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九層金塔葉

群山之間，陳潤在泥濘中一瘸一拐地走著，心裡頭鬱悶得很。

雖然打跑了飛蟒，他卻絲毫高興不起來。

狗獾，不見了。

這頭小妖偷走靈藥的舉動，並不是他提前安排好的，他心底其實也信不過對方。

但當時箭在弦上，陳潤只得動手攔下飛蟒，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代價慘烈。

一隻後腿血肉翻卷，深可見骨，劇烈的疼痛灼燒著神經。

眼見小南山出現在視野中，狗獾依舊沒有蹤影。

陳潤越想越氣，忍不住破口大罵，低吼連連。

老天爺似乎也感知到他的情緒，驟然陰沉下來，風雲變幻，墨色的烏雲轉瞬凝聚。

豆大的雨滴從天而降，打在虎臉上冰寒刺骨，心中彷彿結了冰。

簌簌！

不遠處，山林搖曳，有野獸靠近的腳步聲傳來，像是聞到了血腥味，殺機四伏。

陳潤心中警覺，虎軀驟然伏低，肌肉緊繃，做出防禦姿態。

一雙獸瞳死死盯著四周動靜，眼中血絲充盈。

即便是百獸之王，食物鏈的最頂端，一旦受傷過重，也會淪為盤中之餐。

深綠色的灌木叢搖動起來，正當陳潤準備先下手為強時，一顆毛茸茸的頭顱突然探了出來。

竟然是狗獾！

「嗨呀，大王！俺可找到你了！」

狗獾一臉欣喜地從灌木叢里鑽出來，呼哧呼哧喘息著，從身後拽出一片碧綠色的大荷葉。

陳潤還有些懵呢，狗獾已經把荷葉蓋在了他腦袋上上：「大王，雨大，這是俺專門給您找的。」

有了荷葉相稱，陳潤那張威嚴凶厲的虎臉，竟然也多了幾分呆萌。

「嗨呀，俺也給自己戴上，這雨可真大！」

狗獾又拖出來一片小荷葉，仔仔細細戴好，雨珠打在上面晶瑩地跳動著。

荷葉圓潤厚實，擋下了外界的風雨和寒冷，連嘈雜的雨聲也變得動聽起來。

莫名地，陳潤竟然有些感動。

他么的。

甩了甩臉上的雨水，陳潤故意板起臉來：「你剛才跑哪了，那株靈藥呢？」

「靈藥藏起來了，大王。」

狗獾小爪子絞在一起，似有些不好意思：「剛才俺……俺又迷路了，所以現在才找到大王。」

陳潤臉上的威嚴有些綳不住了。

這小東西，竟然還是個路痴，怪不得能跑到他的西瓜田。

狗獾把靈藥藏進了一片荷花地里的污泥中，這才一會，就吸引來不少小魚小蝦。

陳潤查看四周，發現這裡是葫蘆泊的北湖，遠處可見不少鱷魚潛伏在水中。

還好這株靈藥的香味都藏在汁液里，才沒將這些惡霸引過來。

取出靈藥，陳潤帶著狗獾拔腿就跑，不敢停留。

大雨滂沱，天地幽暗。

一大一小兩隻野獸依偎著前行，消失在天地盡頭。

……

小南山，老虎洞。

火堆燃燒，劈啪作響，熾熱的火焰驅散了水汽和潮濕。

陳潤翻看著靈草，金色的葉子重疊如高塔，像是黃金捏成。

【九層金塔葉，一階上品靈藥，蘊含充沛的金屬性靈力，有益於妖獸成長，覺醒本命妖術。】

看著視野中的文字，陳潤只覺得一陣狂喜。

一階上品靈藥，這株金塔葉的珍貴超出想象。

他精心培育出的那幾顆靈豆，也只是勉強步入一階下品靈藥的門檻。

他翻開葉片，一顆金色的果實掛落，拇指大小，透過半透明的果皮，能看見其中孢子模樣的種子。

【九層金塔葉種子（未完全成熟）：可種植，需要充沛的靈氣和各種礦石。】

陳潤目光閃動，看來那座寒潭下還有好東西，或許有條礦脈，等他實力精進，可以去再探一次。

將果實收好，陳潤分了兩片葉子給狗獾，然後把整株金塔葉吞進嘴裡。

這種好東西，自然是先吃了再說。

金塔葉入口辛辣，甚至有種刺痛感，彷彿是在咀嚼細如牛毛的金針。

咽進肚子里后，一股充沛靈氣頓時爆發，逸散入四肢百骸，淡金色的霧氣穿梭在血肉之中。

陳潤忽然感覺皮膚有點癢，爪子一撓，長長的虎毛便是簌簌脫落。

還沒震驚於自己竟然禿了，一股強烈的困意隨即席捲而來，令他陷入了深層次的睡眠中。

看著睡過去的大王，狗獾也不敢再吞靈藥，而是用爪子抱住鋼叉，盡職盡責地守護。

……

當陳潤再次醒來的時候，大雨已經歇了。

明媚晨光透進洞穴，隱約能聽到幾聲婉轉鳥鳴。

狗獾倚在鋼叉上呼呼大睡，四仰八叉，軟乎乎的肚皮伴著鼾聲一起一伏。

陳潤的目光好笑又無奈，正要起身，胸部突然一陣悶疼。

彷彿有石頭卡在那裡，不吐不快。

「呸！」

一道金光從陳潤巨口中噴出，快若星芒，鋒利無比。

堅硬的地面頓時被斬出一道幽深裂縫，連下面的大青石都被撕裂，深達數尺。

這是……妖術？！

陳潤驚喜地瞪大眼，旋即又苦惱起來。

這種口吐式的妖術，他豈不是要學那些大泥鰍，打架時呸來呸去，太丟份了。

又吐了幾道金光試驗威力，陳潤將這道妖術命名為「庚金氣」，威力巨大。

試驗的動靜驚醒了狗獾，陳潤看了眼這個小跟班，開口道：「走，咱們吃瓜去！」

睡眼朦朧的狗獾，頓時發出一聲歡呼。

暴雨後，整座小南山都清涼起來，驅散了盛夏的炎熱。

藍天白雲，澄凈的天穹澈如琉璃，山林像是洗去塵埃，一道彩虹從雲端落下，絢爛多彩。

陳潤向山頂西瓜田走去，路過一個大泥坑時，才發現自己竟然變了模樣。

他的身軀縮水了一圈，連傷口不知不覺都痊癒了。

四肢健碩修長，模樣少了原本的臃腫和兇惡，看起來有種神聖祥和。

新長出來的虎毛更是艷麗，抖動間彷彿金黃色的綢緞子，黑色花紋如水波蕩漾。

陳潤臭屁地圍著水坑走了好幾圈，這才繼續向前，爪子落地時小心翼翼，生怕臟泥染了皮毛。

狗獾自然沒那麼多講究，撒歡似的在泥漿中打滾，興奮地呼嚕嚕叫，自然受到了嫌棄的目光。

啪！

陳潤虎爪拍落，一顆西瓜頓時應聲而裂，露出鮮紅誘人的瓜瓤來。

「嗨呀！吃大西瓜！」

狗獾興奮地直叫喚，這可是他最愛的食物，口水都流了下來，但他卻忍住了：「大王先吃！」

「你吃，以後想吃就自己過來，不用偷偷摸摸了。」

揉了揉猹的狗頭，陳潤慢悠悠晃開，又拍開一個西瓜，這才埋頭吃起來。

瓜肉汁水豐盈，很甜，咬起來脆，入口卻綿軟，嘴巴一合便有大量水液爆出來。

吃完早飯，陳潤便去巡查山坡上的農田，狗獾狐假虎威地跟在後面。

昨夜雨很大，不少植物都焉了吧唧的，有的還被衝出田裡，根部裸露，眼看活不成了。

陳潤沒管這些凡株，心裡關注著農田中央的靈豆。

令人驚訝的是，三株靈豆絲毫沒受到影響，依舊青翠挺拔，葉尖上露珠滾落，色彩斑斕。

陳潤目光突然激動起來，在莖桿處看到了紫色的小花苞，於眼前怦然綻放。

靈豆，要結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