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遇見鐵價大跌
「葉先達,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耳邊鬧哄哄的,葉泊腦中混沌,驚出一身冷汗,睜開眼,瞳孔迅速收縮。
他坐在一片蓮花池前,涼亭遮蓋,手裡把握著一根青玉色的長桿。
「大事不好啊!先達!」
所謂先達者,即為先驅或老師,乃是一種尊稱。
葉泊頭昏腦漲,脖子本能地向後轉去,眼神卻延遲了半分,英俊的面容,反顯得有些獃滯。
余光中,但見得亭外跑來一個雙十青年,古時書生打扮,布冠藍衫,懷裡捧著一個兩人腰粗的木盆。
來人有些急促,邊喊邊跑之下,一個踉蹌,向這裡跌過。
木盆中裝滿了水,潑出一條小臂長短的花白大鯉。
「這……」葉泊眉頭一皺,這是哪裡鑽來的冒失鬼?
滑溜溜的大花鯉,在石地板上胡亂的蹦躂,濺起不少水花,沾濕了葉泊身上的長衫。
青年滿臉歉意:「先達!莫惱!莫惱!是學生唐突了!」
他一把按住大花鯉,又趕緊向葉泊解釋:「大事不好!北上傳來密信,說是西山道又探出幾座大礦,京畿上決定新舉大爐,煉製精鐵!」
「東山林家,合洲陸家,劍南陳家,幾家要人,已經趕至上京,預備上下疏通,但這次事發突然,各大官員,竟然都三緘其口,閉門不出!」
「先達!此新礦和國爐一開!鐵石之類,怕是要大跌了!」
青年話雖然說的急,但吐字比較清晰,葉泊聽得個清楚。
什麼鐵?什麼國爐?
葉泊還沒緩過神來……
因為他最後的記憶,是自己從七十多樓上,一落而下……
凜冽的風,冰冷的空氣,霓虹燈閃爍。
意外的是,墜落沒有帶來任何痛苦,反而只一瞬間,只一眨眼,天地就改變了模樣。
彷彿以前那些歲月,那些刻骨銘心的現實,反而化為了一場夢……
「先達!您怎麼了先達!」
有人搖晃著葉泊的肩膀,讓他從恍惚中又清醒了幾分。
「王秀,不得無禮!」
從那青年人王秀身後,又忙急忙慌地趕來幾人,帶頭的乃是一濃眉中年,八字鬍,套一身織錦長袍,手捻珠串。
「泊兒,前段時間,天池當中靈鐵魚數量連連陰減,是我操心蓮兒婚事,不及與你商述,誤了時機!現今想起,為叔才覺得泊兒你之前的判斷,實為準確,可是……哎……都是為叔的錯……」
這中年人一看,就是家中的主心骨,此刻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
在他身後,還有幾人,都出聲相勸,替他甩鍋。
他擺擺手,繼續說道:「泊兒,為叔甚是虧你,但如今國爐定要再開,此乃上京高居那位,日夜之願想,西山大礦一出,必再無一人可以阻難……」
說著說著,他眼裡帶著頹廢:「此時……只有委託泊兒你,催動靈釣之術……將靈魚放歸天池,換取錢財!」
「父親!北滌鎮上的鐵礦,您已經半價拋售,若是此時再將鐵魚放歸,我劉家,怎能翻身吶!」說話的,藏身於劉老爺身後,乃是劉老爺的兒子。
「閉嘴!」
劉老爺對侄兒葉泊十分客氣,但對待自己的兒子,反是三分恨惡,七分嫌棄。
他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自己兒子臉上:「逆子!你身為我劉家嫡子,卻沒有學到半點我劉家祖宗的英秀!這還要怪你那吃裡爬外的娘!對你溺愛,才教……」
這次鐵價大跌,他沒能及時將鐵甩貨成功,就和他這兒子有莫大的關係。
想到這裡,他又舉起了手,但只見那小劉爺一個閃身,賊頭賊腦地躲到涼亭外去。
觀察了良久,一直在旁邊保持沉默的葉泊,終於還是動了。
只見他從胡床上站起,學著自己記憶里古人的樣子,尷尬地沖著幾人拱了拱手。
「內什麼……劉叔?你們說的這些,我確實有些不懂。」
拱完手,葉泊才發現自己手裡還握著一根,不知是什麼玩意兒的東西,像釣魚竿,於是隨手往旁邊一扔!
眼看葉泊竟然把手中寶貝給扔了,一旁抱著魚盆的王秀,倒嚇了一大跳,連忙上前接住。
原本抱在懷裡的魚盆也不要了,只寶貝地護著那其貌不揚的長桿。
王秀略帶疑惑地問道:「先達?」
這寶貝價值連城,老師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了?
眾人都有些不解,齊刷刷看向葉泊。
劉老爺心裡一驚,認真地看向葉泊的雙眼。
他這侄兒……可不像是在說笑。
這個侄兒他最為清楚,葉泊從小父母雙亡,劉老爺便一直都將他帶在身邊。
葉泊不喜言笑,除了整天鑽研靈釣之術外,沒有別的愛好……
按咱們這片兒來說,也就是所謂的家裡蹲,宅男中的典範。
當然,這也是劉老爺敢把劉家部分家產,置於他這個侄兒施與靈釣的原因。
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兒,亭子里畫面彷彿定格。
良久,劉老爺才顫抖著右手,從袖裡掏出一塊巾帕,霑了霑頭上的冷汗,又回過頭掃了一眼身後的眾人。
但凡接觸到劉老爺的目光的人,都驚懼得低下頭去。
而當他再看向葉泊時,卻是一副淺淺笑顏。
「哈……哈哈,好侄兒,是為叔虧你了!不過這鐵礦,乃是民生要物。現在有很多人,還不知道京上來的消息,事情越拖,後續的變故就越大。」
「你就莫怪為叔我了,快快將靈魚放歸,換得鐵貨啊!叔叔再去想想法,儘早把這批鐵處理乾淨!」
劉老爺強作歡顏,他最大的依仗,就是和上邊的人熟悉,有些特殊渠道可以甩貨,只要葉泊配合,現在還來得及……
葉泊正想開口,卻看見院外又跑來一人。
這人身形消瘦,眼窩極深,踉踉蹌蹌,跌跌撞撞。
至於消瘦到什麼程度……歷史課本翻開,清朝和鴉片那一個章節,裡面有很多類似的圖片。
「咳……咳咳……」
來人進園,就匍在地上,先痛咳了一番。
爾後,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劉公!不好不好!咳咳……」
劉老闆見狀,也不來不及再管葉泊,轉身疾步,快走至院門邊,扶起那來人。
「寇先生!不急,細細說來!」
那姓寇的,抬起枯木般的手臂,沖劉老爺身後的傭人喊道:「咳咳……快,快去取我的釣竿來!」
看著兩個傭人下去,他又用手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受劉公所託,我才從靈鑒司回來,查明了當前靈鐵魚量!已跌至七萬之數!」
「什麼!七萬?」小劉爺被驚掉了下巴,兩隻眼睛鼓得像二筒似的,「前幾天不都還有十幾好萬嗎?」
劉老爺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忙問道:「當真?」
姓寇的悲痛萬分地搖了搖頭,又意味深長望向葉泊這邊:「萬萬不敢作假!劉公!咱們那兩條靈魚,還是趕緊釋了吧……」
他說的這兩條靈魚,分別掌握就在姓寇的自己,和葉泊手裡。
劉老爺咬牙點頭:「不急!不急……這樣,寇先生,你此刻先施術,解了你那條靈魚罷!」
他又轉頭,看向涼亭,喊道:「劉徜!」
「在!」涼亭后,有人一個激靈,挺直腰桿,卻差點因為這個動作,落進蓮花池中。
劉老爺馬著臉,沖著他那不爭氣的兒子,發號施令:「你去找你秦叔,請一張帖子。」
「帖子要拜送至李府,就說我今晚在蜀玉樓,擺了一桌,想請李富李老爺敘敘舊,懇請他賞臉前往!」
「是!」劉徜帶著另外兩個下人,連滾帶爬溜出院門。
「要是辦壞了,老子非扒了你的皮!」劉老爺怒火中燒,近期繁瑣的事情很多,壞消息一個接一個。
好歹是手裡沒有鞭子,否則他非先抽他這兒子兩鞭,才算解氣。
「哎喲!」
院外忽然傳來一陣哀嚎……誰知道,原來是那倒霉催的劉徜,才剛出門,就迎面撞上了幫忙取釣竿的二人,摔了個四仰八叉!
「這逆子!」劉老爺氣不打一處來,正欲發作,卻被那瘦精精,病懨懨的寇先生攔住。
「劉公勿惱!大事要緊!」
而遠在一邊的葉泊,看著這一切,好像就和自己無關一樣,還在嘗試努力理解現狀。
「先達……」王秀抱著青玉桿,怯生生的開口問道:「您還好嗎?」
葉泊側過頭,看了看這個年輕人,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起初,他有點懷疑自己是在做夢,可涼水浸透長衫,冷冰冰的觸感,又否認了他的想法。
有可能是劇本殺?或者是在拍戲?
這些人……貌似都挺認真的,並不像是在玩笑!
但如果是在演戲,又未免太過真實了些!
這個場面,不管是服化道,還是演員本身,都太過精細,就算是剛剛躲柱子的劉徜,演技都力壓一眾影帝了!
什麼級別的電影,才需要這種配置?
內心幾番糾結,葉泊心中浮現出一個,最離譜,也是最玄幻的答案——他穿越了?
這不科學啊……但如果是真的穿越呢?
對於一個完全不同的人生……心中竟有種詭異的期待感升起。
他聳聳肩,無奈地笑了笑。
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嗎?老天爺啊,你的玩笑可開大發了。
「先達……」王秀看著嘴角微微揚起的葉泊,他忽的感覺,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熟悉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