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陣劇痛襲來，吹雪只覺得眼前金星四冒，立時失去了知覺。腦中最後的意識乃是——自己真沒用！雖然這六年來沒少訓練防身術，但她還是沒有辦法保護自己。

見吹雪身子軟了，不在動彈，那白種女人冷冷一笑，伸手到耳邊，按下了隨身的通話器按鈕——

『目標已經確保，請求增援。地點是38號街區泗河巷的中段.............』

話還沒有說完，身旁突然異樣的響動，令她下意識地斷了通訊，轉過臉去。

一個黑色衣服的年輕男子，從旁邊的防火梯上輕輕躍下，落到她跟前不到兩米的地方。燈光下映出一張工整的面容。

這不是旁人，正是長傑。他頗費了一番功夫才鎖定了吹雪的所在，因為她在三十分鐘之內能夠活動的區域，實在有點大。雖然沒有來得及趕在她受傷之前，但總算沒有太晚。

「leaveher.youdon』ttakeheraway.」他言簡意賅地對白種女人說，又往前走了幾步，此時距離她不到一百五十公分。

『你是eeason的貼身保鏢david？』那女人的面上浮起一絲興奮之色，『看來情報沒有錯，他的確在這個城市裡！』

長傑淡淡一笑，卻並不說話，身形一閃，已經潛身往女人的腹部襲去！

那女人沒有料到他動手這樣快，再要閃開已經來不及，結結實實地被長傑一拳擊中肚子，還沒來得及叫喚一聲，身子已經飛了出去，撞到旁邊的巷牆上，無聲地滑了下來。

長傑噓一口氣，卻並不放鬆警惕，左右看了看確認無人，這才彎腰準備抱起吹雪。

就在這一剎那，什麼東西撕破了空氣，急速朝他飛了過來。這完全按超越人的速度，然而他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而且以最快的速度，往旁邊撲開！

遭襲擊他的武器，顯然是現代化的槍支，一個輕易不該在這個國家出現的東西。

子彈擦著長傑的後腦飛了過去，他甚至嗅到了自己頭髮燒焦的氣味。他落地之後並沒有猶豫，馬上又打了一個滾，躲到旁邊的防火梯基座後邊，然後接著旁邊的道路反光鏡，查看樓梯另一端的情況。

一個，兩個，三個.............

他很快地鎖定了三個男人的身影，然而不幸的是，在巷子的這一頭，也有另外一個拿著手槍的男人，慢慢地包抄了過來。

長傑沉住氣，抽空看了一眼地上卧倒的吹雪，確認她並無受傷之後，才伸手到腰間，掏出手機，很快地按下了通話鈕。

「吹雪小姐有危險.............」他一聽到電話接通的聲音便馬上說，「38號街區泗河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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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飛趕到事發地點的時候，只看到到處流動的燈光，和警車呼嘯的聲音。雜亂的人聲當中，他竟然沒有看到他想要見到的人。

「奕飛少爺.............」

人群當中，突然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將他從繁雜的聲音當中拉了出來。

他轉頭一看，發現那是許久不曾見過的長傑。過了六年，彼此的樣貌都有一點變化，然而這並不妨礙彼此相認。

「亦真少爺已經先一步將吹雪小姐帶走了，現在在回公寓的路上。」長傑的臉上有明顯的擦傷，但是昏暗的燈光，和他額角的垂髮，極大程度地遮掩了這個傷口。

奕飛不知自己心裡究竟是惱怒多一些，還是擔心多一些，他好容易才穩住心神，低聲問：「吹雪有沒有受傷？」

長傑垂眼說道：「長傑已竭盡全力，亦真少爺也是。吹雪小姐在長傑趕到的時候已經被人擊暈，額頭受了輕傷.............」

「那為什麼不送去醫院？還回什麼公寓！」奕飛一聽到這裡就耐不住了，馬上掏出手機，分開人群走了出去，一邊走，一邊開始撥今天剛要到的，亦真的本地電話號碼。

電話很快被人接起，信號不甚穩定，背景是一片寧靜，亦真顯然在車裡。

他的聲音透過話筒傳出來，十分冷靜：「吹雪已經安全了，你回到公寓就可以見到她。」

「說什麼安全.............我聽說她頭受傷了，還在昏迷中——你馬上給我送她到醫院去！」奕飛對著電話，火大地吼了起來，「萬一留下後遺症或者傷疤，可怎麼辦？！」

「只是皮外傷，不會有大礙的。反而，如果將她送到醫院，萬一有什麼意外就難以收拾，」亦真淡淡地說，「你在事件的現場沒有聽到目擊者的描述嗎？對方是連用槍都毫不遲疑的危險組織。他們不擇手段到這種程度，我不敢保證醫院裡會發生什麼事情。」

「你應該考慮的不是不送她去醫院，而是怎麼確保她在醫院的安全！」奕飛實在有點忍無可忍了，「你究竟又招惹了些什麼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你總是不考慮是不是會為周圍的人帶來危險，就魯莽行動！」

亦真頓了頓，才說：「我雖然很想道歉，但是我覺得現在說道歉也沒有意義。我只再問你一次，你確定你要送吹雪去醫院？我可以儘力確保她的安全，卻不能保證能夠做到。」

「當然是要送醫院！本來就是你害她受的傷，保護她，讓她得到及時的救治，是你應該做的事！如果她出了什麼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奕飛毫不猶豫地說。

「好。」亦真說完這個字，馬上就掛斷電話，抬頭對前面開車的人說，「轉方向，去醫院。」

「是。」

駕駛座上的人一頭火紅，青春逼人，正是美麗的西人女子eva。她在後視鏡內對亦真淡淡一笑，馬上從導航系統中找到了最近的高級私立醫院，鎖定了目標，並且轉動方向盤，走上不同的方向。

亦真將手機塞進胸前的口袋，低頭望向懷中仍昏迷著的吹雪。

她面色蒼白，額角一片血肉模糊還混著沙泥，沾濕了額前一片黑髮。自從被那個白種女子擊暈之後，她就一直沒有醒過，之後可怕的槍戰之中，若不是他及時趕到，抱著她躲到一旁的障礙物后，眼前的這張可愛面容，說不定已經變得千瘡百孔。

亦真的目光，從吹雪的額角，順著鼻尖緩緩而下，落到她破裂的嘴角上。不知為何，他心中一動，伸了手指，輕輕地抹去那一片血痕。

eva在後視鏡中望見這一幕，美眸的視線從吹雪的唇上移到亦真的臉上，面上的笑容稍淡了淡。不過，她並沒有表露更多，駕著車子左拐右轉，不多時，便來到市郊那家高級的私家醫院門前。

『eeason，到了。』她伸手解了自己的安全帶，下車來給亦真開門。

他抱起吹雪，快步走進醫院大樓。

此私家醫院的接待人員非常專業，一聽亦真報上來歷，馬上知道是老主顧的陳氏集團公子，立時開始部署最專業的班子，一邊請亦真稍候醫務床趕到門前。

亦真搖了搖頭：「不必了，我直接抱著她過去就可以。」

「那.............好的，這邊請。」那一位帶路的女醫生，看來也是輕車熟路之人，並不堅持，直接領了亦真往電梯走去。

電梯中的氣氛沉悶得令人難以呼吸，eva偷眼去看亦真面上的神色，見他並不去看樓層的數字變化，只是凝眼一直看著懷中抱著的吹雪，下意識地撇了撇嘴。

輕輕一聲提示電子聲后，電梯門打開。亦真等女醫生一出去，便馬上跟上。那高大的身軀從eva跟前走過，她立時感覺到一陣夾雜著hugeboss和chanelchance的香風颳起，以及.............淡淡的血的腥味。

她抬眼望著亦真的背影，淡藍色的眼中，泛濫著程度不輕的質疑。不過，她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跟著亦真走進房間，看迎上來的醫生和護士們開始查看吹雪的傷情。

那治療師里是一系列整齊的醫療用品，醫生護士們顯然都是受過專門訓練的，很快地清理了吹雪的傷口，包紮完畢，而且以簡單卻高端科技的儀器，為她的腦部做簡單的檢測掃描。

「輕微的腦震蕩，額角看情況不需要縫針，不會留下傷疤，但是需要休養.............」醫生來到亦真的跟前，遞上檢查報告，「還沒有醒來，不過腦電波是穩定的，應該沒有大礙。」

「辛苦了。」

亦真接過檢查報告，前後看了一遍，然後在診治單上籤了字。

「謝謝您，陳先生。」

醫生接了簽字的單子，便指示護士將吹雪轉移到最近的高級病房，同時也領了亦真二人過去——

「只要吹雪小姐能夠醒來，就可以回家，目前為止還是靜置觀察的好。」

甚至有茶水電點心送上來，可謂周到。

亦真只禮貌地應了幾句，便坐到床頭，低眉觀察吹雪的狀況。她的額角已經包紮完畢，不知是不是點滴的效果，面上也顯得沒有那麼蒼白了。

亦真的視線移到她的頸脖，發現一條細細的金鏈子漏出了她扣得很細密的領子，便伸了手，替她將鏈子塞回衣服里去。

在eva看來，這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純是為了一觸芳澤。

『我去通知奕飛少爺和david。』

她見一切穩定下來，便來到病房外面，掏出隨身手機，撥通了長傑的電話號碼。

『我們正在去醫院的路上。』長傑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依舊是一如既往平靜的語調，溫和的聲音，『吹雪小姐的情況怎麼樣？』

eva吐了吐舌頭，含著一絲不滿地說：『已經急救完畢，送到特別病房了。她一直都沒有醒過來，雖然醫生說沒有大礙。我也想不通，不過是被蹬了一腳而已，怎麼會昏迷這麼久呢？換了ivy，恐怕馬上就醒了吧？』

『.............房間號碼是？』長傑並不回答她的問題，轉而問道。

eva梗了一下，說：『505號房。我說dave.............』

『我們馬上就會到醫院，大約十分鐘之後。』長傑不等她的話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eva對著自己的手機撇了撇嘴，收好電話，回到病房內。

意外地，亦真已經從隨身的背包中拿出了手提電腦，正在快速地敲打著鍵盤。

『你就這樣留在外面，留意病房四周情況的變化。』他對剛進來的eva說。

eva一眼瞥見他電腦屏幕上的窗口，怔了怔道：『好快，你已經侵入這裡的安全系統了？』

那小小的電腦屏幕上穿插著好幾處醫院內安全攝像機的圖像，旁邊是室內地圖，甚至還有空調、供水、防火和保安系統的數據資料，在急速變化著。

『我來監視各個地方的變化，你在外面隨時候命。』亦真一邊說，一邊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個短距離通訊耳機，戴到自己的耳朵上。

『是。』eva見狀，馬上也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一個同系的耳機帶上，馬上走出房間，掩上了門。

走廊里的人不多，但是她警覺地四下看著，不放過審視任何一個路過之人的機會。走過的護士，醫生，病患，又或者看似病患的親屬之類，她都一一打量過，揣測對方是不是可能是喬裝而成的。

方才那一場槍戰她仍心有餘悸，在不允許槍支的中國經歷這樣的槍戰，還是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之下，驚險至極。當她聽說竟然是長傑隻身跟吹雪陷入對方的包圍圈時，心臟都幾乎停了，幸好能夠及時趕到，在槍林彈雨之間挽救了形勢，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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