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興慶宮外的兇案

10分鐘后，白天陽的眼前出現了一條河流，以及橫跨河流兩岸的一座形態優美的石拱橋。

「灞橋飛絮真漂亮啊！」王清月說道。

白天陽心頭暗想：「什麼灞橋廢墟？我就知道，目測這座橋也就10.56米長。」想著，策馬走上灞橋。

與此同時，他的AR隱形眼鏡里開始介紹灞橋的相關情況，包括在真實的歷史里，灞橋的地理位置，以及秦穆公為何要將「滋水」改稱為「灞水」，並在「灞水」上修建灞橋；還有到了唐朝，大家為什麼要把灞橋稱作「斷魂橋」。

「這可是長安十景啊。」王清月說道，「你看，漫天的柳絮，還有這座石拱橋，多美。知道那句詩嗎：』楊柳含煙灞岸春，年年攀折為行人』，說的就是灞橋。」

白天陽一邊尬笑，一邊心道：「我只知道，我能目測出這座橋的整體重心在最中間最大的那個橋洞下方，大概0.2米處，所以這座橋很穩，不會塌。造它的工程師很牛逼。」

王清月說道：「古代的長安人，送親朋好友外出，到了這裡就折柳相送，算是告別，所以，他們談風景會說』春花秋月』，敘離別會說』柳岸灞橋』。不知道穎姐是不是從這裡進入的大唐長安。」

白天陽沉吟道：「去城裡看看吧，最多40分鐘就能到芙蓉園。」用馬鞭在「大白菜」的后臀上一抽，「大白菜」長嘶一聲，撒開四蹄朝前狂奔而去。

王清月策馬跟上，說道：「天陽哥，我有個問題要問，你不要罵我。」

白天陽點點頭，說道：「問唄。」

王清月說道：「你剛才，真的是故意碰那個小姐姐的嗎？」

白天陽說道：「沒有。」

「你騙人，那個小姐姐其實好漂亮，跟大明星似的。」

「要說漂亮，誰能有她好看。」

「她是誰啊，哦，是穎姐？」

「嗯。」

「提到穎姐，你眼睛里都放光了。好吧，我就相信你。可是，那個老杜不信，你看，他還跟在我們身後。」

白天陽回頭一看，果然，「老杜」依然跟在自己身後，距離自己不到10米的樣子。

白天陽搖搖頭，嘀咕道：「運氣太背，剛來就惹了這麼個貨。」

兩人兩馬繼續向西，躍過了滻河、馬騰空和等駕坡。一路上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四周也越來越嘈雜。

夕陽從西面迎面照射而至，刺在白天陽的臉上令他睜不開眼。他只能手搭涼棚，朝前看去，發現在天際線這裡，已經能看到一座巍峨城牆的剪影。

「春明門到了。」白天陽心中暗道。

長安東面共有三座大門，從北到南依次是通化門、春明門和延興門。其中，位於正中的春明門無疑是最重要的。

白天陽策馬靠近，看到這座城門總共有3個幽深的門洞，穿著古代唐軍鎧甲的士兵站立在門洞兩側，大量人群正從門洞進出。

白天陽和王清月靠近春明門，在AR眼鏡的提示下，兩人下馬牽著韁繩，把事先導遊給自己的「路引」拿給把守城門的機器人NPC看。

機器人士兵只掃了一眼，便揮手讓他們進去。

走過大約24米的門洞后，裡面便是繁華的大唐長安了。

而且春明門的裡面，右手邊就是大唐著名的興慶宮。宮牆高聳，士兵佇立，莊嚴而輝煌。大量遊客駐足在這裡，用AR眼鏡拍照留念，加上巡邏的機器人NPC士兵，人聲鼎沸，熱鬧喧嘩。

看著四周川流不息的人群，王清月顯然有點發矇：「我們到了，接下去該怎麼辦？」

白天陽說道：「春明門這裡應該有夾城的復道，能夠直通芙蓉園。」

王清月搖搖頭：「我們進不去。導遊介紹過，大唐長安里有些地方是需要特殊身份才能進入的，就是要額外付費。皇宮，和皇帝專用的夾城復道就是，你必須出大價錢，購買皇帝貼身侍衛或者唐朝大官的身份才行。我們現在只是普通小老百姓，是最便宜的遊客身份，不行的。」

白天陽說道：「那也沒事，前面就到了東市，我們左轉，一路往南，過長樂坊、靖恭坊、新昌坊、升道坊、敦化坊，就到曲江池了。機房入口就在曲江池旁邊的杏園裡……大概要走6400多米，中速跑馬的話，速度是每小時30公里，一刻鐘就能到。」

王清月用驚異、欽佩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說道：「算得這麼准？不過，我們在城內能跑馬嗎？」

白天陽說道：「上馬吧，不用怕。亨氏機器馬用的是當年阿爾法公司的輔助駕駛技術，跑起來絕對傷不到人！」說著，白天陽重新騎上了馬。

王清月也答應一聲，迅速上馬。

白天陽大喝道：「大白菜，去杏……」「園」字未出，忽然間，前方傳來一陣劇烈的喧嘩聲。

「那個是皇帝嗎？」

「應該叫聖人！」

「唐玄宗，唐明皇！楊貴妃呢！」

白天陽發現，距離自己前方20多米外，在興慶宮宮牆外的一塊地方，此時聚集著大量人群。這些人朝著宮牆內，一座兩層磚木結構的恢弘樓宇歡呼雀躍。

白天陽從記憶中搜索了一下，立刻明白：那裡是興慶宮裡著名的勤政務本樓。

興慶宮在南邊的這個方位有兩層宮牆，第一層類似城牆，上面滿是城堞，馳道寬闊，可以策馬。

而再往裡，與第一層宮牆相隔約10米左右，有另一層宮牆。這一層宮牆的頂部馳道上還配有屋檐，其實更類似迴廊。

而勤政務本樓就跨靠在這第二層城牆之上。它的正門在一樓，位於第二層城牆以北，二樓則面向南方開著四扇硃色大窗。

而人群聚集的的地方，是一個廣場，這個廣場位於興慶宮西南、東市東北，也是大唐長安的一個重要景點。

勤政務本樓等於興慶宮的正殿，唐玄宗李隆基時，凡改元、科舉、大赦等重大典禮均在靠近此樓的興慶宮廣場上舉行。

難道皇帝此時在勤政務本樓出現了？

白天陽心中升起了強烈的好奇之心：這個對唐朝歷史影響最深遠的皇帝，到底長什麼樣？

據說主題公園裡的「唐玄宗」，是綜合歷史記載、專家意見，用最先進的技術打造出來的機器人，非常接近歷史上真實的唐玄宗。

反正順路，耽誤不了幾秒鐘，去一眼。

想到這裡，白天陽與王清月一起策馬前驅，很快就進入廣場，到了靠近勤政務本樓的那一片宮牆下。

這片廣場的大小不亞於上海的人民廣場，此時人群都集中在靠近勤政務本樓，便於向內觀察的地方。唐朝士兵（機器人NPC）正在竭力維持秩序。

距離宮牆約5米遠，白天陽抬頭朝勤政務本樓的二樓望去，但第一眼，並沒有看到皇帝。

與此同時，他的AR眼鏡里，也開始出字幕介紹勤政務本樓，以及附近的「天下第一名樓」——花萼相輝樓。

只可惜，在歷史上，興慶宮西南隅在開元二十四年進行了大改造，花萼相輝樓自那以後不再與興慶宮外的街道、廣場相鄰，從興慶宮外是看不到它的。而大唐長安主題公園嚴格遵循了歷史上的這個設定。

周圍熙攘的人群也讓王清月的臉上現出笑意：「穎姐在這兒的話，肯定很高興。」

白天陽只聽她說了「穎姐」兩字，其餘的話都沒聽清，不由得大聲問道：「什麼？」

王清月扯著嗓子大喊：「我們公司就是給大唐長安提供人工智慧解決方案的！你看這些唐朝的士兵，都是機器人，很多用到的是我們工程師提供的人工智慧！」

白天陽一愣：鬧了半天，歐穎的公司也是大唐長安的供應商。

他還想問得更細些，卻忽然覺得有人在拽自己的褲腳。

白天陽低頭一看，發現有個穿著布衣的男子就在自己腳邊，不住地扯自己的褲腿。

「老丈，有事？」白天陽說道。

「你……你快拉我一把，快！」

一聽這聲音，白天陽大吃了一驚。

他仔細一看，這男子身形略胖，頭髮一半花白一半烏黑，背也駝得很明顯。

「老唐！」

布衣駝背男抬起頭來，現出一張中年微胖男的臉來。

「是我，快，快！」

白天陽用力把老唐拉上馬，讓他坐在自己身後，說道：「你不在派出所呆著，來這兒幹什麼？」

「送我去杏園。」

「我們正要去杏園，你去那兒幹什麼？因為歐穎？」

「別走城裡的道路，出城門，從南邊繞過去。」「為什麼啊？」

「聽我的！」老唐猛地厲聲喝道。

白天陽斷定，老唐肯定是為了調查歐穎失蹤的案件而來。而且，他應該是掌握了什麼重要線索。

想到這裡，白天陽不再猶豫，策馬迴轉就朝著春明門而去。

可「大白菜」還沒跑起來，白天陽的耳朵里就聽到一陣細微而不祥的聲音。

「嗖~~~」

「啊！」

身後的老唐猛地發出一陣慘叫。

幾乎與此同時，周圍的人群猛地爆發出一陣歡呼。因此老唐的這聲慘叫，除了白天陽外，沒人聽見。

白天陽大吃一驚：「你怎麼了。」

「快……快……咳咳……」

老唐吐出兩個「快」字，猛地狂咳起來，白天陽就覺得後頸處微熱，有什麼液體噴濺了上去，鼻子里也鑽進一股子腥味兒。

老唐噴血了！

而且，老唐的喉嚨里發出一陣怪異的鳴叫聲，白天陽判斷，他應該是肺部中箭，一下子引發了氣胸之類的傷情。

白天陽心膽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