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西大陸使節

李平陽性子再怎麼冷，再是個將軍，畢竟是沒出閣的女孩子，兩年多沒跟楚銘見面，只是昨天下午聊了一小時，晚上小九睡著后再聊一小會，肯定沒聊夠。剛才太著急跟楚銘通話，忘了小九在她身邊，發現不對趕緊說自己在開車，開車時打電話不安全，現在只是告訴一聲已經上神道了，等快到了再聯繫，迅速掛斷電話，然後心虛地轉過頭看看小九看看辛生明欲言又止。

哥哥看完手環看手機，然後就開始發獃不理她，小九不高興了，扯扯辛生明的衣袖喊道：「哥哥——！」

「是媽媽，這是我們媽媽。」聞言辛生明如夢初醒地不住點頭，話剛出口就後悔了，果然怕什麼來什麼，只見小九仰起小腦袋望著他說道：「哥哥打電話，找媽媽！」

想起小九那天不依不饒地找李平陽和王矯要奶吃的事，辛生明覺得非常頭大，只好摸下小九的小臉小心翼翼地說道：「媽媽啊，媽媽在很遠很遠的地方，電話打不通。」

以為小九會繼續堅持甚至哭鬧起來，沒想小九隻是「噢」了一聲，轉過頭指指對講機說「姐姐媽媽」，再指指手環說「媽媽」，好像是告訴李平陽她也有自己的媽媽，小臉上看不出一絲失望。

也許小九從來沒感受過母親的懷抱，也許時間太長已經沒有這方面的記憶，或者「媽媽」對她來說只是一張熟悉的照片——想到這種可能，辛生明感到莫名的心酸，下意識地摟緊了小九。

看到辛生明的臉色變幻，李平陽更加內疚，猶豫著說道：「小明沒事吧！」

聽到這話，看到李平陽臉上的關切，辛生明故作淡然地說道：「你跟阿姨說完了？沒事，小孩子忘性大，只要現在沒事，等會就忘了。」

「這就好，這就好！」李平陽拍拍胸脯舒出口氣，剛才她真怕小九觸景生情非要找媽媽然後怎麼都哄不住。半個月前的那個早晨，為了鍛煉小九，辛生明特意在門外等著，小九一覺醒來沒看到哥哥時想哭卻強行忍住的小模樣，李平陽現在想起來都心疼。

差點惹出麻煩，李平陽不敢再偷懶了，老老實實地在辛生明的指導下繼續練車，一直練到目的地。

而辛生明，除了偶爾回答下李平陽的問題，基本上都在跟小九互動，而且一直抱著不撒手，之前制定的放出無人機探測下沿路植被資源的計劃都斷然放棄。當了二十多年孤兒，現在突然發現自己有個親妹妹，此時的辛生明「有妹萬事足」，甚至懶得再去梳理有關那個青城的所有邏輯，只想抱著小九。

小九一路上很快樂，因為哥哥就在眼前。這段時間辛生明很忙，每天只能抱她一小會，經常半天半天見不著人影，而且晚上經常加班讓她跟姐姐們睡。也就是小九還小，否則肯定會整天都掰著手指頭計算還有多長時間吃飯或者睡覺，因為那個時候才能見到哥哥。

快樂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不經意間，連綿的營帳已經隱約可見。

大楚惟一的嫡長公主，又是天下第一節度府的女主人，楚銘進京自然帶著全套儀仗，加上其他隨員，浩浩蕩蕩上千人。這麼多人，小點的驛站裝不下，就算裝得下，條件可能還不如自帶的營賬，再說神道禁令剛剛解除，附近還沒有開始設置驛站，不想浪費時間進出神道來回折騰，一路行來大都直接在神道邊上宿營。

「我媽和二哥來接我們了！」正當李平陽向辛生明解釋為什麼楚銘他們不去附近的城市休整，營寨中奔出十幾騎迎了上來。

「阿姨怎麼親自來了，太想你了吧。」辛生明詫異地說道。

李平陽沒吭聲，顧自降低車速，心裡很清楚儘管辛生明把楚銘當作長輩，但對楚銘來說，辛生明跟李平陽關係處得再好也是青城使者。這方世界重規矩，以後可以不用那麼講究，初次見面還是正式點比較好，免得有人說閑話。畢竟跟楚銘他們同行的還有別的隊伍，比如幾隊西大陸的使節。

停車，下車，讓辛生明把小九遞給她，沒等辛生明下來，李平陽就抱著小九跑向楚銘。

「姐姐媽媽！」聽到李平陽喊楚銘媽媽，小九眨巴著眼睛奶聲奶氣地喊道。

管淑妃叫「校媽媽」也就罷了，這「姐姐媽媽」是什麼叫法？快步趕上來的辛生明聽到小九這麼喊不由滿頭黑線。

楚銘愣了下，但畢竟是辦慈幼院的，和小孩子打交道的經驗豐富，很快明白小九的意思，笑著張開雙臂說道：「姐姐的媽媽就是小九的媽媽啊，媽媽抱小九好不好？」

感覺到楚銘的善意，小九毫不猶豫地探身向楚銘說道：「媽媽抱！」

小九竟然喊楚銘「媽媽」，辛生明心中酸溜溜的同時忍不住豎起大拇指，專家就是專家，剛見面就哄住了小九，開局相當不錯。急忙上去喊「阿姨」，接受著楚銘「丈母娘看女婿」的目光洗禮以及李平靖的審視，辛生明感到渾身彆扭。幸好楚植他們很快過來了，讓辛生明得以解脫。

最後一段路換成辛生明開車，楚銘抱著小九坐在他旁邊親自引路，加上依禮陪同的王矯和楚棠，車頭中沒有一個空位。只剩他一個了，楚植就不好意思繼續呆在車廂里，跟李平靖一起騎馬回營。

楚銘說他們路上遇到幾隊西大陸的使節，都是得到青城使者降臨的消息第一時間出發趕赴新安城的，大家目的地相同，乾脆結伴同行。其中有一隊是位於西大陸中心的光明山下光輝書院的學者團隊。

東大陸是黑髮黑眼的單一民族，自古以來就使用統一的語言文字，而西大陸的不同的民族以前都有自己的語言文字。唐堯橫掃西大陸后，為方便「規矩」執行，命令西大陸各國統一使用東大陸的語言文字，西大陸本土語言文字資料全部銷毀。但在西大陸各國的一再請求下，唐堯同意將部分資料保存在光明山下，西大陸的學者可以在劃定的區域內開展研究、教學活動，讓西大陸本土文化可以薪火相傳，後來逐漸發展成光輝書院。

語言文字是文明的載體，光輝書院成立之初是西大陸的文明聖地和各民族的精神寄託之所，但萬年以降幾經戰亂后早已式微，以楚銘的地位也從來沒聽說過，要不是這次跟光輝書院的學者團隊同行，都不知道西大陸還有個那樣的地方。

藍星上的始皇帝統一度量衡和焚書坑儒其實都是華國文明傳承不斷的基礎，但也有人說「百花爭艷才是春」，始皇帝他老人家太激進了，不應該全都燒掉的，何不封存一些留給後人選擇？這樣看來，唐始皇比趙始皇理智得多，也許因為趙政是土著沒先例可循，唐堯則是穿越者有前車之鑒吧。現在人馬大陸的通用語是普通話，光輝書院傳承下來的會有什麼，有跟藍星一樣的日耳語族、斯拉語族嗎？辛生明很期待。

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楚銘說著話，還有些胡思亂想，營地很快到了，辛生明老遠就看到營門口迎接的人群中果然有幾個頭髮顏色雜七雜八的。下車走到跟前，看清其中一個人，辛生明一驚脫口而出：「阿麗娜！」還條件反射地用的斯拉語。

又是一個！昨天剛想過阿麗娜小師姐，今天就見到個長得特像的，無論頭髮還是包括眼睛之內的五官，都和阿麗娜沒什麼兩樣，只是皮膚稍白而且更細膩了些，身高低了些，身材也沒阿麗娜惹火看起來有些青澀。

「你會說我們的話？我是，我是葉蓮娜，不是阿麗娜，我來自光輝書院。」女孩吃驚地掩住小嘴說道，說的也是斯拉語，但聽起來比較生硬，發音都沒辛生明標準。

人長得像，連語言也一樣，對此辛生明已經麻木。兩個名字都是藍星上斯拉語女孩最常用的，阿麗娜熱度第三，葉蓮娜第四。如果這女孩真叫阿麗娜，辛生明就要握著她的手說：「同志，終於找到你了」，因為「阿麗娜」在藍星上的其中一個釋義是「外星人」。而「葉蓮娜」，則是「明亮、閃耀」的意思，正好切合葉蓮娜的出身。

「你會說西大陸古語？」李平靖負責為辛生明介紹，聽到他和葉蓮娜的問答很意外，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從發音判斷應該是同一種語言。李平靖這段時間惡補了下相關知識，沒看到過青城使者會說西大陸古語的記載。

「會一些，不過熟練的不多，像這種語言只會一些常用語。」辛生明心不在焉地答道。既然有斯拉語，藍星上分佈更廣的日耳語應該也有，後來的事實證明果然如此。

李平陽倒是不意外，還替辛生明向楚銘解釋：大楚都有方言，有的方言還很難懂。青城世界那麼大，光辛生明提過的就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青城人間還有許多國家和城市，肯定存在許多種語言。以辛生明的出身和頭腦，掌握幾種主要的語言很正常。所謂的西大陸古語傳承自各自祖先，而傳說這方世界的人都是上古大神的後裔，那些大神可能來自青城的不同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