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魔

我，成了傳說。

傳說的起源，就在那眾佛石窟。

我，就是那，無頭佛。

時間，追溯到百年前。

…

我，站在無頭佛像前，平靜的看著和尚。

和尚靜默了一會，轉身看向我：「此乃佛門聖地。」

「很久以前的事了！」

和尚要講故事，隨他。

我對別人的故事沒有興趣，但，我懂得尊重。

我尊重一切，因為，在我的世界觀里，一切都值得尊重。

也許，是因為我的世界觀太過於局限。

局限得只有枯井那麼大！

我靜靜的聽著。

和尚自顧自的說著，也許，和尚並不在乎我是否在意。

他，只是想單純的敘述罷了。

「很久以前，眾生來此禮佛。」

「眾佛徒來此朝拜。」

「那一日，佛祖壽誕之日，人山人海，民眾、信徒、佛徒、各教派眾人。」

「齊聚於此。」

「就在眾人朝拜之際，佛頭，斷裂。」

「無數妖魔鬼怪，從佛像斷裂的脖頸處，噴涌而出。」

「所有人都死了，除了我。」

「所有妖魔鬼怪，也都死了，我殺的。」

「那日，陽光普照，滿地屍首，血流成河。」

「血液，在陽光的照耀下，瀰漫了整座佛山。」

「那一日，我，成了「魔佛」！也有人稱我為，「佛魔」」

「世人把那一日，記作「魔佛誕生日」」

「我，便是「魔佛」始祖！」

「卻在此，鎮守除魔，一日，一日！」

…

「佛說，眾生平等！」

「眾生芸芸，不止是人！」

「我殺生，為護生！」

「護的，是人！」

「施主問「何為人？」」

「是呀，何為人！」

「此地的皚皚白骨，是否也可為「人」？」

「人，不過一個代名詞罷了。」

「那，我此前所做的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

「我，來此問佛。」

「想要得到答案，得到施主想要的答案！」

「我以為我得到了，當我再注視施主時，我錯了。」

「但，卻悟了！」

「施主，便是答案！」

「施主，便是「佛」！」

和尚說完，虔誠的對著我，跪拜！

我沒有說話，只是坐了下來。

和尚見狀，也盤膝坐定。

我應該說些什麼，因為，氣氛到了這裡。

出於尊重，我也應該要說些什麼。

「我，吃了我自己！」

和尚愣了，錯愕了。

「你沒聽錯，我「自食」了自己。」

我重複了一遍，卻不想過多解釋。

因為，我也不理解自己的行為，所以，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那日，看著眼前自己面目全非的屍體。

很想吃掉，也許是因為被閃電擊中的緣故，我的屍體，很焦，很香。

於是，我吃了它，吃了我自己。

和尚沒有說話，錯愕的瞬間，變得平靜。

我應該換個話題，接著和尚的話題，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講剛才的話。

嗯，無所謂了，這都無關緊要。

我問和尚：「你，想解脫？」

和尚愣了。

「死，能解脫？」我再問。

和尚沉默。

是呀，何為「解脫」？

於我而言，死不是解脫，出井也不是解脫。

因為，我從未被困鎖，何來須解脫！

枯井，不是我的枷鎖，生死也不是，一切於我，坦然接受。

我想成就和尚，幫他解脫，單純的想要。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緣」，和尚嘴裡的「緣」。

「你有心魔！」

「願渡眾生，成就諸功德。」

「性本空明，卻青燈有惑。」

「殺生證道，亦可立地成佛！」

「是濁是清總世態，緣起緣滅何重來！」

和尚聽完，思忖良久。

雙手合十，再次對我虔誠跪拜。

「我願成佛，替你鎮守妖魔。」

「你可解脫，祛除勞形枷鎖。」

和尚，依舊沉默。

我看得出來他內心的掙扎。

我不是在施捨他，也不是在同情他，更不是愛心泛濫。

只是單純的想而已。

和尚不解，可以理解，因為，我不是「人」！

沒有「人」的人生觀、價值觀與世界觀。

本心而已！

心之所向，素履以往！

於是，我對和尚說：

「是非從來不予人來辯，辯者從來不予是非言。」

「心繫便是非，無意是非便。」

「於我而言，是是非非，無從便，無須便，無意辯，便無意。」

和尚悟了，真的悟了！

和尚第三次對我跪拜。

我不知道和尚所悟，是否我所理解的悟。

總之，和尚釋然了！

我也將履行「可以」的諾言。

和尚傳我修為，和尚傳我功法，和尚拜我為師！

和尚問：「師尊，可有意向法號？」

我想了下：「就叫，「禪除」吧。」

和尚下山了！

從此，我沒再見過和尚。

因為，我一直守在佛窟。

但，我卻成了傳說。

傳說：魔佛事件后，生人禁地魂渡山，一人上山，斷盡前緣，成為新一代魔佛，自詡法號「禪除」！

世人傳：一見佛魔魂無聲，再遇魔佛無聲魂！

佛界傳：大愛無疆，大恨無痕，佛魔無界，魔佛無情！

江湖傳：佛魔禪君，多情與無情，全憑心情！

百年傳說，於我，坐井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