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有種就下界來干我呀(4k)
當一個人知曉過往的所有,知曉當下的所有,知曉未來的所有之時,那麼這個人,還能算做一個人嗎?
【後知】、【無知】、【預知】三者在羅格思觸摸那宏大功績時,經由三重性的引導融為一體,化作了【全見】的奇迹。
再配合上【時序】與【啟迪】的輔助,三大奇迹相輔相成,進而化作新的三重,羅格思的指尖幾近觸到了現世全知的水準。
也恰在此時,一股冥冥之中傳來的世外召喚愈發強烈,這是來自「智慧」的呼喚。
現在的羅格思已然擁有了去充當「智慧」的新人格顯化的資質,只要他願意,他完全可以脫離現世,去接受屬於他的那份榮耀。
然而他卻並未直接伸手去觸碰這份神跡,因為他很清楚,當這無比磅礴的智慧洪流衝來之時,自己的本源人格會有多麼的微弱,恐怕很快便會被沖刷稀釋。
那時的他雖然還是他,但卻不再是人,而是一位真正的神。
「獸性、人性、神性……」
當前三性俱全的羅格思沉下眸光,掃過天上與地下,周身的鎖鏈晃動,心中已然有了自己的答案。
……
陽光穿過沙丘,將金黃色的光芒撒向遠處的棕櫚樹,一陣微風吹過,讓椰林在晨曦中搖曳生姿,發出沙沙的聲響。
小河波光粼粼,映出蔚藍的天空和周圍的綠樹,而就在小河的邊緣,已然佇立了數位身穿祭祀長袍的身影。
一位領頭的青年有著如太陽般璀璨耀眼的髮絲,透露出一種神聖的光芒,臉龐清晰的輪廓,展現出一種與生俱來的神聖氣質。
他清澈明亮的藍色眼眸打量著眼前的景觀,唇角微微上翹,同身側的芬娜問道:「這就是你所言的那片神跡之地嗎?」
「對。」芬娜神情複雜的朝著伯爾文緩緩頷首。
她當前依舊記得自己帶領伊凡來此祈禱的場景,也是在那一次,讓她對神的認知產生了動搖。
最初她有意識的想要避開這一塊讓她只覺荒誕的地方,然而之後忍不住心中的悸動,再想回來尋找之時,卻發現無論如何都難以尋見。
直至前不久,這片難得的綠洲才再次揭開面紗。
「神無需隱藏,也不會如此孱弱。」伯爾文闔目感受許久,察覺到其中連黃金階的氣息也無之時,不由地發出輕笑。
此次行動不僅來了他這個代行者中最得恩惠之人,還強行集結了正在進行其他任務的諸多代行者與祭祀,有著哪怕大魔法師都能輕鬆壓制。
然而前來才發現這個隱匿如此之久的「聖地」,居然也不過如此。
隨即他微整衣領,邁步踏在河上如履平地,開始向著綠洲之內行進,同時也不忘吩咐著周邊的人:
「在未摸清情況之前,不要展露任何的敵意,但要注意探查有無無底坑存在的氣息,這個教派的活動與無底坑總有一股相輔相成的感覺,說不定在這所謂的聖地之中,能找到些許端倪。」
跟隨著他的代行者與祭祀們紛紛頷首,只不過走著走著,伯爾文的腳下突然似踏空一般的向著河中墜落,旋即他身後的祭祀們也在一個個噗通聲中落入了河裡,化作了一隻只落湯雞。
伯爾文從水中冒出頭來,嗆著水的他不停地扭動身體,掙扎著向岸邊游去。
明明身下只是一條小河,但冰涼的河水浸透,彷彿要將他吞噬一般,使得他不停地揮動著雙臂,試圖抓住岸邊突出的樹根或岩石,但一次次都無功而返。
直到一隻手將他的衣領拽住,才使得他磕磕絆絆的扒住了岸邊的泥土,努力爬上了河岸。
而後他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咳嗽著排出體內殘留的河水,雙眸中充斥著難以置信,愣愣地看著自己攤開的雙手,喃喃自語道:
「神力與賜福……」
不少被拉拽上岸的祭祀們皆是與他一般無二的神情,他們全數發現自己竟然感受不到絲毫神力與賜福的反饋,除了異於常人的體質,就好似變成了普通人一般。
「您還需要什麼幫助嗎?」伊凡將一條粗布巾遞到伯爾文德身前,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頗為友善地做出詢問。
「謝……謝謝。」伯爾文接過粗布巾,怔怔地擦拭著自己的臉頰,同時望向河邊那些被其他拉上河岸的同信者們的狼狽模樣,一時間不知該繼續作何反應。
此刻他面對突如其來的未知,內心充滿了惶恐和不安,恐懼如同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握住他的心臟,甚至快要讓他無法正常呼吸與思考。
「那麼請隨我來,請允許我向您介紹一下我們的天父與救主……」
伊凡神色無比親近地將伯爾文拉起身,隨即又帶著他向綠林深處前行,且不住地訴說著自己的教義。
在他的教義中,羅格思具有天父、聖子與救主的三重面相,而非艾迪斯所稱的賢者、先知與魔王。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所領導的正教,與艾迪斯領導的公教之間的教義衝突愈發的激烈。
他們互斥對方為異端,不停地攻擊著對方的學說,試圖徹底壓過對方一頭。
伊凡想著這些前來的異信者,或許就是天主降下的試煉,不然為何他們來此後都變得如此純凈而無力,一如需要他牽引方向的羔羊。
微風吹拂,光影婆娑,林內的樹葉沙沙作響。
羅格思此時雙手插袖,兀自站在綠洲中心的木屋前,看著眼前不斷彈出的提示框。
【創世山的耀光之主斥責著您的無恥,祂表示您雖登神,但毫無正神所應有的榮耀。】
【無底坑的正直商人嘲笑著耀光之主的無能,祂誇讚著您的智慧,並對創世山做出了蔑視。】
【命運織機的主人對此發出慨然,祂恭賀著您的登升,同時也期望著您能譜寫出更具價值的命運。】
【……】
羅格思見此嘴上不由咧出一副欠揍的微笑,就好似在訴說著「有種就下界來干我呀」的挑釁意味。
他當前所做的事情就好像一堆人正在玩牌,他卻獨自跳上了牌桌,開始了胡亂的掀牌與退牌。
這就是他能夠駐留在現世的代價之一,需要為世界盡量多的去掃除眾神帶來的影響。
而且他也將自己的至高神性滯留在了天外,而無法成為行走在大地之上的完全體真神。
對於這個提示框,羅格思也有了新的感悟,就如與他伴生的【時溯特典】一樣,這個提示框也只是一種另類的特典,是他通曉劇情能力的一種特化與衍生。
揮退了眾神投來的閑雜目光,他看向渡步到自己身側的艾莉娜,語帶唏噓地說道:
「不知是不是為了懲罰我對命運的蔑視,現在的我也化為了需要書寫命運的傢伙。」
當前的他雖然努力屏蔽著自己【全見】的權能,但依舊能感受到憑藉這股力量,他完全可以同「命運織機的主人」一般,通過各種各樣的事物去影響現世眾生的命運。
不過這同樣也代表著他擁有對抗「命運織機的主人」,賜予眾生更多的選擇權與可能性的力量,或許這亦是現世允許他駐留的緣由之一。
「你破封之後,萬神殿沒有任何反應嗎?為什麼還能如此的平靜?」艾莉娜看著風清雲闊的天際,頗為好奇地詢問道。
「我將自身最原始的獸性象徵留在了黑塔,將神性拋向了天外的國度,現在的我是介於兩者之間的人性,三位一體的三重性權柄真的很好用呢。」
羅格思徐徐解釋著當下的境況,而後他看向了身旁的艾莉娜與露菲亞,接著出聲問道:「有興趣成為我的代行者嗎?」
不同於一般神明,他有著授下三位代行者權能的權柄。
往後的時光漫漫,或許有一日他在現世待到厭煩,會去往世外建立自己的永恆神國。
但在此之前,他想更多的去看看這個世界,且是在身旁少女們的陪伴下,為此他就必須給予她們與自己一般的悠久。
兩位少女的無言笑意表達出了那個根本無需去提問的答案,羅格思對此正想發表一些應景的感慨之詞時,提示框卻又忽地跳出。
【創世山的耀光之主向您傳訊,表示祂亦將分離自己的神性,以此為代價於現世降誕。】
【祂期盼著待他成長起來的十幾年後,與您相見之時,您還能一如既往的傲慢。】
「發生什麼了嗎?」艾莉娜看著羅格思突然牽動的嘴角,好奇地出聲問道。
「沒什麼,看見了一些忍俊不禁的東西,不過以後可能也不會如想象中的那般無聊了。」羅格思微微聳肩,隨口說了一個謎語。
隨後他長長地舒出一口氣,轉身回往了小木屋內,艾莉娜與露菲亞也同他一起。
房門吱呀關合,羅格思來到了屋內的床前,緩緩坐於床側,看向了躺在床上,雙目緊閉的愛麗絲,發動起【時序】的權能,將對方的身體狀況退回了健康的狀態。
白色的被單輕輕覆蓋著愛麗絲纖細的身體,她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像是在做一個虛幻的夢,時間過去了許久,她依然安靜得像是一尊沉睡的雕塑,呼吸均勻而輕柔。
「她好像,不是很想醒過來……」羅格思見此臉色一怔,嘴中輕聲道。
當前的愛麗絲已然恢復健康,無論是身體、靈魂亦或精神都已完滿,卻仍然沉浸在不知身處何處的幻夢之中,不願回歸。
羅格思現在是有能力強行將對方從夢中拽醒的,可又覺得這般的強硬或許有些不太好。
「她可能還不了解當下的情況,要不你和她說些什麼吧。」艾莉娜嘴中嘖過一聲,眯著眼眸說出提議。
「啊對,這是個好辦法。」羅格思聞言即刻頷首,隨後摩挲著下巴,斟酌著語句開始講道:
「此時的我已經不需要再為如何留在現世而感到困擾了,並且還和世界意志達成了一項交易,只要我想,可以無限制的進行存留。
「我們也不需要為任何災厄而感到憂心,因為現在的我超強,雖然沒辦法在現世完成真神一般的偉力,但也沒什麼人能真正與我為敵,哪怕足以直面我攻擊的存在,都超不過一手之數。
「這一部分成就之中,也有著你的貢獻與幫扶,如若不是你的獻身,恐怕我還必須得繼續尋找與現世的平衡,只能小心翼翼才可繼續存世……」
他的聲音中帶著感激,訴說著狀況的同時也不住地在對愛麗絲表達著感謝,他知曉自己能走到這一步並非偶然,身邊之人的付出都難以磨滅。
然而無論他講述多久,語氣有多麼的懇切,愛麗絲的呼吸依然平穩而細微,沒有一絲生機的波動。
她的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陰影在她幽靜的臉龐上,雙手放在身體兩側,也顯得毫無力量。
周圍的環境逐漸變得安靜而壓抑,羅格思敘述了很久,直至不知還能繼續訴說些什麼之時,只得默默地凝望起了沉睡的少女。
沉吟良久,他又好似驀然想起了什麼一般,鄭重地繼續出言:
「不過唯一有些麻煩的就是,我將自己的獸性象徵留在了封印之地,充當了滅世之災的軀殼。
「自封印之後的三百三十三年,恐怕就會階段性地衝破封印,依靠本能來繼續肆虐生靈和世界。
「我肯定會讓你活到那個時候,屆時恐怕還需要你承擔起聖女的職責,認真地來討伐我。
「想想看,這永世聖女與永世災厄,是不是有些童話故事之中才會出現的感覺了……」
愛麗絲終於有了些許反應,只不過她的眉頭輕輕皺起,額上滲出細細的汗珠,嘴角微微顫動,流露出些許掙扎和煎熬的模樣。
啪——
艾莉娜一掌拍在羅格思的後腦上,她的臉上帶著難以言喻的嫌棄,徑直提起羅格思的衣領,拽著便扔向了屋外。
羅格思站在門外,看著被狠狠關上的房門,頗為無辜地抬手撓起了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