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俠以武犯禁,儒以文亂法!
第3章俠以武犯禁,儒以文亂法!
朱翊鈞默默將密件合上,拋給青龍。
半晌,看著青龍,朱翊鈞別有深意的詢問道:
「九月十五,月圓之夜,紫禁之巔之戰!」
「買定離手,先買多得。」
「你說這是什麼意思?」
青龍看著眼前的朱翊鈞明知故問,感覺恐懼爬上了他的後頸。
錦衣衛作為皇上的親兵,自嘉靖以來都是鐵杆皇派。
即使是朱翊鈞每日遊玩作樂,縱情聲色,他也依舊盡忠盡責,為皇帝出生入死。
但是無意之間,還是對著這個小皇帝有著一絲失落和同情。
失落是失望於朱翊鈞的態度感到失落,堂堂一個皇帝,卻每日玩物尚志,太不成樣子了。
同情是對於他處處受到鉗制的同情,朝堂受到文官團體的限制、後宮受到東西兩廠的限制、內閣更是不由分說,幾乎成了當朝的宰相集團了。
然而此刻,這些不敬的情感已經當然無存。
看著眼前劍戟深深的表情,他只覺得冷汗微冒。
「回皇上,小人不知。」
青龍將故意將話語咽下不說,作為多年察言觀色得經驗,伴君如伴虎,他深諳此道。
「你不知道?呵!」
「這是在挑釁皇權!這是在打朕的臉!」
「紫禁城自太祖以來就是皇家重地,各種要軍情圖志匯聚於此,數不勝數!」
「面對此等重要場所,不但不敬重愛護,還將其踩在腳下?美其名曰對決?」
「俠以武犯禁。」
「當下的江湖人士,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朱翊鈞宛如厲聲喝道,聲音在曠闊的內殿里回蕩空傳著。
氣勢洶洶,威嚴鶴起。
壓得青龍幾乎想要五體投地,不住地留著汗水。
這還是之前那個皇帝嗎?難道之前那些動作,都是在藏拙,在隱忍?
皇帝確實是變了不少,變得更具魄力,更具威嚴。
朱翊鈞背起雙手,神色顧慮,思考起來。
空氣突然陷入漫長的沉默,一股難以讓人忍受的沉悶氣氛遍布其中。
半晌,朱翊鈞終於開口道:
「青龍,朕命你全權徹查此事!」
「現在開始,半個京城的錦衣衛與衛所士兵,隨你調遣。」
「切記不要打草驚蛇。」
「請君入甕,將他們一網打盡!」
……
慈寧宮內。
深幽的園林內,一場秀女的選拔表演正在進行著。
兩座金黃的正位寶座上,李太后與陳太后正觀摩著表演。
側面,是宮內正在負責選拔的女官們。
一曲結束,今年的秀女都很是優秀,獻舞極美。
被取悅到的陳太后露出慈祥的笑容,輕輕合掌。
用餘光照了一眼李太后,卻發現其仍然悶悶不樂。
這也難怪。
這一場秀女,本是萬曆皇帝本人親自要求的,連其中的秀女也是他參與的選拔。
結果此刻,正當是該給自己選宮女的時候,皇帝本人卻遭了暗算,長夢不醒。
李太後作為朱翊鈞的親生母親,怎麼不會感到觸景生情呢?
陳太后輕輕嘆出一口氣,勸慰李太后道:
「老姐妹,放輕鬆些,把自己身子傷垮了。」
「哀家已經安排了專員去照顧皇上,不會有事的。」
聽了陳太后的安慰,李太后的表情緩和了一些,然而仍然是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獃獃位置上,看上去很是凄婉。
陳太后看著這一幕,心裡也不是滋味。
先皇走的早,自己的孩子也先自己而去,因此,對於朱翊鈞這個先皇的獨苗,陳太后是視如己出。
打小有什麼好吃的、好用的,通通塞給了他,把自己對逝去孩子的愛全部寄托在了他身上。
幾乎達到了一種溺愛的程度,和李太后的教育方針完全向左。
這導致朱翊鈞這個孩子雖然孝順,但是卻很是不上進。
一遇到什麼難題就向著繞道,一股腦投在玩樂里。
陳太后看著這樣的皇上,不知道操了多少心。
當今,整個大明都出於一種微妙的狀態里。
四方都有外敵來犯,北有草原敵寇,南有倭賊,都是大明的兩大心患。
內部又不曾安寧下來,文官里,清流們的改革派和保守團體一直針鋒相對,黨同伐異。
卻連一個實在的措施都討論不出來。
再加上這樣一個皇帝,如何不讓人擔憂啊?
陳太后想著想著,嘴角雖然還微笑著,眉頭卻也像著李太后一般擰成一團。
就在這時,突然從外圍發出一陣叫聲。
陳太後向那頭看去,候選的宮女們人頭攢動著,唯恐不及,像是在躲避什麼骯脹的東西。
動靜一直破開宮女群,一個衣衫襤褸、滿身血跡的佝僂漢,突然倒在兩位太后的眼前。
陳太后一開始還以為是哪裡的叫花子闖到宮裡來了,定睛一看,才發現居然是自己的總管太監。
急忙出聲詢問道:
「發生什麼了?林公公,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那太監歪歪扭扭的爬起來,似乎辟穀上還在劇痛著。
猛地向上一跪,就哭訴開來:
「這…這都是皇上打的!」
這一句話一出,李太后的臉色就多雲轉晴。
雖然面部表情沒有什麼太大變化,但是內里那種喜悅感卻是再也難以忍耐一般。
連忙跌走下座位,就朝著左右吩咐起來。
「快,快領我過去看看皇上。」
「太后,謝謝您照顧了。」
向陳太后示意,便攜著宮女,向著慈寧宮外,浩浩蕩蕩地離去。
陳太后當即也想離開座位,跟著李太后,去看看皇上的現狀。
但此刻,看著眼前哭哭啼啼的太監,她卻覺得很是疑惑,問道:
「林公公,你好好說,皇上好端端的,打你做什麼呀?」
那太監哭哭啼啼,居然隱隱朱翊鈞的不是來。
「咱家哭的是自己啊。」
「俗話說,百善孝為先,咱家去照顧皇帝,掛的是太后您的面子,卻被陛下嫌棄多管閑事,賜了一頓。」
「陛下還說,讓您看看我的屁股,說這是他的意思吶。」
陳太后是個聰明人,一聽就聽出來了。
這總管太監,話說的好聽,就是利用自己太后的名號,妄圖牟利。
挨了揍,卻說皇上不經事。
這是惡人先告狀吶。
太監本來內心歡喜,看到陳太後面色一冷,又一次愣住了。
陳太后看了指甲,輕聲說道:
「哀家原本看你踏實能幹,才准你去服侍皇帝。」
「你還想著搞皇帝的狀?」
聽著聲響,太監頓時面色鐵青,他似乎才發現自己已經觸碰到了逆鱗。
陳太后一向寬后仁慈,從來都是笑臉示人。
若她臉色一冷,便說明已經是怒不可遏了。
太監猛然磕到在地。
不過,還沒等他求饒,太后指著他的臉破口大罵道:
「哪怕皇帝年幼,卻也是當今皇帝!」
「你是要讓哀家背上違背祖宗古訓的罵名嗎?」
「皇帝仁慈,活仗你一條狗命;哀家卻做不得!」
「來人哪!拖出去,仗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