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節約型社會

楚棠撒嬌的功夫很深，折騰了一遍又一遍，加上李平陽也來湊熱鬧要求拍幾段視頻，小九的跟說時間完全被錯過。

辛生明很自責，第一天獨自帶娃就穿越了，現在更連作息時間都不能給小九保證。雖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還是忍不住在回去的路上嚴肅地向楚棠提出，以後她不管有什麼想法，都要在不影響小九的作息時間的前提下安排，今天是不知者不罪，下不為例。

楚棠這才想起這人雖然看著和氣，腦袋上卻頂著「青城」二字，剛才她是得意忘形了。大楚公主對青城來說，估計只是大一點的螞蟻吧，於是癟著嘴說道：「我知道了正明先生，以後不敢了。」

「別，還是別叫先生，就叫正明哥吧，也別再叫我小明哥哥。」辛生明無奈地扶下額頭說道，「我只是提醒一下，以後注意點就行。小九正是形成生活習慣的時候，作息時間很規律，要是不保持住，以前的所有努力就都白費了。」吐吐舌頭叫了聲「正明哥哥」，楚棠重新高興起來。

雖然辛生明只說楚棠，但李平陽清楚其實她也有責任，不過既然辛生明區別對待給她面子，她就得領這個情，更不能讓辛生明白叫她「姐姐」，想想說道：「小明，你自己帶小九不是個事，我直接帶走你估計也不放心。你看這樣行不行，等會我找幾個人過來，你培訓培訓再交待下注意事項，以後平時就由我跟她們照顧小九，關鍵的地方你再自己把關。」

李平陽說的很有道理，辛生明確實不能只圍著小九轉，以後要出去工作養活自己和小九的。再說男女有別，等小九漸漸長大，就更不方便了。本來就存了把姐弟關係坐實的打算，現在李平陽主動承擔起長姐的責任，最好不過了。作為青城傳人，辛生明多少懂點相面，相由心生，李平陽跟自家姐姐長得這麼像，心腸也應該跟自家姐姐一樣好，值得信任，於是非常乾脆地接受了李平陽的好意。

「不打無準備之仗」是對將軍的基本要求，李平陽應該早就選好了人，只不過選了個最合適的時候提出。回到帳篷不久，隨著辛生明要求當投影幕用的白布一起來了四個女孩，長得都挺漂亮身材也不錯，李平陽介紹說心很細脾氣好頭腦靈活還會做飯，最關鍵的全都能讀會寫，身手也差強人意，可以兼任保姆、廚娘、幼師和護衛。

回去洗漱換衣服的楚棠和四個女孩前後腳回來，又被李平陽搶了先，楚棠很後悔，心說自己怎麼想不到呢？小九絕對是辛生明最大的軟肋，從小九身上下功夫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要不怎麼才這麼點時間，李平陽和辛生明看起來已經很熟絡。雖然她身邊沒有四個女孩這樣的全能人才，但皇宮裡肯定能找出一堆，早知道前兩次發信的時候告訴父皇馬上選人，不過一百里路，天黑之前就能到這，眼珠轉了轉說道：「三姐姐，我信鴿用完了，你借我一隻好不好，我讓父皇也給小九找四個人。」

「找什麼找，小九才多大點，人太多了她都認不過來。」四個人辛生明都嫌多，哪能讓楚棠再找四個。

「那麼，那麼我給你找四個，伺候你的起居給你疊被暖床？」楚棠不甘心地說道。

「疊被暖床……」辛生明額頭上冒起一條黑線，這丫頭都哪學來的詞語，沒好氣地說他有手有腳，獨立生活慣了，不需要人伺候。

以冰、清、玉、潔為名的四個女孩都是李平陽老媽、大楚長公主楚銘從小收養的孤兒，楚銘把收養孤兒當事業做，出閣前就經常往慈幼院跑，嫁給李泉后乾脆自己也辦了個。慈幼院里的大孩子要幫著照顧小孩子，四個女孩都有帶娃經驗，所以一些基礎性的東西用不著教，交待一些特殊的注意事項，以及告訴她們屬於小九的那些東西該怎麼用就可以。李平陽和楚棠用投影儀看無人機拍攝的視頻的功夫，除了平板電腦，其他的辛生明都已經教得差不多。

寫寫畫畫給冰清玉潔講解的時候，看到她們用紙很節約，辛生明隨口問紙張是不是很貴，沒想得到的回答是大楚的紙很便宜，因為成本很低。辛生明想這說不通啊，成本低賣得便宜，那為什麼執行配額制。女孩們的回答是因為造紙產生大量污水，會影響農作物的生長，所以大陸上所有國家都控制紙張的生產，反正識字的人少，需要的人夠用就行。然後女孩們還講了大陸上許多為保護環境定的規矩，說這些規矩都已經成了人們的本能習慣，基本上沒人會去有意違背。

辛生明聽了很震驚，這個世界的環保意識真強，看來這是個高度自覺的環保型節約型社會，他那個世界最發達的國家都拍馬也趕不上。資源是有限的，環保和節約搞得越好，一個文明能延續的時間就越長，這就是所謂的「可持續發展」。這個世界的環保節約意識遠遠超過社會生產力水平，因為這裡有「青城」？不知道那個青城是更先進的科技文明還是修真、魔法文明，怕露餡，辛生明沒敢向李平陽和楚棠打聽任何有關青城的問題，而這方面問題關係到他和小九的身家性命，看來過幾天到大楚京城后，得找個理由去皇家圖書館查詢下相關資料。

楚棠看著視頻大呼小叫的時候，她的第二隻信鴿飛到了皇宮，李平陽的信使剛接受完眾人的反覆詢問準備告辭。

「我看看，我看看，咱們安樂公主有什麼新發現。」看著信件，楚鋒的表情很複雜，激動、失落，然後是坦然、思索，把信件遞給宣經世說道：「是青城沒錯了，棠兒看到了實物證據。這個辛正明很好說話，願意傳授奶粉加工，看來是教化使的可能性更大。左相你看棠兒說的這個奶粉，我們應該怎麼做。」教化使會帶來盛世，只考慮皇帝這個職業，教化使是他最需要的，楚鋒有些躊躇滿志。

楚植記得自己妹妹只帶了三隻信鴿，只隔了半個時辰就放回來第二隻，估計第三隻也很快會被用掉。便叫住送飛鴿傳書的女侍衛，讓她回去拿幾隻信鴿來，等會讓李平陽的信使帶給楚棠。

有心理準備，宣經世看信時的表情平靜得多，而且和楚鋒一樣，更多地考量起教化使對他首輔職務的價值。看完信遞給顧秋，對楚鋒說奶粉能給大楚帶來莫大的好處，必須做起來。雖然具體的操作模式要等拿到辛正明的工藝流程后才能決定，但可以提前做些準備工作，比如場地、人員、資金等，另外這事需要各州府、藩鎮甚至草原部族配合，利益怎麼分配也要有個大致的方案。然後向楚鋒行個禮說道：「請陛下下旨召集所有州牧、郡君、鎮將，以及節度使和部族首領都親自進京吧。」

下旨召集那些人親自進京？楚鋒想就算他下旨，親自來的有三分之一就不錯了，還有三分之一會派個代表，剩下三分之一估計代表都不會派隨便找個借口抗旨不遵，但馬上意識到現在不一樣，因為青城使者來了，於是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說道：「嗯，讓他們親自進京，再讓李節度派人出崑崙關，通知西大陸各國，時間——就定在八月吧，八月十五中秋月圓之夜，朕與諸君共賀天門再開！」

屁股決定腦袋，宣經世剛才想著他的家族在這場從奶粉開始的饕餮盛宴中能得到多少好處，琢磨著怎麼跟大楚境內的各路諸侯進行利益分配，下意識地把跟他家沒有太多交集的西大陸忽略。不過從政治角度考慮，通知西大陸很必要，作為內閣首輔，宣經世也收到了西大陸的色蠻諸國有可能聯合叩關的消息，只要把天門已開的消息送到西大陸，戰爭陰雲可能會馬上消失。

西大陸各國通知到了，那麼一些島國以及像鬼谷這樣的特殊勢力是不是也得請來？宣經世向楚鋒提出自己的新想法，說既然要做，乾脆做大點，萬國來朝的景象，想想都讓人激動。

楚鋒這人務實，對萬國來不來朝興趣不大，對鬼谷的怨念更是由來已久，如果當年沒有鬼谷弟子勸說，大楚就不會留下隱患，他這皇帝會當得很輕鬆。因此明明知道鬼谷掌握的關於青城的資料更全，卻始終不去找他們，寧可讓范啟聖從頭開始，這又是一個百年，真怕鬼谷給他也挖個坑。沉吟著說道：「鬼谷弟子入世行走了嗎？」心想如果沒有入世行走的鬼谷弟子，就當他們不存在，反正是不會主動湊上去。

宣經世苦笑道：「不知道算不算入世行走，五天前有名鬼谷弟子從東海郡上岸，表明身份后一路向西疾行，日行四百多里，明後天應該就到京城了。」

鬼谷位於煙波縹緲的東海之中，號稱傳承萬年，在這方世界的地位比較超然。與各方勢力大多有聯繫，但平時交往不多。鬼谷弟子不像青城使者只是百年一現，但在世間行走大都隱藏身份，只有每逢百年天門將開的時候才會大張旗鼓地表明身份四處拜訪，稱為「入世行走」。據說鬼谷和天門的糾纏很深，每次接引使接引位列仙班的人選中必有鬼谷弟子，魔頭降世則必然去鬼谷殺一圈，反正好事壞事都落不下。

按照東海到京城的距離，日行四百多里六七天就跑完，不走神道不可能這麼快。大楚國訓非大軍出征及軍中急使、輪巡軍隊，余者無皇令不得行於神道上，鬼谷弟子哪都靠不上，竟然能從東海一直跑到京城，說明一路上所有輪巡軍隊都沒按規矩來，楚鋒心中更不舒服，冷笑著說道：「這是早就從什麼地方得到消息，趕著搶好處來了。」想想又問道：「東海那邊有別的動靜嗎？」

宣經世回答說東海各郡沒有任何異常，東海節度使也是事後才知道有鬼谷弟子路過，楚鋒鬆了口氣。如果那個鬼谷弟子確實是奔著青城來的，加上一天的行船時間，看來至少六天前就已經得到消息。而他大楚皇帝半個時辰前才知道，宣經世這幫世家門閥的人還是他告訴的，東海那邊好像也一無所知，那幫鬼谷的簡直太詭異了。

擔心青城使者的性格，楚鋒原本決定低調行事授權李平陽全權處理，現在知道辛正明是個好說話的，而且那幫鬼谷的可能要橫插一刀，就改變了主意。要求顧秋命令下一支輪巡軍隊提前換防，而娘子軍明天就直接拔營回京，不用跟換防軍隊交接了。太祖建立神道輪巡制度的初衷是打望青城，現在青城的人都來了，這個制度大可以逐步廢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