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譎【jue】秘之主
不愧是稱雄武道多年的老江湖，這老者心機深沉，一瞬間便意識到，這碗酒可能有問題。
如果陳淵居心叵測，想暗殺公子糾的話，在酒里下毒，就是絕佳的殺手鐧！
他先憑藉多年好友的身份，引誘公子糾現身；
再以田家的支持為誘餌，使得公子糾激動不已，進一步落入圈套，願意跟他歃血結拜；
最後，趁公子糾心潮澎湃，眾人放鬆懈怠，他不動聲色地端來毒酒，騙公子糾大意地喝下，從而瞞天過海，成功地完成暗殺。
一切說辭都是演戲，真正的殺招，其實是那碗毫不起眼的酒。
這一連串的算計，環環相扣，天衣無縫。
如果這就是事實，那麼，眼前這個少年的謀略手段，可怕得令人髮指！
那老者捋著鬍鬚，看向一臉茫然的陳淵，笑容淡漠。
「此針叫天凈沙，無論是毒素，還是巫蠱等邪術，只要一觸碰到它，都會無所遁藏，顯露出原形。所以，趁著真相還沒大白，你最好主動說點什麼……」
說話的同時，他將公子糾的那碗酒拿在手中，取出一枚銀針，輕輕插入酒中。
公子糾聞言，隱隱想到些什麼，瞳孔不由驟縮，悚然看向陳淵，「你竟敢下毒？！」
若非老者出手阻攔，他早就將這碗酒一飲而盡了，根本猜不出這種可怕的情形。
在眾人兇狠的凝視下，陳淵仍面露惘然，一副懵逼的神態，「我應該主動說什麼？」
看樣子，彷彿他很無辜，並沒有策劃不可告人的陰謀。
片刻過後。
老者從酒碗里取出銀針，表面光滑潔凈，看不出絲毫異常。
這意味著，酒里沒毒，一切正常。
「怎麼會……難道我猜錯了？」
老者皺起眉頭，仔細凝視著銀針，額頭滲出汗水。
場間的氣氛變得尷尬。
公子糾乾咳一聲，不自然地道:「咱們這一路上，都提心弔膽，大家惦記我的安危，難免會稍敏感一些。田淵這個人，我是了解的，他不會下毒害我！」
他替老者開脫，想緩解尷尬氣氛。
然而，陳淵卻不幹了，臉色陰沉下來，「老前輩，我知道你們護送公子回來，有功於大齊社稷。但是，你在毫無依據的情況下，就信口誣陷我想毒害公子，這麼大的罪名，在下承擔不起！」
他端起自己的酒碗，一飲而盡后，狠狠摔個粉碎。
「你不是懷疑，這碗酒有毒么？既然如此，用不著公子喝了，我也一併喝掉！」
他奪過老者手裡的那碗酒，再次喝光，當著老者的面摔碎。
「我不敢再提條件，這就告辭了，你們用不著再猜疑我是刺客！至於結盟的事，哼，改日再說！」
他義憤填膺，不顧公子糾的勸阻，一甩袖子，憤怒地走進城裡。
看著這一幕，老者怔怔地失神，這下輪到他迷茫了，「我的直覺，一向不會出錯的……」
無論酒里是否有毒，陳淵拂袖而去，至少證明一點，他確實不是來行刺公子糾的。
否則，他這樣離開，便前功盡棄，失去最後的刺殺機會。
公子糾長嘆一口氣后，沮喪地道：「人家忠心耿耿，跑到城外來迎接咱們，咱們卻無端猜疑，刺痛人家的心。這下倒好，什麼城下之盟、結拜兄弟，都成了夢幻泡影！」
他現在終於體會到，什麼叫聰明反被聰明誤。
他用力一甩馬鞭，不再理會老者，轉身走回衛隊里。
……
……
城內。
一處僻靜街巷裡。
陳淵走到某個角落，確認周圍無人後，伸手抓向自己的臉頰。
那張用人皮精心製成的易容面具被徐徐揭下，恢復他原先的英俊面容。
他有個江湖綽號，叫「半人半鬼、暗殺第一」。
大名鼎鼎的譎秘樓主，素來只活在江湖傳說中，沒人見過他的真實面目。
誰都想不到，他竟是一名只有二十歲的青年！
「得給樓里提提意見，易容面具的模擬度雖高，但透氣性很差！另外，易容時間太短了，只能維持一個時辰，一旦被他們拖住，本樓主必會露餡，怎麼打得過他們！」
易容面具，是譎秘樓的獨門絕活。
秘使們之所以能神出鬼沒，打探到不為人知的秘聞，並能暗殺目標於無形，這易容術便是主要的倚仗手段之一。
他輕聲吐槽幾句后，席地而坐，開始閉目運功。
那些秦國強者並未感知錯，他的修為確實很低，目前只有二境下品。
如果像田淵本人那樣，今年才十八歲，便能晉入二境，稱得上是驚艷的少年天才。
反觀陳淵，都已經二十歲了，修行四年至今，仍停留在二境，這樣的修為簡直辣眼睛，堪稱極品廢柴。
但這絕不意味著，他的真實戰力很弱。
他能成為譎秘之主，駕馭眾多道行高深的秘使，掌握絕對權力，靠的並不是境界修為。
此刻，在他的識海深處，是一片無盡的黑暗。
有道道亮光陸續泛起，匯聚成一副書卷的形狀，懸浮在黑暗裡，氤氳著玄青色的神輝，極為明亮。
書卷光潔平整的封面上，赫然鏤刻著兩道古字，遒勁有力，彷彿來自上古的天穹一般，氣息荒涼。
「春秋」
這部《春秋》古卷，便是他擁有如今地位的重要原因。
他神念微動，古卷被緩緩打開，呈現出第一頁，只見左側寫著密密麻麻的文字。
【序列一】獵夢者
【激活條件】獲取獵夢目標的精血
【神通奧義】發動該神通后，目標會強制進入夢境。我方可隨意出入該夢境，進行決鬥，目標的境界修為跟我方保持一致，目標無法感知我方的身份信息，目標無法自行解除夢境。
【夢境時長】最多維持半個時辰
【結果判定】在決鬥中，如果目標被殺死，則在現實中會暴斃；如果我方被殺死，則夢境即刻解除，我方昏迷十天；如果未發生死亡，超過夢境時長后，雙方在決鬥中受到的傷害，會在現實中一併施加到目標身上。
【神通冷卻】十二個時辰（對同一目標）
【威力加成】我方武技的殺傷力是在現實中的兩倍
陳淵看著這些熟悉的文字，暗道：「現在，我已經成功拿到公子糾的精血，在夢中殺他，易如反掌！」
今天布的這個局，老者猜對了絕大部分，只是沒料到最關鍵的一點，也絕不可能料到。
陳淵的終極意圖，並不像老者提防的那樣，在酒里下毒，其實是想拿到公子糾的精血，僅此而已。
只要拿到精血，他就能運用春秋古卷，將公子糾標記為獵夢目標，從而發動獵夢者神通。
也就是說，公子糾今天死定了！
就算十大宗師全部到場，也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