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終於下了火車
四個年輕人直到天黑了才回來,又和陳紅聚在一起打起了撲克。
這次他們早早就散了,或許是累了,也或許是感覺到了歐陽春心頭的不快,反正四個人早早就回了自己的鋪位躺下了,並很快睡著了。
陳紅探過頭來,笑著悄聲說。
「這回你不用再打游擊了,可以好好睡覺了。他們準是又玩了一天,累了。」
一股茉莉香味瞬間再次襲來,陳紅緊身內衣勾勒出的尖聳的胸部展露無遺。
歐陽春急忙閉了眼睛,慌忙縮身躺好,心頭突然感覺到一陣慌亂。
陳紅顯然已經察覺了歐陽春臉上的變化,臉色也是一紅,急忙撤回身,整個人藏在被子里,不由臉熱心跳。學校草坪上那一晚的衝動和熱情卻似隱約再次襲來。
兩人好長時間都沒再說話,鐵軌傳過來的「咣當咣當」的聲音清晰和持久。
又過了一會兒,歐陽春忽然提醒了一句。
「明天早上六點就到上海了,有可能還要提前的。明天你不要睡懶覺了,早點起來,你的零散東西多,需要早點收拾好的。」
陳紅的心情依舊沒有平復,畢業前那一晚的記憶讓她刻骨銘心,更讓她心潮翻湧。她對歐陽春有著一種熱切的期待,卻又有些猶豫不絕。
陳紅輕輕「嗯」了一聲,接著問:「明天是星期天吧?」
歐陽春:「嗯,咱們需要先找賓館住下的,周一一早咱們就去會展中心。」
陳紅想到和歐陽春單獨相處的機會終於就要來了,頓時滿心歡喜。
「太好了,明天可以在賓館舒舒服服地洗個熱水澡了,這兩天身上都快餿了。」
歐陽春催促道:「快睡覺吧,小心明早起不來。」
陳紅愉快地說:「遵命,睡覺。」
心情一放鬆,沒過多久,陳紅就睡著了,微微打著輕鼾。
歐陽春卻一時睡不著,他在想,明天安頓好賓館,是先回家看望父母,還是先去學校看望女兒夏荷,他給夏荷和父母各帶了不少東西。
想到就要見到半年不見的女兒和多年沒見過面的父母,歐陽春心情頓時激動和興奮了起來。於是,他在床上翻來覆去更是睡不著,直到后夜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第二天清晨,歐陽春被車廂里收拾東西的聲音吵醒。他欠起身掀開窗帘向外看了看,外面隱隱透著一絲曙光,天還沒亮,一切都還模糊在黎明前淡淡的夜色當中。
歐陽春睡眼惺松,抬腕看了看錶,金屬外殼的夜光錶的時針指在了四點半。他沒敢再睡,而是將身體向上移了移,將枕頭墊在後背處,背靠著床頭等時間。
五點剛過,車廂的喇叭突然響起。
「各位旅客請注意,各位旅客請注意,前方到站就是本次列車的終點站上海火車站。有行李的旅客請提前收拾好行李,小心遺漏,做好下車前的準備。」
喇叭里重複提醒了兩次,車廂里頓時熱鬧了起來,起床聲和說話聲交織在一起,讓人想睡懶覺也已睡不成。車廂里的人們早已膩煩了悶罐一般的生活,更對車廂里充溢著濃濃的酸臭味的空氣感到難受,都早早收拾妥當,靜等火車進站。
陳紅聽到廣播也已坐了起來,側過身去將頭髮攏好,將風衣展開邊穿邊沖歐陽春說。
「你還不起來呀?快幫我把箱子取下來。」
此時,四個年輕人也已從鋪上下來,聽陳紅說話,張鵬搶著說。
「讓這位叔再躺會兒,我來幫你,哪個箱子是你的?」
陳紅一指行李架。
「那個粉色的拉杆箱。」
陳紅邊說話邊挪到鋪邊穿好鞋,又將被子疊好,這才站起來整理了一下風衣下擺。
張鵬雙手托舉著將皮箱輕輕放在陳紅的鋪上。陳紅說了一聲「謝謝」。張鵬笑了笑,說了一句「不用謝」,便去水房洗漱去了。
陳紅打開拉杆箱,將自己的東西胡亂地塞了進去,重新鎖好箱子,自己提下床放在小桌的下面,然後抓起洗漱用品也去了水房。
過了好一會兒,陳紅和張鵬四人一起回來了。
陳紅已經梳洗完畢,臉上施了淡淡的粉底,抹了淡淡的眼影,顯得氣質不凡,光彩動人。
歐陽春也已起來,疊好被子正坐在鋪上,見陳紅打扮一新,不由多看了一眼。
陳紅敏銳地捕捉到了歐陽春的眼神,俏皮地一笑。
歐陽春急忙收回目光,顯得有些慌亂。
張鵬和四個年輕人收拾完自己的東西,便坐在下鋪上休息。
張鵬扭頭看著陳紅,笑著說:「你真漂亮,你是南方人吧?」
陳紅笑了笑,問:「為何這麼問?」
張鵬:「你身材婀娜苗條,五官俊秀,皮膚白皙,骨骼纖細,不象北方女孩。」
陳紅美滋滋地問:「北方女孩什麼樣?」
張鵬:「北方女孩剛好相反啊,一眼就能看出來。」
陳紅美滋滋地笑了。
「那就是吧。」
張鵬:「你家是哪的?上海?」
陳紅搖了搖頭。
「別猜了,不是。」
張鵬:「那就是蘇州或杭州,也只有這些地方才出美女。」
陳紅「呵呵」笑道:「得啦,說幾名過過嘴癮行啦啊,我是哪的和你也沒有關係。」
張鵬正色道:「那可說不準,俺們天津人向來越挫越勇,交個朋友吧?」說著話,沖陳紅伸出了手。
陳紅白了張鵬一眼,沒和他握手。
張鵬似乎也不覺得多麼丟人,回手從包里取出錢夾,又從錢夾里取出一個名片,雙手遞給陳紅。
「這是我的名片,地址是以前的地址,別的什麼都沒變。」
陳紅不好意思不接,只好伸出雙手接了過來,簡單看了看放進包里。
「好吧,看你幫我取箱子的份上,我收下你的名片。」
張鵬笑道:「謝謝你的大度,不過,有緣千里來相會,世界很小,我們肯定還會再見的,能把你的電話留給我嗎?」
說罷,張鵬從包里取出筆和本,象一個小學生的樣子,等著記電話號碼。
歐陽春冷眼旁觀,有心提醒陳紅不要輕易把單位的電話告訴不知底細的人,卻發現自己的擔心是那麼的多餘。
只見陳紅說:「真是對不起,我只有單位的電話,不方便告訴別人。」
張鵬一臉無奈,顯得很是失望。
「那好吧,或許我們在上海還會相遇。」
此時,廣播再次響起。
「各位旅客請注意,列車提前到達,再有十分鐘就要進站了。請行李多的旅客提前到車門處等候下車,請抱孩子的旅客注意保護好個人財產和孩子的安全。」
車廂里頓時沸騰起來,有人已經拖著行李向車門處走去。
張鵬笑著沖陳紅和歐陽春點了點頭,說:「很高興與你們同行,後會有期。」
說完話,張鵬又看了一眼陳紅,才提上自己的行李,和另外三個人一起離開了卧鋪間。
陳紅沖歐陽春笑了笑,說:「我沒有把單位電話告訴別人,做得對吧。」
歐陽春也笑了笑,說:「對,包括你的個人信息。」
陳紅笑道:「這個我自然知道,謝謝提醒。我們要不要也到車門處等?」
歐陽春見火車尚未進站,說:「不急,等車進站再走不遲。」
及至火車進站,歐陽春突然發現陳紅的情緒不是很高,笑著問:「要下車了,怎麼還不高興了?」
陳紅急忙掩飾道:「沒有哇,我挺開心的。」
陳紅確實突然心情變得有些糟糕,就在剛才,透過車窗看到車站的站台,她忽然又想起了她的初戀男友,那個留在上海的男孩。這讓她的心情突然有些失落和惆悵,似乎遺失了多年的東西卻一直沒有離開自己多遠。
火車猛烈地一搖晃,終於停在了站台,車門一開,人們蜂擁著擠上了站台。
終於逃離了車廂,讓每一個人都興高采烈,歡天喜地,甚至忘記了一路旅途的疲憊。
歐陽春和陳紅拉著拉杆箱隨著如潮水般的人流,涌過狹窄的地下通道,走出了上海火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