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9章 瘋狗
李旦和他帶來的一群福建海商顯然都想趁機巴結汪文言，但汪文言卻不給他們這個機會，說了幾句話后便拱手告辭。
王文龍起身相送，他回坐之後見李旦等人還眼巴巴看著汪文言和王元翰的身影下樓，王文龍笑道：「過幾日若有機會，再與泰山引薦。」
「也只得如此。」李旦點頭說。
王文龍看看李國助，問道：「泰山怎麼和國助兄都上京城來了？」
李旦笑著說：「如今檀香票生意越發興旺，這生意要在京城打點關係，國助現在也是而立之年，該到獨當一面的時候了，我想著讓他在京中行走。」
王文龍點頭道：「如此也好，兄弟可有什麼想法？要我幫你引薦什麼人？」
李國助為難道：「其實我……」他的話還沒說完，目光卻看向樓下。
就見一群人大把金刀的走進茶樓，為首者正是鄭養性。
鄭養性騎馬回來，在京城中轉悠一圈，又打算出朝陽門去耍，看見此間有個茶樓便來吃茶。
樓下的鄭養性沒看到樓上之人，到是正碰上下樓的王元翰和汪文言。
他見到二人之時便臉露喜色道：「這不是王給事么？你在京城演出好大熱鬧，有趣有趣，聽說你辭官了要回家？你家中可還有什麼傢具，我高價買了，也給你湊個盤纏啊。」
自己的政治表演被如此輕挑的提起，王元翰只覺十分尷尬，黑臉道：「多謝世子，我還有錢才回家，若需幫忙再來開口。」
「客氣，你若是沒錢，其實不需賣傢具，直接來封信到我家裡，幾十一百兩的本少爺隨手也就給了，周窮濟困一向是本少爺愛做的。」鄭養性自覺說的十分幽默，哈哈大笑。
王元翰確定此人就是拿自己打趣，搖頭鄙視道：「話不投機，對牛彈琴。」
鄭養性頓時就生氣了：「你說什麼對牛彈琴？」
「陳治則都攔不住我，世子難道想要不讓我離開嗎？可是想要領教一下某家手段？」王元翰冷笑回答。
「哼，一個罷了官的人，本少爺也不願與你計較。」鄭養性插著腰走開，彷彿是自己放過了王元翰一馬。
王元翰氣的胸膛起伏，他在朝堂上和三黨惡鬥能耍的對方團團轉，卻被這麼一個二世祖鄙視。
鄭養性卻滿臉得意，他還油滑的拱手笑道：「汪兄弟，王大人，告辭告辭，後會有期。」接著哈哈大笑的走上樓去，能夠噁心到王元翰這麼一個名人在他來說就得到了莫大的勝利，感覺自己比浙黨那些人要強的多。
走上茶座二樓，鄭養性左右觀瞧，突然認出了今天見過的李旦和李國助等人。他一下又生了興趣，李旦等人今天運入京城的貨物數量龐大，價值不菲，說不定有撈一把的機會。
鄭養性正要走上去，身旁的京營軍官忙扯住他說：「世子，那邊坐著的白面書生便是王建陽。」
鄭養性聽到這名字時遍皺起眉頭，直接沖著王文龍李旦等人走去，來到他們的茶桌邊有凳子不坐，而是一屁股坐在桌上，頗沒分寸的問道：
「你就是王文龍？」
李旦只覺晦氣，輕輕扯王文龍的衣服，示意一起離開。
「閣下是？」王文龍沒動位置，而是反問。鄭養性洋洋得意的道：「我爹爹叫鄭養性，你道我是誰？」
王文龍點頭笑道：「原來是鄭都督家的公子，幸會。你可知道，我與乃父也曾有一面之緣。」
「還有這事兒？」鄭養性用留了長指甲的小拇指挖著耳朵，對王文龍全然不尊重，因為遼東生意以及貝昇被抓之事，他早就想找王文龍的茬了。
「你今日做天文歷算，把整個欽天監都給比下去了，還撈了個禮部員外郎的職位，運氣蠻好呦。」
「那是苦功本事，倒不能用到運氣。」王文龍說。
「一個監生出身，混上來的中書舍人，還說什麼下苦功呢？」鄭養性彈著掏完耳朵的指甲，笑著說。
王文龍一笑，反唇相譏道：「中書舍人也是聖上降旨的恩官，鄭世子難道看不起聖上的旨意？」
以王文龍如今的地位，京城之中敢這麼和他說話的人真沒幾個，但鄭養性真就不把王文龍放在眼裡，他可是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還是最受寵的那一檔。
鄭養性哈哈大笑道：「你騙別人可以，拿這話來騙小爺我？中書舍人，我想當，十年前就當上了。」
王文龍瞬間無語，懶得和這個無賴扯皮，對岳父和小舅子說：「我們走吧。」
「如何著急走呢？」鄭養性跳下來攔在李旦身前，「你們那檀香生意不錯呀，我幫你們走走路子？」
王文龍冷著臉說：「還請讓路。」
「哎嘿，小爺這會兒偏覺得站在這裡舒服，不想挪地方了。」鄭養性滿臉嘲諷的說。
在鄭養性眼裡，王文龍就是一個幸進，獲得官位全靠皇帝的喜愛，和他爹鄭國恩是同樣的上升套路。
鄭養性不敢動汪文言這樣真有政治實力的人物，但王文龍這種人，他覺得自己可以任意欺負。甚至之前鄭國恩之所以不讓他摻和修歷之事，是因為修歷涉及到了朝堂鬥爭，若是背後只有王文龍站台，鄭國恩也不會把王文龍放在眼裡。
大鐵椎早就臉帶防備了，立刻走上來護在王文龍身邊，緊了緊護腕——他袖裡藏錘，只要一甩手腕便可以轟出。
汪文言剛才就沒走，此時見到王文龍被為難，連忙走上樓對王文龍道：「建陽兄，這幾位朋友，我有個事情要與幾位聊聊。」
「行啊。」王文龍點頭，看都懶得看鄭養性一眼。
有汪文言的出現，鄭養性也不敢真的耍無賴，轉頭看著汪文言道：「汪先生為何插手此事？」
汪文言話中帶骨頭的笑道：「世子看不起中書舍人，卻不知在下想求一中書舍人之位還不可得呢。」
「好的很，咱們來日方長。」鄭養性一笑，盯著兩人說。
王文龍實在無語，他覺得自己沒什麼地方得罪鄭養性，這人怎麼像瘋狗一樣撲上來就亂咬？(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