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庇護所
「溫度過低,警報。溫度過低,警報。溫度…」
空間中的一切開始結冰,仔細聽似乎都可以聽見聲音。
「咳咳咳!!…咳咳…」躺在黑暗中的男人突然醒來,因過低的溫度而劇烈咳嗽著。
男人伸手摸去,前面貌似是玻璃壁,他被困在了一個極其狹小的空間里,而這裡的溫度正在極速降低,他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在發抖。
「呼…」吐出一口寒氣,他在狹小的空間中摸索著,「應該有開關才對,在哪裡…」
周圍的光線很暗,外面只有一個長條的暗白色光源;尋找了許久,仍然無果…他感覺到眼睛開始結冰。
「得快點出去。」男人放棄了胡亂摸索,對著眼前的玻璃處,用自己的胳膊肘猛擊,「咚…咚…」,由於自己是躺著的,力量並不是很好的能夠傳導出去。
「混蛋…」用力擤掉鼻子上的冰碴,鉚足全身力氣,雙手雙腳一齊合力…
那塊玻璃板終於被踹開了,冷氣四溢而出,他也忙從中爬出。
「咳咳!嘔…」,微弱藍光下是種種儀器,燈光下,他的臉色不是很好。
……
元笙感覺記憶被有取捨的剝離了,關於常識,知識,這些東西還深深的留在他的腦子裡,但是關於經歷,身份,感情等等,他都一概記不起了。這是種很奇特的感覺。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剛剛蘇醒的那個膠囊,是通過營造低溫環境來延緩生命衰老的裝置,而自己在裡面的原因,恐怕是為了進行一定時間的「時空穿越」。
可自己最初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沒有一點頭緒。
他調整著身體,努力讓血液恢復正常的循環狀態,同時遠離那種發麻的針扎似的感覺,彷彿身體不是自己的。順著暗光,在桌子上發現的一張醒目紙條。
……
「你含冤而死。真相在世界的最頂端。去吧,倘若你能到達那裡。我或許會想辦法讓你回到原來的世界。」
……
「我,死了?」
元笙用手貼緊胸口,感受著寂靜下自己心臟的跳動,是那麼真實而富有活力。他輕咬嘴唇,那種痛感也是如此熟悉。
扯淡,怎麼看都像是陰謀。
將紙團揉成一團,胡亂丟在一邊,也是在這時,元笙發現自己的手上好像帶著什麼東西,一份不屬於他肉體的重量。
「手環?」
元笙靠著微弱亮光,初步對自己手腕上有些堅硬的東西做出了這樣的判斷。仔細看去,似乎還散發著陣陣藍光。
「這玩意,好像脫不下來啊……算了。」
元笙開始尋找出去的道路。「要爬樓嗎……不,這裡好像是地下。」
……
爬越了不知道多少節台階,眼前的那束光亮終於呈現在眼前了。
殷紅色的天空,顯不出太陽;漫天的詭異紅光,透過斷壁殘垣,照亮了這片荒土。空氣中飛散著不可言狀的顆粒灰塵,隨著熱浪,在無人的街道中呼嘯著,一切都在營造一種令人窒息的可怖氛圍。
元笙在門前望了一會。
「我想我還是把那紙條帶上吧。」
……
披著一間棕褐色披風,迎著劈頭蓋臉的沙雨,元笙穿過這座空無一人的大街。
周邊的建築低矮,似乎都由砂石製作。從一扇扇搖擺或虛掩的門看去,這裡已經很長時間不住人了。元笙只是很隨意的掃了掃兩邊,便繼續埋頭於自己的行程。他的目標不是這些。
沙雨不斷,但腳下的沙子卻並沒有堆積多少,它們在落地之後很快就滲進地里了,這是什麼原理,元笙目前也沒搞清楚。不過總的來說還算是好事,至少不用擔心被沙葬的風險。
前方的沙,朦朧間顯現出一層霧蒙蒙的亮光。在陰暗的氛圍下,顯得十分顯眼。
「應該就是這裡了。」
這裡的房子屋頂全是倒三角式的,讓留下來的細沙能夠順利流進土裡。元笙站在門口,從窗戶中透露出的暖色光芒令元笙精神一振。拍拍身上的沙土,將手杖夾在腋下,他敲了敲門。
挨了許久,沒有反應。元笙再次稍重地敲了敲門。
「有人嗎,我需要幫助!」
終於門緩緩打開,一個有些禿頂的老人頭漏了出來,泛白的胡茬,臉上的皺紋訴說著他經歷過的滄桑。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元笙,隨後把門縫開大了點,向裡面招招手,隨後便一拐一拐的進屋子裡去了。
「謝了,先生。」
元笙再次跺跺腳,確保腳上沒有多餘的沙粒,隨後便進了屋子。
「你是今天的第三批客人。真是趕巧了,平常見到一個都難嘞。」
元笙訕笑,隨後在一桌子旁坐下。他張望了下,屋內空間很大,下面是一些桌子椅子等等,上面則應該是客房了。庇護所實際上屬於生命慈善事業,畢竟如果沒有它的存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會餓死在這片荒漠中。
較遠處正有幾個布克人在那裡聊天暢飲,說的是他們的語言;自己鄰桌則坐著一個斗篷人,帶著兜帽。
「你的熱酒和餅乾,慢慢享用。」
那老人有些顫顫巍巍的將一個冒著熱氣的大木酒杯放在元笙的跟前,旁邊還有一盤小餅乾。元笙雙手合十表示感謝。
「先生,這裡距離那什還有多遠。」
「嗯,多遠呢。應該還挺遠的吧。」
老人背對著回了櫃檯,撿起一個木酒杯繼續擦拭起來,眼睛眯的似一條線,微微上揚的嘴角,像一直在溫泉中沐浴的樹懶。
不過也確實,常年待在這樣溫暖的屋子裡,對脾氣秉性也會有影響吧。自進屋以來,元笙能感覺到屋中這股極為明顯的熱氣,從四面八方鋪來。
他飲下一口熱酒,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奔騰與流暢。行進中僵硬的腳此刻也舒張了許多。
「你要去那什嗎?」
來自鄰座的聲音,是那個女孩。
「昂,對啊。」
元笙回視過去,能看到帽沿下略顯白稚的下臉,陰影里兩個眼睛在一閃一閃的,天真的樣子。
「我也要去那。」
女孩抿了抿嘴,補充道:「第一次去。」
「我也是。」元笙笑了笑。
「真的嗎?或許我們可以一起走啊。」
說著,那女孩離座,像個夜晚中行進的小兔子一般溜了過來,在元笙面前坐了。一時間搞得元笙有些措手不及。
元笙有些驚訝,對方似乎對自己毫無防備之心似的。
「可以啊小姐。路上有個伴是好的,又是在這種惡劣環境下。」
「噗,別叫我小姐了。我叫白泠。」
元笙的神色微變,但轉瞬即逝。
「元笙。」
「我覺得你很熟悉。」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