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五章 都是「老熟人」

此時，車軌上並沒有列車停留。地面上，靠近車軌的地方每隔1~2米標註了「車門」的字樣。

而在每個標註「車門」的位置，排列著許多人，就好像地鐵里等候上車的乘客。

這些人中，有的掛著耳機怔怔地看著前方；有的把手機貼在耳邊正在說話；有的則相互交談。就如同真正地鐵站里喧囂的日常場景一樣。

只不過，白天陽很快從這些人中認出了幾個「老熟人」。

凌景慧、「胖東」還有「老杜」。

其中，「老杜」居然還朝白天陽投來仇恨的一瞥。

沒錯，這些都是機器人替身。

「原裝貨」已經死亡，他們是代替「原裝貨」去外面的世界繼續生活的。

會不會有一天，整個地球上的所有「原裝貨」，都被替換成這樣的機器人？

到那時候，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

穿梭在喧鬧的人群中，白天陽卻覺得和深更半夜走在太平間里一樣。

「在這兒等吧。」雲搖金說道，「白郎，開心點兒，再過10分鐘，你就能離開這裡了。」

白天陽點點頭，和歐穎一道站定。

就在這時，一陣轟鳴聲中，一輛列車駛入站台。

車門打開，「乘客」們紛紛上車。

白天陽和歐穎也朝著車門的方向走去。

就在白天陽即將上車之際，一條藍色的人影忽然躥了過來，從側面撞了白天陽一下。

白天陽一個趔趄，幾乎摔倒。

本來就心情不好的白天陽，頓時火冒三丈，大叫：「幹什麼？投胎啊？」

可是撞他的人已經迅速跑出去6米，進入了車廂，消失在白天陽的視野中。

與此同時，白天陽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衣服口袋發沉，似乎被塞進了什麼東西。

他一摸，是一部手機。

嗯？

怎麼回事兒？

此時，列車發出「嘟、嘟、嘟」的提示音。

雲搖金和歐穎都在呼喚白天陽趕緊上車。

白天陽皺了皺眉，還是進入了車廂。

隨即，車門關閉，列車開始啟動。

車廂里，列車行進的聲音以及車廂掛壁電視里播放的畫面聲交織在一起，偶爾還有人們輕聲的交談。

此時，車廂掛壁電視里正在播放一條新聞。

「就在剛才，新創世集團在其官網上正式宣布，鄭謙吉辭去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的職務，由新創世原首席技術官呂制豪接任。下面，讓我們連線新創世原董事長鄭謙吉，請他解釋一下新創世這次人事地震的原因……」

白天陽看著電視機上記者採訪鄭謙吉的畫面，皺起了眉頭。

「傳聞成真了。可沒有老鄭，新創世還行不行啊？」

「呂制豪也是很厲害的。」

「是的，一家公司牛不牛，還得看技術。」

「切，怎麼和資本市場打交道才是關鍵好嗎？喬布斯、山姆·奧特曼、馬斯克，哪個是技術牛人了？」

「格局小了，我看過《商場Living》的一篇深度報道，呂制豪對資本市場很熟悉，能夠和資本大鱷打交道，也參與設計過新創世集團的股權架構。他更像是當年穀歌的拉里·佩奇。」

聽著身旁這些「人」的竊竊私議，白天陽深吸了一口氣：這群「擬真機器人」，連八卦起來，也和真人無異。

此時，他把口袋裡的手機拿出來，點亮觸摸屏看了一眼。

手機屏幕停留在文件管理器的界面上，當前目錄下有兩個視頻文件。

很顯然，是有人想提醒他看這兩個視頻。

白天陽點開了第一個。

封閉的空間，四壁都是乳白色的，正中有一張乳白色的桌子，上面擺放了許多精美的食物。

有中餐有西餐，松鼠桂魚、宮保雞丁、滷味拼盤、牛排、意麵、匹薩、漢堡，琳琅滿目。

桌子旁，總共有四張椅子，坐著四個人。

呂制豪和鄭謙吉面對面坐著，鄭謙吉的左、右兩手邊各坐著一個人。

這兩個人白天陽覺得有點眼熟，似乎是新創世的兩名高管。

四個人悶頭吃著東西。呂制豪正用餐刀慢慢地切割一塊牛排，然後把切下的部分用餐叉緩緩放進自己的嘴裡。

鄭謙吉用餐刀切割一塊炸豬排，切了幾下沒切動后，他索性用手拿起豬排，粗暴地撕開，然後把大半塊豬排放入嘴裡。

「老鄭，我知道現階段提這件事有點不合適。」呂制豪終於開口了，「但是你仔細想想，除了我，還有誰能挽回這個局面？而且這件事，之前你在興慶宮也已經答應了，這次不過是個正式的官宣、確認而已。」

鄭謙吉舉起餐刀，惡狠狠插入桌子中間的一個紅燒豬肘，然後把這塊差不多有1斤重的豬肘提起來，放在自己餐盤上。

「我放到盤子里的東西，誰也別來搶，誰來搶，我寧可把東西毀了，讓它發臭，也絕對不會讓出去。」

說完，鄭謙吉用餐刀把豬肘挑起來，然後伸出舌頭，在整個豬肘上舔了一圈。

呂制豪放下餐刀，嘆道：「你是鐵了心和董事會對著干，是不是？」

鄭謙吉把餐刀和豬肘狠狠扔在盤子里，怒道：「我是董事長，開董事會怎麼可以繞過我？所以，你們搞的所謂『決議』，無效！」

呂制豪一邊聽鄭謙吉說完，一邊把面前餐盤裡最後的一部分牛排叉起來，放入嘴裡咀嚼。

「那麼，」呂制豪說道，「興慶宮裡，你答應過的事呢？徹底反悔了嗎？」

鄭謙吉用餐刀把豬肘剁成一塊塊的：「我是被脅迫的！我也已經和曹星他們說了，那次會上，我宣布辭職的事情，不作數。」

呂制豪嘴角一咧，伸手按了一下左手邊的一個按鈕。

清脆的鈴聲中，走進兩名身穿服務生制服的男子，給用餐的四人換餐盤。

這場景，白天陽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在呂制豪一側服侍的那名服務生，身材標準、步伐輕靈、動作嫻熟，應該是一台服務機器人。

可在鄭謙吉一側服侍的那名服務生，怎麼這麼清瘦？這身材和體態，和這個飯廳的格調很不搭啊。步伐和動作也非常業餘。

白天陽腦子裡猛地靈光一閃：難道？

他很想看清楚這個服務生的面容，但監控視頻拍攝的角度不對，白天陽始終沒能看到這人的正臉。

畫面中的鄭謙吉似乎也覺察到不對勁。

他觸電般跳起來，大叫：「你是誰？你是誰？」然後粗暴地一把薅住服務生的衣領。

那服務生沒有還手，只是看著鄭謙吉。

鄭謙吉扭過頭，看向呂制豪：「你的傑作是吧？你乾的好事？我批准你建Q12工廠，你居然拿Q12工廠來對付我？」

呂制豪此時眼前的餐盤裡放了一大堆薯條，他用餐叉一根一根地叉起來，蘸著番茄醬吃。

「所以，老鄭，要不要再考慮下我的提議？」

鄭謙吉忽然伸手掐住了服務生的喉嚨。

「我掐死你，掐死你！掐死你！」

「啪！」

服務生被掐得手一松，手上的托盤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