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宴中風雲(二)

第6章宴中風雲(二)

她索性將錯就錯,也悄兮兮地靠近了王子:「王子切莫張揚。」

男子拍了拍胸脯,直爽地回道:「你便跟在我身旁低著頭,遇人我便說你是我找的帶路小廝。」

蘇以念眼裡盛滿了「仰慕」:「謝過王子。」

男子感受到了她的「崇拜」,心底很是愉悅,抬手,大搖大擺地帶著蘇以念往偏殿去了。

到了偏殿,卻是一片空蕩,桌子上的吃食還冒著熱氣兒。

角落中傳來了不緊不慢的聲音:「熱魯?你怎麼過來了?」

這聲音不急不緩,帶著些孺音又不失慈愛,不同於番邦女子的粗獷,讓人聽得很是舒服,蘇以念莫名地抬起頭來,這一眼便被驚艷到了。

眼前的女子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膩鵝脂,溫柔沉默,櫻唇含笑,觀之可親,恍惚間,若不是那沉澱在身上的端莊與沉穩,竟然半點都看不出年歲的消磨。

熱魯實誠地跨過了面前的矮桌,奔向了美人兒,上前便握住了美人的手,熱忱道:「額涅,怎麼只有您一個人在這裡。」

蘇以念莫名生出些美人被揩油的憤惱。

美人笑了笑,摸了摸熱魯的頭,穩穩道:「多大的人了,一點規矩都沒有。各藩的女眷們都去了御花園賞花,太后惦記我的花粉症,便讓我在這裡休息了。」

熱魯坐在美人身旁,嘟了嘟嘴:「這宮殿內太無聊了。」

美人搖了搖頭,這才注意到熱魯身旁的蘇以念。

熱魯也感覺到了她的目光,回過身去,很是熟稔地拍了拍蘇以念的肩膀,說道:「額涅,就是這位公主帶來見您的。」

蘇以念一個踉蹌,她不過是哄騙他帶自己進個偏殿,什麼時候說自己是個公主了,這個誤會著實有些大了。

美人打量了一下蘇以念的著裝,但也沒有直接拆穿,點了點頭,又望向了熱魯,淡淡笑道:「額涅有些渴了,近日有些傷寒,不大方便飲酒,你且去問小廝拿些溫熱的白水來。」

熱魯點點頭,很是乖巧的出去尋水了。

確認熱魯已經聽不到隻言片語后,美人起身站了站,神色里多了一份打量,慢慢地,問道:「你是誰?」

蘇以念面子上沒有什麼變化,心底正盤算著編些什麼圓過去,笑了笑:「奴只是碰巧遇見了王子。」說完便謙卑地垂下了頭。

美人瞧不見蘇以念的神色,甩了甩衣袖:「你若是借熱魯進偏殿,那請你自行離去了吧。」又刻意頓了頓,話鋒冷冽了些,繼續道,「若是有意傷害熱兒,你不認識我,應當認識梁國慕容氏的毒師吧。」

蘇以念心底一顫,梁國慕容氏......她覺得自己彷彿掉進了一個大冰窖里......

梁國慕容氏雖不是達官顯赫的家族,但是在宮闈中卻也是個傳奇般的記聞存在,談及用毒,若論帝君的顏面,帝都唐氏是第一的,但若論實力,那梁國慕容氏絕對是不二之選了,帝都的死侍多是請了慕容家的人過來訓練的,死侍多是凄苦之人,但也並不是不怕死,之所以執行任務如此決絕,很大原因便是慕容氏了,因為若是死侍在任務中失敗,求得苟且,那日後,他也就上了慕容家的黑名單了,從此以後,除非他能像老鼠一樣打洞活著,若是被尋著了,到底也是會直接尋死的,因為落在慕容家手中,便是生不如死的滋味,千般毒藥,萬般手段。說來也是奇怪,慕容氏本家雖在梁都,但卻誓死效忠於帝君,其中似有緣由,卻無人得知。

蘇以念一時懊惱,她雖不知曉慕容家的手段到底多麼狠辣,但以這位在偏殿里坐懷不亂的姿態,便是個不簡單的人物了。

正思索著怎麼囫圇的間隙,手袖裡的信件晃晃悠悠的墜了出來,端端落在了美人的腳下。

美人眼底微微露了一絲光芒,緩緩彎腰撿起信件,那信封上赫然是三個小字——清慕書

美人踉蹌了一下,眼底驚起一層波瀾,眸間暈起了一絲霧氣,抬頭對上蘇以念的眼眸,問道:「你......你是阿慕的人?」

蘇以念見著她這番神情,微微疑惑。

「宇文氏長子,小字清慕,名護,我......我是他的母妃,慕容荻。」

蘇以念微微一愣,找了半天的慕容王妃,不想這般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她作了個小揖,回道:「王妃安好,大皇子不便出行,打聽到您今日同諸位王妃參與家宴,便尋了奴婢來給王妃傳個書。」又頓了頓,「大皇子對您甚是想念。」

慕容王妃好看的手有些微微的顫抖,小心翼翼撫上信來,便再也沒忍住,落下淚來,她落寞地拿著信紙沉默了片刻,又偏過頭去擦拭了一下眼淚,將信悄悄藏入衣中,問蘇以念:「他可好?」

「王妃放心,一切安好。」

「他......」

話音未落,便聽見一聲清脆的「額涅」,熱魯回來了。

慕容王妃啞口地忍下了襲上心來的陣陣惆悵,輕輕握住了蘇以念的手,蘇以念覺得手心裡一陣溫潤的觸感,自然地接下了慕容王妃遞給她的東西。

熱魯瞪大了雙眼,看著兩人相撫的手,一臉的訝然,又望向蘇以念:「我額涅素來不喜交儀,你很厲害呀。」

蘇以念尷尬一笑,心想,這厲害給你吧。

這般又是一陣母子和睦的場景,蘇以念都在一旁微笑不語。

慕容荻以前殿尚需應酬為由,秉退了熱魯,熱魯心不甘情不願的去了前殿。

慕容荻默了片刻。

「你且帶個話給他。」

「王妃請說。」

溜出偏殿,蘇以念小心地尋了個無人的地,攤開了握得微微出汗的手心,裡面是一塊清色的玉佩,刻了兩排迷迭花,中間是一個「荻」字,雖不是頂好的玉石,但入手溫潤,倒也不失大氣。

蘇以念將玉佩往袖口揣了揣,又覺得袖口太大,怕它像信件一般落了出來,便往裡衣里塞了塞,雖然有些硌得慌,但心安一些,蹦躂了兩下,確定不會掉下來了,緩緩從陰影處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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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以念,南方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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