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病

經過幾個小時的顛簸，小中終於重回渴望已久的省城。一看，頓時失望，差點兒忘了，這是十多年前的省城嘛，發展程度和人們的保守程度比十多年後差遠了。唉，沒辦法，就從這兒開始吧。

「阿嚏！」怎麼回事，誰咒罵我！一串兒鼻涕跟著留了下來。哎喲，不會吧，頭也開始痛了，還有點發熱。小中感冒了。

小中回憶起汽車上的鄰居——一個30多歲的男子，西裝革履，還不停地打著噴嚏，全然不顧周圍的人，真是沒公德心。

狗雜種！居然在這麼重要的時刻傳染我，害我流感！看他模樣，還真跟那個抓捕我的鬼傢伙有幾分神似。小中氣急敗壞！真是出師不利呀！

阿嚏！受不了了，小中習慣性地直奔大醫院而去。

不對呀，身上總共才20元錢，哪夠看病，阿嚏、阿嚏，小中用手揉了揉鼻子，幾個噴嚏打得眼淚花花兒直轉。真倒霉。咕嚕、咕嚕……五臟廟也不幹了，再不吃東西，怕是要鬧獨立了！

真是飛雪又遭霜凍；大火偏遇油澆。小中忽冷忽熱，身體很快就垮了下來。獃獃地坐在醫院椅子上，雙手緊抱身體，蜷成一團兒，暫時不想走動。

一陣飯菜的香氣撲鼻而來，小中使勁兒嗅，直咽口水：好香啊！接著，一個腰系沾滿油污的圍裙、柳眉大眼、身材嬌好的年輕女子走了過來，端著一大盤兒飯菜，香氣便是由此傳來。若非是穿著打扮太差，則肯定是個美人坯子。十幾年後美女如雲的原因嘛，不過也就是三分天註定，七分靠打扮咯。

小中不自覺地被美女和香噴噴的飯菜引誘，跟著女子走了過去。

女子走進一間病房：「先生，這是你要的外賣！青椒肉絲、番茄魚、蘿蔔湯，一共是23元。」女子收錢，轉身出門，疑惑地看了看躲在門外的小中。

原來是個送外賣的呀，這麼漂亮，有點可惜。「美女，你好，我想看看你們外賣菜單。」咕嚕咕嚕，小中肚子看見送外賣的，激動地跟她打招呼。

「呵呵」聽見咕嚕聲，女子一聲嬌笑：「兄弟，餓了吧？」這年頭，這麼大大方方地敢於叫她美女的人怕是沒幾個，一聲美女叫得她心如蜜甜，態度也就好太多。

「剛在長途車上做了幾小時震動按摩，肚子空空如也呀！」小中摸了摸肚子，肚子也很配合地再次咕嚕幾聲。

「呵呵，你真幽默！」女子再次發出會心的微笑：「走吧，跟我去店裡用餐，你又沒生病，沒住院，沒有躺在病床上走不動，叫什麼外賣呀！」

「阿嚏！」這女子說話有點啰嗦啊，跟機關槍似的，一扣動扳機就收不住火！「美女，你說我沒生病，咱這鼻子不滿意了，得，一個噴嚏，算是我不幸偶感風寒的最佳證明！」

「一個大男人，一點兒風寒算什麼，這麼嬌氣！快跟我走吧！」

嬌氣？居然說我嬌氣，老子當年可是風雲人物！小中對別人說他女孩子氣十分不爽。立馬強打精神，挺胸抬頭地跟著女子而去。

「美女，你這店裡的外賣倒挺便宜嘛！」小中看著菜單說道。

「便宜？可是許多病人還是嫌貴，生意一直不太好！」女子沮喪地說。

「得，你先炒倆菜，我給你鑒定鑒定。」

一盤魚香肉絲、一盤肉沫豆腐。

「嗯，味道不錯啊，分量也十分充足！」小中大吃特吃。

「許多病人寧願吃難吃的五元盒飯，我已經盡量壓縮成本，盡量賣得便宜點兒了。」

貴？哦，對了，這是十多年前了，物價還挺便宜的時候，這價格確實可能貴了點兒。

現在吃完飯，擦擦嘴，抵抗力增強，精力好了很多：「美女，我給你一個建議，保證你的收入立馬蹭蹭地往上竄，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說來聽聽？」美女一點兒也沒懷疑這個穿著打扮土裡土氣的小中。

「條件很簡單：我想加入你們！」

「絕對不行！這個店子兩人的開資已經很大了，絕對負擔不起第三個人！」

「哎！你能不能把我的話聽完呀！我的加入其實也不要求太多：第一，你不需要給我發工資，三餐我跟著你們吃，只是多費點米而已；第二，我保證從加入你們的第二天起，營業額翻番兒；第三，送外賣拉生意的事兒全部由我負責，條件夠好吧！你看怎麼樣！」

有這樣的好事？女子不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

「絕對真實!這樣吧，我先壓10元錢在這兒作為擔保，反正你們第二天起就能看見成效，而且不用花一分錢，看不見成效就扣我擔保費！」

「不行！」女子斷然拒絕。

打擊，小中受到嚴重的打擊：「還有什麼問題？」

「你這餐吃了11塊錢也！這是不能打折的！」

暈死，小中倒是把今天這餐飯給忘了：「好吧，好吧，那我壓15元錢得了。真是小氣鬼。」

「這還差不多！呵呵。」女子咯咯地笑了起來。

「那好，我算正式加入你們了，首先嘛借筆、白紙和菜單一用！」

「菜單？做什麼？」

「看我給你改一改！」小中拿起大筆修改起來。

「母子相會？什麼東東。」女子看得莫名其妙。

「嘿嘿，黃豆加豆芽！」

「走在鄉間的小路上？」

「紅燒豬蹄加香菜！」

「火山下大雪？」

「白糖西紅柿！」

「江州一絕？」

「涼拌蕨菜！」

……

「好啦！大功告成！」小中得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知道嗎？這就叫包裝！誘發人的好奇心！病人躺在病床上，看見這些菜名，那還不高興得直笑嗎？心情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哈哈哈哈！」

「這能行嗎？」女子十分擔心。

「當然不行！」

女子被強烈打擊！

「我還沒說完呢！你這價格也有大大的問題！得改！」小中繼續提筆大揮：走在鄉間的小路上，大份小份火山下大雪：大份：5元，小份：3元。……

知道嗎？這叫變通，你們做生意真是不行，要考慮到單個的病人嘛！你弄那麼大一盤菜去給他浪費，還不讓他心疼死啊！別以為人家住大醫院都是有錢人，許多有錢人就愛斤斤計較，打個牌輸幾百不心疼，買兩毛錢的菜卻要講半天價！」小中侃侃而談生意之道。

「看你樣子是鄉下來的吧？做生意怎麼這麼厲害！比我老爸強多了！」女子終於看到了希望。

「你老爸？做什麼的？」

「他呀？賣房子玩兒！他總說賣房子一定會賺大錢什麼的，可這房價根本就不漲，他投入那麼大，賠本兒賠定了！我受不了他亂花家裡的錢，還借了那麼多外債，弄得我娘倆生活十分艱苦，我離家出走自己干，等賺了大錢再回去接媽媽享福，讓他看看我的厲害！」

再有幾年房價就會蹭蹭地往上竄！竟然有如此目光長遠的父親！好厲害！你這傻瓜妹，竟然放棄大好前程跑來搞外賣！簡直是瘋了。他父親過些年一定成為大地產商，想必我也該認識。「還沒請教令尊大名？」小中雙手抱拳以示對其家父的尊敬和惺惺相惜之情。

「向大強！」

咦？這麼巧？「莫非令母是：「李芸！」

「你認識家父家母？」女子大吃一驚！

「美女，敢問你是否叫：向暢！」

「你認識我？」女子大吃第二驚！

這次輪到小中大吃一驚：我靠，堂堂香帥怎麼變成女人了！他的商業才智被我吸走，竟然淪落到如此地步！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說話呀？你怎麼了？」向暢猛地搖小中的肩膀。

小中從回憶中醒來：「咋了？什麼事兒？」

「你怎麼知道我和我爸媽的名字？」

「哦！前幾年在車上見過你們一家，聽見他們互相講名字，又喊你名字。你不知道啊，我這人有個毛病——就是智商太高了，什麼東西聽一遍見一遍就記住了，有時候實在讓我困擾啊！」看著變成女士的香帥，小中大感有趣。

向暢沉默良久，她不太相信小中的話：「不可能，你給我講清楚！你是不是我爸媽派來監視我的！」

「喂，大小姐，你煩不煩吶！讓我一個人安靜會兒行不行。你剛才也不說了嗎，你老爸把家裡的錢都請來投資房地產了，還欠那麼多外債！哪有多餘錢請私家偵探來監視你！」

「請你這樣兒的似乎不用花太多錢吧？」女香帥打量著小中，弱弱地問了一句。

「你！你這是什麼眼神兒！你敢看不起我！我走人！」小中火冒三丈，立馬站起來要走。

我道歉！你快休息會兒！」今天我是怎麼了，怎麼會對這個小鄉下人這麼感興趣，香帥用雙手拍拍充滿油煙的粉嫩臉蛋兒，搖了搖頭，識趣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