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犯我者，雖遠必誅
陳淵面帶微笑，催促道：「神隱前輩，現在就傳授法訣吧！我記住以後，就會解除夢境，讓你龍歸大海。」
他何嘗不知，顧若虛陰險狡詐，是想玩緩兵之計，騙自己上鉤。
如果真的放顧若虛回秦國，治好傷勢，他還怎麼敢入夢決鬥，挑戰一位恢復實力的大宗師？到那時，恐怕就不是他獵殺對方了，而是對方趁機殺他復仇。
如此低級的伎倆，也敢在自己面前賣弄！
不過，顧若虛的話，倒是無意中提醒了他，眼前正是可遇不可求的絕佳良機，他可以狠狠勒索一筆，把大宗師的成名絕學騙到手。
學會了神隱無極，以後再跟人打架，便如虎添翼。
「這個嘛……」
顧若虛遲疑著，進退兩難。
他給自己挖的坑太完美，以至於現在都找不到借口推辭。
「我傳授給你后，你若出爾反爾，依然傷我性命，那我豈不是白白上當？不行，必須等我離……」
「不行是吧？」
陳淵沒耐性聽他扯淡，立刻催動鬼氣上前，施展出七十二筆走龍蛇。
「不行就去死！」
嗖嗖嗖！
接連三道筆鋒刺出，鋒銳如劍，同時激射向顧若虛。
顧若虛始料未及，慌忙運起身法，驚險地躲過前兩筆，但速度明顯慢了太多，沒能躲過最後一筆長撇，胸前被狠狠斬中。
他墜落在地，又遭受重創，渾身的白光瘋狂晃動著，快要支撐不住。
陳淵緩緩逼近，嗓音幽冷而諷刺，「這才是第二場夢，你的傷勢就這麼嚴重，沒有上一場的瀟洒從容了。神隱前輩，好歹陪我玩到第三場啊……」
他揮起左手，駢指為筆，準備再給顧若虛來一下，幫他冷靜冷靜。
顧若虛驚恐萬分，害怕自己的狀況撐不住，下一回合就會斃命。
他急忙哀求道：「求你別再打了！我願意傳授神隱無極！」
他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慘遭一名三境的青年吊打，如此卑微地求饒。
事已至此，他別無選擇，只能寄希望於陳淵肯信守承諾，學會神隱無極后，會放自己離開。
陳淵見敲詐成功，便退出數步，盤膝坐下來。
「你最多只有三個時辰，膽敢拖延的話，我會繼續折磨你，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顧若虛唯唯諾諾，跟著運功凝神，開始傳授神隱無極的法訣。
不知不覺，一個時辰過去。
第二場夢境消散。
這次顧若虛有所準備，從夢中醒來的剎那，立刻怒吼道：「他想在夢中耗死我！快帶我去邯……」
他爭分奪秒，可惜，還是沒能說完。
身旁的裴寂愣住。
下一刻，第三場夢境開啟，他再次昏死過去。
兩人在夢中重逢，繼續傳授功法。
又一個時辰過去。
夢境消散。
顧若虛醒過來，疾聲道：「邯鄲城，趙家……」
從齊國和秦國之間往來，他們選擇的路線需要經過邯鄲城。
此時乃春秋亂世，韓趙魏三家尚未分晉，邯鄲城仍屬於晉國的疆土。
而他急於說出的趙家，有一門療傷的神術，能幫他快速治療傷勢。如果劍聖能及時趕到的話，興許，他傷勢有所緩和，就能繼續跟陳淵抗衡。
他不知道，實際上希望很渺茫。
此時的劍聖，離邯鄲城還有數千里之遙，根本不可能趕到。
第四場夢開啟。
他又雙叒叕昏迷過去。
陳淵閉目運功，冷冷地道：「先提醒你一句，最好別拖延時間。等這場夢結束后，如果你還沒傳授完法訣，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顧若虛悻悻點頭，「不敢不敢。」
他只能暗中祈禱，劍聖的輕功能快一些，早點見到幫他療傷的神醫。
外界。
劍聖扛著神隱，狂奔千里。
他這一生，戰無不勝，罕有敗績，更沒像現在這樣狼狽過。
今日關係到顧若虛的生死，他縱然身負重傷，仍不得不拚命趕路。
此時已進入晉國境內，離邯鄲城越來越近。
前方天際，忽然出現一道渺小的黑影，正朝這邊趕來。
劍聖停住身形，凝神細視。
那是一名書生，穿著件舊青布袍，身材筆挺正直，漫步在虛空之中。
他的走姿有些僵硬呆板，步伐看似遲緩，實則每邁出一步，便能輕鬆逾越極遠的距離，彷彿那段距離本就不存在。
書生來到劍聖面前。
只見他躬身作揖，面容溫潤乾淨，語氣平和。
「見過劍聖前輩。」
他頓了頓，看向劍聖肩頭的顧若虛，補充一句，「見過神隱前輩。」
劍聖心神驟緊，如臨大敵，「不敢當，閣下是何方神聖？」
這書生明明溫順謙卑，像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之輩，卻給他帶來一股無形的壓力，甚至，有種死亡的危機感。
書生微微一笑，如沐春風，「在下溫青，正欲回齊國殺你們，不巧在半路遇見了。」
劍聖身軀一閃，急忙倒退出數丈遠，從納戒里取出那柄軒轅神劍。
他記起來了，面前這個書生，便是荀聖的首徒，書院的大師兄。
風雲榜上，他高居第十一位，雖不在大宗師之列，卻強勢壓制住排在他之後的眾多強者，讓世人望塵莫及。
即便是十大宗師，也不敢輕視他。
更何況，此時的劍聖已受重傷，神隱已然垂危。
如果神隱顧若虛隕落，接下來填補大宗師之位的，必會是溫青。
劍聖攥著軒轅神劍，情知形勢對自己極度不利，問道：「我聽說，你當年離開齊國后，跟荀況老死不相往來。我們和齊國的紛爭，與你無關，何必來湊這熱鬧？」
書生轉頭看向東方，想起那些塵年舊事，白皙面龐上浮現出懷念之情。
已經好久沒見先生和蕭師弟了……
「你聽錯了。」
劍聖愕然，「什麼意思？」
溫青收回思緒，朗然道：「意思就是，我無論走到哪裡，都是荀聖的學生、大齊的子民！犯我者，雖遠必誅！」
說罷，他亮出自己的拳頭。
荀聖的一眾弟子里，如今最能打的是二弟子蕭白，被派去看守匯文館。
但也只是如今。
即便狂傲如蕭白，也不得不承認，最強的始終都是大師兄。（第24章提過大師兄）
可惜，他早就離開師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