公里,找個地方紮營,藏好一點。我得回一趟縣裡,做一下交代。」
十分鐘后,大部隊撤離。
那兩台貨車自然是被開走了。
前車雖然車頭有損,但把前擋風直接踢了,也不影響駕駛。
貨車被直接開往自家基地,尹天意則帶了最精銳的五個兄弟,留了兩輛越野車,去了南邊二十公里處潛伏下來。
梁筱雨也沒回縣城,同樣開著貨車與尹天意幾人呆在一起。
至於許遠峰,則是騎著摩托,返回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