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二姨娘來求
元宵節一過,二小姐袁錦蘭的婚期便定了下來。
依皇曆看,正月十八,宜嫁娶、祭祀,興動土伐木,是個黃道吉日,由魏家送來的聘禮,洋洋洒洒擺了一個院子。
表面上看還算是體面。
只是……那箱子里一打開,儘是些普通的布匹綢緞,珠寶玉器亦是平庸之品,可見韓國夫人接下這樁婚事,心裡有多麼的氣憤不平。
袁錦蘭獃獃的坐在梳妝台前,面上淚痕連連。
直到這一刻,她都沒有等來那該來的人,她絕望的看著鏡子里那張日漸憔悴的面容,心裡像是長了刺一般,動一動便鑽心刺骨。
身後的二姨娘連連嘆氣,用手帕揭著眼角的淚痕,安慰道:「錦蘭,去到魏家,你這性子得多改改,凡事都要聽從當家主母的意思,千萬別意氣用事,忍一時之氣,免百日之憂,這個道理,你要懂得!」
梳妝台上,鳳釵相印著那火紅的燭火,跳躍起舞,身後的丫頭將那身大紅嫁衣捧在手中已經好些時候了,站得腳都酸了。
袁錦蘭呆怔的臉頰突然凌光一閃,一對杏眸死死的擰了起來,銀牙咬碎:「對,娘說的對,女兒日後一定會謹記於心!」
說罷,她摘下頭上的釵子任那頭秀髮散落了下來。
身後的丫頭、僕婦立即上前來替她梳妝,換衣。
魏家的迎親隊伍整整拉了一條街那麼長,敲鑼打鼓聲響起,鞭炮連連,一片喜氣詳和之色。
沿街百姓紛紛議論,這是誰家的姑娘出嫁,居然如此隆重?
大紅喜帕蓋上,一名婆子握住了袁錦蘭的手,嘴裡笑呵呵的說道:「二小姐,吉時已到,姑爺想必快到了,您先去給父母拜別吧!」
袁錦蘭只覺得這人的手掌特別的厚實,手心磨擦間,一塊折成小指般長短的紙條便落入了她的手心。
她正想低頭去看,那喜婆卻笑嘻嘻的將她的手心合了起來,用手型示意她上了轎子再看。
袁錦蘭錯愕的握起手掌,本能的想到,那個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是需要她的。
拜別了父母,那迎親的隊伍又敲敲打打打的沿街向魏府出發了。
二姨娘匆匆的趕到了淺心院,早已候在門外的如喜笑盈盈的將她請了進去。
「三小姐……請你一定要救救錦蘭,你若是能救她一命,我日後定會報答你的!」
二姨娘的臉上哪裡有半分喜色,她一進門,便不顧身份『撲通』一聲跪在了袁錦心的面前。
是的,這丫頭神通廣大的能將錦蘭從山上救了下來,自然有辦法保她在魏府無憂。
她這般想著,袁錦心卻淺淺的笑了起來,她略作驚訝的將二姨娘扶起,嗔怪道:「二姨娘,錦心不過是一介庶女,哪裡有本事管魏府的事,你求錯人了!」
如喜此時亦泡好了茗茶送上來,一進門便見到二姨娘又求又跪的,她不免吃了一驚,卻又暗中佩服三小姐的七巧心靈。
三小姐早早便差她等在院門口,說二姨娘一會要來訪,她起初還不相信,眼下,她不得不心服口服了。
三小姐早已不是以前的三小姐了。
「喲……二姨娘,府里的事都是大夫人作主,您怎麼不去求求大夫人!」
如喜機靈的沖二姨娘福了福身子,這話插得不偏不移,正中了袁錦心的下懷,這丫頭跟在她身邊久了,心思也總算開竊了些。
她讚賞的沖如喜彎了彎唇角,繼續說道:「如喜,你真是多嘴,魏家是大夫人的娘家,大夫人自然是幫韓國夫人的!」
「呀……我怎麼把這個忘了!」如喜故作懊惱的拍了拍腦袋,笑著立在了一邊。
二姨娘被她們主僕這一驚一詐嚇得更是心跳臉白,好半天緩不過氣來。
當日在福安院,雖然她沒有資格進去,但是後來袁錦心放她進去的時候,她是看見那韓國夫人的臉色的,幾乎就恨不得當場殺了她的女兒。
「三小姐……我求求你了,只要你肯救錦蘭一命,你讓我做什麼我都肯干!」二姨娘是鐵了心求袁錦心,此時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只盼著袁錦心能答應她的請求。
「三小姐,二夫人不是善類,我看見她和大夫人身邊的秀梅丫頭走得頗近……」
「二姨娘,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袁錦心見她吞吞吐吐,便故作不信的一挑眉,低聲喝斥道。
二姨娘見她不信,一著急,便道:「是真的,秀梅丫頭前幾日夜裡鬼鬼祟祟的進了二夫人的院子,剛巧我那日晚上擔心錦蘭想不開,便想偷偷跑去看她,結果,卻見到秀梅從二夫人的院子里出來!」
秀梅是大夫人身邊的一等丫環,平日里也算是甚得大夫人的喜愛,在永安院,也算是個說得上話的。
袁錦蘭輕『哦』了一聲,心中卻是恍然大悟,果然……錦蘭的事或許與二夫人有關,那個幕後的男人莫非就是……
她這般想著,二姨娘卻又哭了起來,又求又跪的。
「好了,你暫且回去,教人看見你在我這裡不太好,二姐的事,我儘力而為就是了!」
有來有往,既然從二姨娘這裡得了一條重要的消息,那麼,她口頭上暫且給她些安慰也是應該的。
況且,袁錦蘭不會這麼快死去的。
因為……幕後的那雙手,要的並不是她的命,而是這個家族的全部!
……
自二小姐出嫁后的第二日,大夫人便無緣無故的病倒了,府里的大夫看到多次,都說是染了風寒,操勞過度,可是,開了數十個方子也不見好轉。
「母親,女兒讓爹爹去宮裡請個御醫過來瞧瞧可好?」袁錦繡擔憂的坐在床邊,一雙杏花般的雙眼霧氣濕潤。
更顯得她楚楚可憐,惹人憐惜。
大夫人強撐著從床上坐了起來,一張臘黃的臉竟現出了絲絲皺紋,尤其是眼角和額頭這一塊,甚為明顯。
原本一頭黑油油的頭髮,此時也現了几絲斑白了。
她有氣無力的搖了搖頭,一隻手卻是顫抖得厲害,她抓住袁錦繡的手,有氣無力的說道:「不好,你爹爹已經好些時日沒進過我的院子了,袁錦蘭那賤人,早知道她這麼不要臉,我就該早日將她處決了,眼下,我們母女倆是兩頭不討好,魏府那邊已經不和我們來往了,如今,老夫人又恨上我們了,你說……我如何能不氣,我這病就是被氣出來的!」
袁錦繡的銀牙也咬了起來,她憤憤的說道:「錦心那賤蹄子尤為可惡,若不是她從中生事,錦蘭的事就不會有了!」
一想起這個,大夫人就來了氣,她說的確實沒錯,這一切都是袁錦心在作鬼。
她以為攀上五少爺這支高枝,老夫人便會與她作主了么?
這般想著,一個計策便油然而生,她扯過袁錦繡,小聲的在她耳邊嘀咕了一翻,袁錦繡臉上的怒容漸漸的散了開去,一抹陰冷的笑意浮上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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