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熬不了幾日
張公公看了眼張太醫，提議：「陛下，興許這李婆子可行，之前她便妙手，救回了娘娘幾次，可以一試。」
然而張太醫並不這樣認為，「這李婆子只在婦人和孩子這方面還頗有研究，若說這鬱症，可能並不能有效針對，不若還是找一些更有經驗的醫者。」
皇帝看了他們二人一眼，「既然如此，都叫進宮裡來，讓他們都試試看。」
皇帝看著陸矜歡有氣無力的樣子，伸手去拉她的手，輕輕地揉捏了一下。
神色閃過一絲痛苦，閉了閉眼，道：「她如今這樣不好，這其中禁忌，定要把握好。」
他轉過頭看向張太醫，「她要如何才能更好一些？養的好，是不是就可以恢復許多了？」
張太醫瞧了瞧，神色淡淡的陸矜歡，似乎他們的商討，與她無關。
輕輕搖頭，「娘娘是多思多慮，要是免去這些，整日開懷一些，對身子更為有利。」
「而且娘娘……」
張太醫看著陸矜歡，欲言又止，「陛下，娘娘她似乎有歇息不好的癥狀，瞧著應當是平日里，難以入眠引起的。」
其實皇帝早就知道陸矜歡是個多思多慮的人，他也不知她心裡究竟在想什麼，或者在憂慮什麼。
陸矜歡在他這裡，從未敞開過一次，說出自己的想法，從來都是淡淡的，看上去極為冷淡和排斥。
他有時候，都覺得無力和無奈。
明明是心上的人，但是卻與他像是隔了好遠好遠。
皇帝看著陸矜歡，「是什麼讓你夜不能寐？」
但是陸矜歡沒有說，她似乎沒有力氣，也似乎是不願意和皇帝說這些事情。
既然本人不願意講，那就只能讓伺候的人說了。
蕭奕祈眼神放在辛鳶那裡。
辛鳶心頭一顫，吞吞吐吐道：「主子很久沒有安歇過了，白日里也少眠，整夜整夜地睜著眼，不肯安歇，許是心裡牽挂……」
後面的話，辛鳶不肯說出來，也不敢說出來。
皇帝本來就對陸矜歡對於小儲君過分關懷一事，總是心存芥蒂。
這個時候說了，恐怕會引起皇帝不滿。
然而蕭奕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不用辛鳶說出了口，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陸矜歡現在心軟得過分，她總是覺得誰也對不起一樣，為何從前對人下手的時候，就問心無愧，也不見她有幾個時候，這般內疚難過。
現在為了王婉兒那個孽種，天天傷懷，還要給那個孩子燒紙錢。
這種宮中大為忌諱的事情，她也願意冒著風險去做。
不，不是冒著風險，而是她就是故意這樣做，讓皇帝生氣的。
蕭奕祈感到十分無力，他只覺得腦子都是痛的。
陸矜歡心裡可能還不止這些，她心裡裝著的，有別人的孩子，有別的男子，但是他恐怕是她最為厭惡的那個人。
她心裡何曾有過他的位置。
天下都能謀劃了，可這一顆心，但是堅硬如鐵，如何都得不到。
這是皇帝從未感到過的無可奈何。
就算他是天底下最有權勢的君王，就算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也不能叫陸矜歡對他敞開心懷。
只能讓張太醫想法子，讓陸矜歡能好好睡著才行。
「她夜裡難眠，總要想法子解決，難道你們都不知曉開方子嗎？」
張太醫也是欲言又止，看了眼陸矜歡、
陸矜歡眼神淡淡的，一臉排斥，「臣妾不喜入眠，這事還是算了。」
蕭奕祈緊緊地握著拳，看著陸矜歡眼裡的情緒在翻湧。
胸口不斷地起伏著，似乎怒氣就要爆發出來。
有病不治，她真的是要一心尋思不成？
哪知陸矜歡冷冷地說著：「不想睡，主要是夜裡夢多，小儲君總是會入夢，現在想著還不如醒著好了。」
蕭奕祈從來沒有這樣難受過，心裡的氣堵在胸口，怎麼也出不去，他死死地看著陸矜歡。
想要把她的腦子掰開看看，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孩子，一個孽障，耿耿於懷，原本小儲君在承歡宮，一直不受陸矜歡待見。
幾乎都是辛鳶和其他宮人照看著。
皇帝也是知曉這些事情的。
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忽然陸矜歡就和這個孩子親近上了。
勝過親生的孩子，現在昭昭和承珏在金鑾殿，由他養著。
他是君王，不管再忙，也會看看孩子，這兩個孩子，性子好，活潑懂事，為何陸矜歡對她的親生孩子就這樣不屑一顧。
連看都不願意看一眼了。
他想要質問陸矜歡，但是人卻病了，他也只能哄著。
這才幾年，陸矜歡就變得如此徹底，她似乎格外厭惡他，他說的話，做的事，沒有一樣是讓她滿意的。
皇帝也覺得憋屈和難過，更多的是痛苦，他是什麼樣的人，陸矜歡接近他的時候，就應該了解一二了。
後面他也盡量讓自己對她更溫柔，但這樣的自己，陸矜歡似乎並不放在眼裡。
他因為要謀皇權，要朝政穩定，所以使用了一些計謀，但是陸矜歡很不喜歡。
很是排斥他做這些事情。
然而這天下豈能是說幾句話，能用光明正大的法子，就能謀奪的。
就讓陸矜歡當初接近他的時候，耍的手段也是層出不窮，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皇帝忽然想起陸矜歡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這般變化的。
她以前為了討好自己，野心勃勃地想要進宮做人上人，忽然之間怎麼就無欲無求，心軟成水了呢。
好似就是為她的父親，陸太醫開始，她突然沒有了盼頭，覺得高位也不重要了。
皇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為陸矜歡的變化，和為自己找的借口。
他總覺得她變得太快，讓他猝不及防。
只能下令道：「此事要聽朕的，若一直不入睡，難道就要這樣硬扛著，便是康健的人，都熬不住幾天。」
「張太醫開方子，必須讓皇后入睡。」
「是。」
張太醫領命，就趕緊去另外一邊，趕緊寫方子了。
這個時候，本來對陸矜歡心存芥蒂的張公公，看她現在病入膏肓的樣子，還有君王眼睛里的沉痛，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