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偉大的轉會
第211章偉大的轉會
成為一個合格的hr並不是容易的事情,得眼光毒辣,人脈廣闊,夾帶里才有足夠的人才儲備可供選擇。
除此之外,看人下菜碟的功夫亦是不可或缺。
就像說媒一樣,單位和應聘者雙方多少也要講究一點門當戶對,高攀和屈就往往長久不了。
這方面,荀彧的眼光和人脈固然俱為當世頂尖,可這也無意中使得他結交的好友也多是出身高門大族的子弟,個個眼高於頂,輕易不會認其他人為主公。
所謂世家子弟,從小不缺吃穿也不缺女人,這個時代娛樂匱乏,很容易膩,稍微有點出息的,心中都充斥著揚名立萬,青史留名之類的遠大理想。
就算要就業,首選也是老劉家或者袁家這樣的金字招牌,大概率對前往涼州跟著別人白手起家提不起興趣。
荀彧之所以推薦郭嘉,那是因為奉孝加冠不久,出身又不高,嚴格來講算是個沒出身沒名氣沒經驗的三無實習生,有用人單位肯要就不錯了,哪裡輪的到他挑挑揀揀。
要知道,真正的高門大族子弟到他這個年紀早就預定了孝廉或者茂才的名額——再不濟也得是個老郡吏,早已刷夠了工齡資歷,根本不用為了去處而發愁。
可沒想徐子茂這個創業團隊是真的缺人,連等郭嘉遊歷歸來都等不了,直接就順杆子往上爬,要他重新舉薦一個。
無奈之下,荀彧便只好請齣戲志才了。
同樣是寒門士子,這位可就不是郭嘉那樣的半成品了,而是實實在在地以驚人的才智進入荀彧視野之中,就連北上避難也沒忘記帶他一起。
若不是看在大侄子的面子,荀彧還真不一定捨得推出來
徐嘉樹聽到戲志才的名號,立刻就收起了那幅「我要鬧了!」的嘴臉。
雖然王佐之才本人還是拐不走,可這一下子抽到兩張ssr,還要什麼自行車?
心中暗自盤算一下,一切順利的話,謀士班底就是完全體戲志才加成長期郭嘉,以及幼年期法正。
用球隊打比方,巔峰期巨星,未來超巨,潛力新人一應俱全,而且全是寒門出身,妥妥的低薪高能,幾乎就是一個王朝球隊的底子。
偉大的轉會!
沒過多久,冷風吹來,一個清瘦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徐嘉樹扭頭看過去,來人頭戴介幘,穿的素凈簡樸,在冬日裡更是顯得單薄。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荀彧的影響,腰間也系著錦囊,只是比起「荀令留香」的荀文若,他腰間的錦囊顏色卻是黯淡了許多,一看就用了不短的時間。
窮,且講究。
「文若」,戲志才打了個招呼便熟練地來到自己常用的位置,跪坐下來等著喝茶,一邊問他,「找我有什麼事?」
雖然兩人門第天差地別,他與荀彧相處起來臉上卻是一點也沒有自卑之色。
荀彧也不見外,此人常常發表一針見血的銳利見解,被他引以為良師益友,伸手示意道:「這位是徐子茂,可以算是如今實際上的安定太守。」
簡單跟他說明了一下徐嘉樹招攬賢才的意思,隨後荀彧便沒有多做言語。
所謂智者審於量主,真正成與不成,還得看徐嘉樹自己能不能搞得定戲志才。
「安定郡,涼州啊」
戲志才聽到這個去處,本能地打起了退堂鼓——有用武之地施展才華自然是他夢寐以求的,可是就他這個體格,未必扛得住那邊的天氣啊。
別說西涼苦寒之地了,就是跟著荀氏搬家到冀州來之後,今年也因為天氣轉涼而冷得夠嗆呢
徐嘉樹看到曹老闆的第一代謀主穿的這麼單薄,又聯想到他英年早逝的名聲,趕緊起身把掛在牆上的大氅摘了下來,用手遞了過去。
這位可得小心呵護,別一不小心就養死了。
看到他的動作,戲志才非但不領情,反而眉頭一皺。
自己區區寒門士人,此人一上來就玩解衣推食這一套,好像有點太過於殷勤了些——別是什麼草台班子過來拉人上賊船吧?
轉頭看向荀文若,嘴角依舊掛著真誠好看的笑容。
嗯,應該不至於。
出於對好友荀彧的信任,他還是接過了大氅,沒有直接拒絕徐嘉樹略顯唐突的好意,而是開口問道:「子茂之名,在下也有所耳聞,如今既然據有安定郡,不知志向在何處?」
簡單來說,准新員工想知道公司願景,算是很常規的招聘流程。
拿隆中對和榻上對舉例,皇叔的答案是要「申大義於天下」,孫十萬的答案是「承父兄餘業,思有桓文之功」,從未來願景就能清楚地看出兩人身份和格局的差距。
而這個問題聽上去很簡單,畢竟吹牛誰都會,但怎麼把牛吹得圓潤而不油膩,就是一個考驗技術的細緻活了。
一旁看戲的荀彧舉起茶杯,用寬厚的杯底遮住臉上的表情。
知道的人都知道,戲志纔此人,除了心思縝密,計謀百出之外,最大的特點就是不落俗套,不喜歡聽那些陳詞濫調。要是徐子茂脫口而出什麼復興漢室,拯救蒼生之類大而無當的話,恐怕給他留下的第一印象就要大大地減分了。
「志向?」
聽到這個問題,徐嘉樹感覺頭皮很癢,好像要長出腦子一樣。
他穿越到現在滿打滿算不過一年有餘,回想起來,並沒有一個從始至終的所謂理想指引他前進——並不是沒有,而是在這個世界沒有。
志向,或者說理想這種東西,是根植在一個人的經歷中的。
生活在牆裡的人,理想是把牆推倒;生活在城外的人,理想是進城;他既然突兀地來到漢末的世界,原先的理想自然也就隨著留在了現代。
現在的徐子茂,更像一個亂世中的局外人,非要說有什麼指望,可能就是照顧好遇到的那些純凈美好的姑娘們,還有不辜負肝膽相照的朋友們。
概括一下,就是遵從本心,不然他根本沒必要出現在這裡。
一個手握模擬器的穿越者,即便是體育生,也足以過上想要的任何生活——想一統天下玩王道流就學朱元璋,找個遠離中原的邊角料開始種田發育;想輔佐明主,御三家外加漢室老劉家任意挑選;便是想投身沙場當個無腦殺胚,也不是什麼難事,勤刷經驗勤練武就可以了。
簡單得就像是開了一把光榮的遊戲。
那麼,在玩遊戲的時候,會追求什麼?
有人追求把整張地圖染成同一種顏色,有人追求把所有的寶物和技能全部收集到手,或者挑戰各種各樣奇怪的成就,可徐嘉樹作為一個標準的機關社畜,早就是一條被腌透的鹹魚,偶爾打開《三國志》就是自建一個與自己差不多的人物,看看事件做做任務。
所以,自己的志嚮應該是和妹子們把日子過好了比什麼都強?
不行。
徐嘉樹立刻否定了這個念頭,一聽就不是什麼正經人的志向,傳出去直接社會性死亡了好伐!
嗯,有什麼說法既不會撒謊,又能聽起來像個在鄴城街頭放飛理想的有志青年呢?
暫時沒有頭緒的徐嘉樹選擇在曹老闆的基礎上做一點微創新,「欲學衛青封侯作大將軍,然後題墓道言漢故大將軍徐侯之墓,此其志也。」
大將軍,外戚。
剛好和劉營的身份對得上,說出去也挺體面的,與之前在模擬中做郎官時所說的效仿班定遠比起來,算是更進了一步,這也很合理,理想要隨著現實一步步上升嘛,人家曹老闆最後的理想不也變成了要做周文王嘛?
「.」
戲志才倒也沒有很意外,前漢名將,淮陰侯韓信以下,衛霍並稱雙壁,少有武人不把這兩人當做偶像的,敢說出這話,至少說明此人的心氣不低。
沉吟片刻,戲志才又問道:「聽聞涼州羌漢混雜,尤以安定北地兩郡為甚,不知子茂是如何佔據安定郡的?」
徐嘉樹這才鬆了一口氣,開始講述他在涼州的政策,重點講述了《薄落律》的內容,侃侃而談,「所謂立法,正是要劃出界限,使得民眾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做什麼,如此方能人人自安」
荀彧卻忍不住插嘴道:「子茂這所謂人人自安,卻與法家不同。」
法家祖師爺韓非自己就說得很清楚,「權者,君之所獨制也;權勢者,人主之所獨守也」,若是把各自的所謂界限都擺在檯面上來,那麼身為人主的天子將不可避免地失去許多施展權力的空間。
要知道,漢家四百年以來,施行的都是外儒內法的套路,本質上還是按照法家的指導擴張君權,沒有人會認為應該限制天子的權力,這是大大的政治不正確——天子如此聖明,就算有些過錯,那也是白璧微瑕,受到小人蒙蔽,只要剷除奸臣即可,哪裡有限制的道理?
「文若以為,當初黃巾之亂,根源難道不是天子與袞袞諸公盤剝過甚,以至於活不下去,才只能投身黃巾,求一個苟延殘喘嗎?」,徐嘉樹反問道:「這便是人人自危的後果,難道以二位的才智還看不出來嗎?」
其實減輕盤剝,細水長流並不是什麼新鮮的招數,仁政兩個字從孟子就開始就被儒生們掛在嘴邊,念了幾百年,算得上祖傳的口號之一,可要是念經有用的話,還要刀子幹什麼?道歉有用的話,還要法律幹什麼?
人類從來不會從歷史中吸取教訓,所謂的歷史周期律就是不停地重複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最後同歸於盡的結局。如果說徐嘉樹這條來自未來的鹹魚對先祖們有什麼忠告的話,大概就是「科學立法、嚴格執法、公正司法、全民守法」這十六字真言了。
「子茂所言若是屬實,我倒想去安定郡見識見識了」,戲志才笑道:「此可謂外法內儒是也。」
對他來說,離經叛道非但不是問題,反而勾起了好奇心——一個拔擢寒門的諸侯,一個光明正大搞法家治國的諸侯,這樣一個如同石頭裡蹦出來的傢伙,他的設想一旦成真,世間該是一片怎麼樣的景象?
怎麼樣也不會比現在更差吧,畢竟已經到了谷底,怎麼走都是向上.
一旁的荀彧原以為徐嘉樹要被十動然拒了,沒想到兩人居然已經在他眼皮子底下開始聊入職以後的工作了,心中居然升起了一種微妙的感覺。
非要用一個詞形容的話,大概是嫉妒。
荀文若,再怎麼名動天下,今年也已經二十九了,眼看昔日一起在潁川太守府實習的同僚去了袁紹那裡,折節相交的另外兩個寒門英傑也被人登門領走,只有自己因為身負重任而遲遲不能施展一身才學.
此刻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屈原要把士人比作美人和芳草了,兩者都是花期短暫的東西,一旦錯過了就再也沒有挽回的機會。
讓我們暫時忽略大齡恨嫁美婦荀文若這些轉瞬即逝的自憐情緒,在漢末頭號hr荀彧的牽線搭橋之下,徐嘉樹的曹魏謀士團ntr計劃終於取得了階段性的成果,將戲志才和郭嘉(預定)成功寢取哦不對,是轉會。
徐嘉樹還非常慷慨地給了一大筆轉會費,用以維持戲志才一家人的生活,等到他將家中親朋託付給荀彧之後,便要告別這處莊園住了很久的莊園。
頭髮花白的母親臨走前,沒有叮囑別的。
「我兒體弱,莫飢莫寒。」
越欠越多,嗚嗚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