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平陽府回禮

「門口來了很多人行禮，還有送東西的？」辛生明心想「傳銷式宣傳」看來效果不錯，這麼快就傳開了。發現李平陽滿臉的不可思議，不禁問道：「這種事以前沒發生過？」

「沒有，聽都沒聽過！」李平陽答道，盯著辛生明，希望他作下解釋。

辛生明就納悶了，這個世界的語言文字和華國一樣，人種也看不出區別，按理說類似於「簞食壺漿」的事在歷史上應該經常發生才是，連他自己以前都不止一次在電視上看到華國的老百姓往完成搶險救災任務的子弟兵口袋裡塞雞蛋呢。仔細想想，這個世界可能真的沒發生過類似的情況，至少東大陸沒有，這次可說是開天闢地第一回。難怪昨晚他說「民心是最堅固的長城」那幫人都一臉茫然，當時可能出於對「青城」二字的迷信將信將疑地接受他的建議。之所以會這樣，估計跟東大陸的軍隊屬性和階層割裂嚴重有關。

這是個被老天爺偏愛的世界，沒發生過地震和大洪水，沒聽說過瘟疫，至於旱災和作物種子退化造成的飢荒，以這個世界的技術水平派誰去都沒用，所以這個世界的軍隊沒有搶險救災屬性。東大陸基本上是單一民族，文化同源信仰統一，斗得再厲害也是自己人，加上有昆崙山天險阻擋，而崑崙關一直掌握在手裡歷史上從沒被攻破過，所以東大陸的軍隊也沒了抵禦外敵侵略的屬性。不搶險救災也不抵禦侵略，自然不會獲得老百姓的感激享受不到「簞食壺漿」的待遇，就像藍星上的美蠻。

階層割裂不用多說，想想顧秋報的那份名單，就知道所謂「寒門」的屁股都坐在哪。屁股決定腦袋，這次的事如果不是有帶著青城光環的辛生明鎮場，而且楚鋒已經被他提前洗腦侃暈，按照以前的傳統可能會第一時間封鎖消息控制資源，大部分好處將落在門閥世家手裡，所謂的「寒門」也能分一杯羹，普通老百姓最多被施捨點湯湯水水。

「這麼說的話，我們娘子軍是歪打正著？」聽辛生明給她掰開來分析，想起曾經有路人給行進中的娘子軍隊伍行禮，也發生過娘子軍戰士在京城買東西有額外贈品的事，李平陽破天荒地露出個俏皮的表情。不過買東西的添頭和直接收禮不同，外面那些人一看就知道生活不寬裕，拿著的東西八成還是準備拿到市場賣的，說不定家裡在等米下鍋，門衛也是有眼色的，說什麼都不收，但那些人堅決要送，一直在跟門衛磨。剛才看到李平陽回來就圍住她，李平陽以回家問辛生明為由勉強脫身。

「收吧，不收他們心裡可能會不踏實。」辛生明想想說道，「小冰，現在有多少普通的玻璃鏡你那有數嗎？」

小冰想了想說普通的玻璃鏡目前沒有現成的全是裸鏡，到昨天晚上為止，大塊的主要有三種規格，三尺長兩尺寬的有四十多面，兩尺長一尺半寬的有一百面零點，一尺長寬比較多點，有三百三四十面。另外還有些殘次品，大部分其實是大鏡子不小心打碎的，鏡面本身沒問題，就是形狀不標準，但可以切割成小鏡子。

「通知工坊馬上切割鏡子，從那些形狀不規則的開始，每塊鏡子四寸長三寸寬，先割四千塊出來。現在時間來不及我們只能送裸鏡，告訴工坊割完后別忘簡單磨下邊，要不會傷到手。」

吩咐完小冰，辛生明對李平陽說道：「東西不收不好，我們回禮就行了，而且跟他們明說這東西現在很稀罕，以後會很便宜，如果有人想買就賣，盡量不要壓在自己手裡。等會你親自送兩千塊進宮，同時告訴棠棠一個月之後再開始賣鏡子，普通鏡子暫時不在京城銷售，等大楚其他地方的合作達成后，全國同步開始。這樣可以打個時間差，那些送禮的人可以賣個好價錢。唉——，可惜時間來不及，不然加上幾行字，平陽公主府回禮專用啥的，再註上日期，那就成了絕品，價錢可以開得更高。不過加字有加字的壞處，許多人可能捨不得賣，算了算了。」

「就你鬼點子多！」李平陽白了辛生明一眼說道，「加字能有多麻煩，刻印章很快的，多刻幾個，然後蓋章唄，怕他們捨不得賣，一次送倆唄，反正這麼小的鏡子沒多少成本。」

「也是哦。」辛生明點點頭，突然想起以前上網的時候看過的前輩們集卡片的故事，嘿嘿笑起來說道：「那就多刻幾款印章，我們自己用的，『某年某月日回禮』後面加上署名吧，你我，小冰他們，還有小九，到時候有的章蓋多點，有的像小九的只蓋十個二十個，看誰將來能集到整套的鏡子。」

看到辛生明的表情，李平陽猜他是在玩惡作劇，不過印章多蓋少蓋無傷大雅，乾脆由著他去。趕緊安排刻章，同時讓人通知門衛想辦法把送禮的人留住，留不住也要記下地址姓名，以免有人性急放下東西就走。

兩人剛把事情安排完，小九踢踏踢踏地走進來，長衫長褲，頭上戴著頂帶著花邊的寬檐小帽，身上還斜背著個小布包，包里鼓鼓囊囊的不知裝著什麼。

「哎呀，小九的帽子真漂亮，誰給你做的啊？」李平陽雖然不太會女紅，也看得出小九這帽子不是「青城」的風格，應該是這方世界的人做的，而她沒安排過府上的綉工給小九做帽子。

「校媽媽！玉姐姐，是校媽媽？」回頭看了眼小玉，小玉說了聲「是」，小九重重地點點頭說道：「是校媽媽！哥哥姐姐，摘果幾走！」

原來是淑妃，宮裡的嬪妃手巧的不少，但淑妃最會做人，楚校天天往這跑，估計淑妃早就開始準備回禮了，除了帽子和小包，可能還有衣服。昨晚所有后妃都給小九送了禮物，她看都沒看直接交給小冰整理，所以不知道都有什麼東西。聽到小九催他們出發，而且這娃已經全副武裝，李平陽才意識到今天恐怕去不成，只好看著辛生明。

「今天家裡有客人，咱們不去摘果子了，等會讓小沁兒過來跟你玩好不好？」辛生明想現在外面就來了這麼多人，下午可能更多，以後幾天估計也消停不了，看樣子拍不了實地視頻，應該想個變通的辦法。

小九本來挺失望，聽說楚沁要來又重新高興起來，不過還是問了一句：「哥哥在家嗎，姐姐在家嗎？」辛生明回答說哥哥姐姐今天都在家，想想又補充說姐姐等會進宮去接楚沁，把楚沁接來就不出去了。小九這下放心了，揮下小手說道：「找潔，藏貓貓！」

看著小九歡快的背影，辛生明皺起眉頭，小九現在已經會說誰是誰的寶寶誰是誰的媽媽了，過幾天找他要媽媽怎麼辦？不知道他當時是怎麼接受自己是個孤兒的事實的，是天生心大自行調節過來，還是有專家引導？想起楚銘辦了個挺大規模的慈幼院，從小冰她們幾個以及其他的娘子軍戰士看，心理疏導得相當不錯，應該是這方面的專家，便問李平陽：「姐姐，阿姨進京的時間定下來了嗎？」楚鋒要在八月十五辦慶典，李泉和李平安誰參加要根據西大陸的形勢來定，但李平陽說過楚銘肯定來。

阿姨？聽這有異於這方世界的稱呼，剛開始李平陽沒反應過來，但很快明白辛生明是問她老媽，因為他以前用過這個稱呼。昨天晚上看了她的身子，今天突然問她老媽什麼時候進京，什麼意思？不禁一陣恍惚，不由自主地低下頭。

「姐姐！」李平陽低著頭不說話，辛生明想難道這姐姐也想媽了？忍不住又喊一聲。

「啊！」李平陽被驚醒，覺得臉上發燒，急忙回答說崑崙鎮到這需要十幾天，原計劃下月中旬出發，七月底或八月初能到京城。等辛生明說完他對小九的擔憂，李平陽也有些發愁，想想說道：「昨晚舅舅讓我寫的信還沒寫，我順便讓我媽提前出發吧，就說外婆想她了。」

楚棠出生之前宮中有兩年多沒新的孩子，上一個還是剛出生就夭折的哥哥，在她之後最大的是楚榮，獨佔將近七年時間，所以她的受寵是全方位的。聽說她要辦工坊，陳蘭心除了從皇家工坊給她調工匠，還從娘家在京城的產業里要了一些人，所有的哥哥姐姐也幫她找人，甚至還有淑妃等嬪妃。二十六上午才提出想法，當晚就給她找了一百多工匠加學徒，全送到辛生明這裡接受培訓。

人多幹活就快，鏡子沒花多少時間就割好磨平了，但因為加了道蓋章的工序，然後還要等油墨干透，李平陽遲遲未能成行。王矯反而先來了，帶著原班人馬，當然也包括楚沁，一見李平陽就抱怨道：「出宮就夠費勁的，繞了一大圈，沒想到你家門口人更多，進來更費勁。」

王矯是來通知今天的出城計劃取消的，同時替陳蘭心問能不能把拍攝地點改在御花園，可以的話馬上派人移栽一些作物來。

楚鋒他們的鏡頭在御花園拍當然沒問題，還免得折騰，畢竟皇帝出城會興師動眾，何況按照陳蘭心的打算還要帶那麼多人。反正木薯加工前要經過至少兩天兩夜的浸泡，中間還要換水，整個視頻的拍攝時間需要三天以上，大不了找個空檔讓小清跑一趟城外，拍點作物生長環境之類的補足視頻需要的素材。

王矯和楚棠都來了，李平陽就用不著進宮。王矯直接把鏡子帶回去，而楚棠知道李平陽這邊送的鏡子都有署名要求她也參加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