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要變天了

第二十二章 要變天了

夜依舊沉浸如水,袁錦心雙眼浮腫的靠在慕容衍的胸口,對面坐著的是袁竣廷。

兩個男人透過夾在中間的袁錦心,四目相對,似乎有一股天生的敵對感在兩人的眼中綻放。

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慕容衍握住袁錦心的大手突然緊了緊,從對方的眸子里,他看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以往,銳利強勢的慕容寒,他不害怕,陰險內斂的慕容遷,他也頗有信心。

但眼前的少年,不過十三歲,卻讓他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在袁竣廷的眼中,慕空衍看到了與自己相同的信息。

許久,袁錦心擦乾眼淚,轉頭看向袁竣廷問道:「母親葬在何處?」

袁竣廷這才收回敵對的目光,輕柔的說道:「三姨娘葬在袁家祖墳,是父親的意思,你走後,三姨娘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最後這一個月,幾乎是足不出戶,我好幾回去看她,都見她的氣色不是很好,林媽媽說是舊疾了,我當時也沒太在意,誰料到,三姨娘就這麼去了!」

袁竣廷越說,心中越是覺得愧疚,他有負袁錦心所託。

「竣廷,這不能怪你,娘的身子一向不好,這些年來,都是暗自強撐著,我是知道的,去了也好,但願娘親下一世能投個好胎,興許就能淡然一生了!」

袁錦心閉上雙眼,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心中算著日子,娘這一世比上一世已經活多了一個年頭。

她去的應該是平靜的,因為……十年的冤情終於沉冤得雪,她走之前,看到娘那輕淡的笑容里已經不再帶著愁人的憂傷。

有了父親的關愛,三姨娘是滿足的,幸福的,所以……她此生已經無憾了。

去了也好!

袁竣廷心中一澀,一雙黑曜般的眼珠里噙著一抹隱隱的疼惜。

短短數月,他的姐姐已經落入了別人的懷中,袁竣廷悔得腸子都要青了,為何當初他不阻止她的離開,為何當初他不暗地裡跟進宮去?

但一切都沒有『為何』。

別過頭去,不願再看到她在別人的懷裡盡顯小女人的嫵媚。

日子一晃,便是數日,袁竣廷陪著袁錦心在這別苑裡住了好些日子,這一轉眼的功夫,便已經到了年關。

這一日,袁竣廷從外頭回來,一進門,臉色卻是異常的古怪。

未待袁錦心說話,袁竣廷便拉下了臉,沉聲說道:「姐姐,不好了,皇上病重,府里也變天了,老夫人帶著二夫人和袁竣峰迴了錦州,說是頤養天年,不回來了,父親最近有些古怪,連大夫人都放了出來,城門口突然湧出了大批的官兵,四下搜索,這幾日就要搜到這裡來了!」

名義上是搜朝庭欽犯,但實際上是沖著慕容衍來的吧!

袁錦心只覺得胸口一悶,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來不及了……她和慕容衍都必須儘快進城,一旦大局以定,他們都得死!

這一天,卻是來得如此之快,快得讓袁錦心有些措手不及。

卻在這時,外出採辦的陳伯也匆匆跑了回來:「殿下,不好了,前頭的村子被官兵包圍了,聽說很快就要搜到我們這時來了,您看如何是好啊?」

陳伯急得團團轉,他長年在宮中打滾,自然知道這變天的緣由有慕容衍的一份。

而這些打著抓捕欽犯旗號的官兵恐怕也是沖著太子殿下而來的。

果真,皇位面前,無親情可言。

「陳伯,陳大娘怎麼沒回來?」在這緊要關頭,每一分漏洞都有可能要了人的性命,她警覺的問道,早上,陳伯明明是和陳大娘一塊出門的,這會卻只回來了一個。

不能怪她疑心太重,只能說,防人之心不可無!

陳伯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說道:「內人說老丈人病了,所以回家看看!」

「陳大娘是前頭那條村子的?」

她心下一沉,立即聯想到,在這風頭火勢之下,即使是病重,應該也傳不出消息來,陳大娘又是聽誰說她父親病了?

這個問題慕容衍和袁竣廷都立馬想到了。

三人對望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警惕。

陳伯一拍腦門:「糟糕,我怎麼這麼糊塗啊,和風村已經被官兵包圍了,老婆子真是的,這不是往槍口上送嗎?不行,我得去找她!」

說罷,陳伯沖慕容衍彎下腰,便匆匆的跑了出去。

外頭已經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緊接著,陳大娘那響亮的聲音便從外頭傳了進來:「官爺,就是這裡,你們要找的人就在裡頭!」

果然如此!

袁錦心搖了搖頭,隨著慕容衍和袁竣廷一同往後院撤去。

當務之急,必須馬上進宮,這大齊的江山絕不能落入慕容遷之手。

「老婆子,你這是幹什麼啊?」陳伯蒼惶的聲音從外頭傳來,似乎這一切,他並不知情。

陳大娘冷哼一聲,一把推開他,大聲吼道:「老頭子,你給我讓開,這官爺說了,若是能捉到朝庭欽犯,他給我們賞一萬兩銀子,夠我們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何苦再守著這間大宅子,我們自個兒也能買上一間!」

「老婆子,你糊塗啊!」陳伯大喊道,卻被官兵一把推開,踉蹌著摔在了地上,他連忙爬起來,此時進去通風報信已經晚了,他只得沖裡頭大喊道:「溫泉池,那裡有通道,拉開滕蔓,竹林便會自發組成五星陣,能拖延時間,主子快走!啊……」

陳伯的話剛說完,便被領頭的官兵一槍刺死了。

陳大娘這才意識到,這些人絕不是善類,老頭子都死了,也絕不會放過她,她嚇得連滾帶爬的撲到陳伯的身上,嚎啕大哭起來:「老頭子,我鬼迷心竅啊,我錯了……」

但後頭的另一名官兵卻聽得煩躁至極,亦舉起手中長槍,一刀刺在了陳大娘的心臟。

「轟……」的一聲,高大的朱漆大門迎聲而倒,濺起一陣陣飛揚的塵埃:「給我搜!」

一聲大喝之下,上百名官兵立即將這宅子層層包圍了起來,外頭陸續有暗衛趕過來,勢必要將慕容衍一舉殊滅。

袁錦心細細的將陳伯的話記在了心裡,她左手拉著慕容衍,右手拉著袁竣廷,一路朝後院的溫泉池跑去。

那裡長著密密麻麻的滕蔓,從陳伯的話中可以領悟到,這裡似乎是有機關,若是掌握不好,便能要人的命。

後頭的竹林里似乎困住了不少人,馬蹄聲和怒罵聲不停的傳入耳際,似乎近在尺寸,又似乎遠在天涯。

他們必須快些找到那通道,不然……那竹林遲早困不住上百人。

「陳伯可有暗地裡和你說過什麼?這地方若是有暗道,你快想想到底在何處?」袁錦心一邊四處找著,一邊騰出空來,沉聲問道。

慕容衍也正思考這個問題,思來想去,陳伯似乎什麼都未對他說過。

「沒有……他沒有提過!」

「溫泉池,陳伯會不會指那通道在溫泉池中?」袁竣廷突然拍著腦袋醒悟了過來,他已經發出了紅色求救信號,但自從那日尋著袁錦心之後,仙渺宮的人便被遣散開了,此時要趕過來,起碼也得有一、二個時辰。

這一、二個時辰卻足以讓他們喪命。

因為,從外頭看,除了那些普通的官兵,似乎還有十幾名暗衛在內。

「來不及了,後頭的人破了陣了!」袁錦心警覺的回頭去看,只見那片竹林已經砍去了大半,有幾匹高頭大馬已經破竹而出,正往這後院奔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望了一眼慕容衍,又望了一眼袁竣廷。

三個人默契的點頭,一同往那泉水中扎進去。

沉下水底,屏了氣息,一路往前游著,水中的水草眾多,密密麻麻,一不小心被絆了手腳便會生生被纏死,袁錦心小心翼翼的跟在慕容衍的後頭,袁竣廷護在最後,以掩護她。

三人靜靜的往前游,卻在這時,袁錦心的一隻手突然被一株修長的水草給死死的纏住了,她一急,用力的掙紮下,竟越纏越緊,那草,像是長了手腳一般,正伸著七手八腳欲將她整個人纏住。

她急得嗆了一口水,差一點就張了嘴。

好在袁竣廷從後頭捂住了她的嘴,一個安定的眼神投過來,卻是細心雙利索的替她解開了這一層又一層的束縛。

慕容衍回頭之際,正好撞見二人四目相結,袁竣廷拉著她的手,再也不肯讓她單獨冒險了。

慕容衍心頭一緊,但此時正當危難時刻,他知道自己不該在這個時候生氣。

這氣來得莫名其妙,卻也一發不可收拾,認定了袁錦心之後,他發現自己變得異常的小氣,他一扭頭,氣鼓鼓的往前游,迅速卻較之前加快了不少,以至於袁錦心和袁竣廷差點跟不上他。

過了一會兒,水草越來越少,前頭出現了一般奇景,竟是一條水洞一般的水底世界,半明半暗,有光線由前方射了進來,由此可見,過了這道水洞,前頭應該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袁錦心憋下的一口氣基本上已經用得差不多了,她費力的抿著唇,盡量讓自己堅持下去,但越來越急促的心跳和越來越緊悶的胸腔,讓她痛苦的皺起了眉,游的速度也越加的慢了起來。

袁竣廷緊緊的握著她的手,見她的動作已經基本上停了下來,他不顧自己的安危,竟然開口大聲在她耳邊說道:「堅持住,姐姐,你要堅持住……」

只不過,他的話只說一半,便被水流給充散了,袁竣廷也因為泄了這口氣,而陷入了困境。

兩人在水中艱難的相扶相持,像是一對患難夫妻一般!

袁竣廷的心中是滿滿的,如果能和袁錦心在一起,即使是死,他也願意。

前頭的慕容衍總算髮現了這裡的不對勁,他飛快的遊了過來,提起二人的身體便往那光明點衝去……

浮出水面,周圍仍舊是或明或暗,竟是一間隱憋的山洞。

「錦心……」他先是將袁竣廷拋上岸去,而後又將袁錦心抱上岸,懷中的女子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狀態。

慕容衍懊惱的直捶自己的腦門,在這危機時刻,他怎麼能吃這種飛來橫醋,害得錦心險些喪命。

在這一點上,他不得不承認袁竣廷的細心之處。

他在她的小腹一起一伏的按著,感受著她微弱的呼吸,不遠處的袁竣廷已經吐出了胸腔的積水,緩緩的醒了過來,他第一時間便是強撐著坐了起來,艱難的爬到袁錦心的身邊,看著她慘白如紙的面容,他心疼得無以復加。

「太子殿下,請你讓開!」他並不看慕容衍,嘴唇顫抖的一字一頓說道。

錦心在他手裡三番五次的面臨危險,他無法再對他保持尊敬。

袁竣廷負氣的拂開慕容衍,微顫的手指開始解開袁錦心的外衫,一件一件……直到裡衣若隱若現……

慕容衍連忙握住他的手,臉色一沉:「你要做什麼?」

「放手!」袁竣廷怒吼了起來,眉心擰成了川字型,他煩躁的瞪著慕容衍。

兩個男人,你不讓我,我不讓你,頗有幾分一較高下之勢,就在這爭執不休之際,袁錦心猛咳了幾聲,嘴裡『呼』的一聲,吐出一口濁水。

她一睜開雙眼,便見到兩男人互相仇視的畫面。

「錦心!」兩男人一人抓住她一隻手,兩張俊臉同時湊了過來,烏雲散去,彩虹再現,袁錦心頗有幾分仗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迷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剛才她腦袋裡一片渾亂,而後就昏了過去,這期間二人發生了什麼事?

「我沒事,趕緊想辦法進城,趁著那些人還沒有找到我們,不然,遲一些這城門恐怕要封鎖了!」

她一語道破此時的危機,顧不得調養生息,便一手拉住一個快步往洞外走。

出到外頭,明媚的陽光打在三個人的臉上,往四周一望,竟然是別苑山後的一間小山洞,遠遠還能望見別苑有濃煙冒起,似乎是在放火燒屋子。

慕容衍的拳頭緊緊的捏了起來,俊美的臉上陰戾一片,此時,他的心中已經沒有了痛心,有的只是深深的仇恨!

好,既然慕容遷要趕盡殺絕,也別怪他翻臉不認人。

慕容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快速的整理了一下思緒,睿光在眸子里流轉:「我們必須馬上進城,袁少爺,你先去弄幾身農家的衣裳來,錦心,我們裝扮成進城做買賣的百姓,混進城去!」

「進城后,我們去找誰?」這是一個十分關鍵的問題,只怕這時皇宮的附近到處埋藏著慕容遷的人,他們要接近宮門比登天還難。

因此,他們必須找一個有足夠權勢能入得了皇宮的人。

此人……必須信得過!

找誰呢?慕容衍陷入了沉思,袁錦心思索了一小會後,果斷的說道:「找北親王!」

眼下,也只有賭上一賭了!

三人裝扮妥當后,兩前一后的來到城門口,只見那守城的官兵對每一位進城的百姓都盤查的十分嚴厲,稍有疑惑便直接抓人,甚至連理由都不用。

慕容衍將頭上的斗帽拉得更低,袁錦心已經將他化成了普通百姓的模樣,衣著破舊,面容蠟黃,推著一輛裝滿疏菜瓜果的小破車。

「幹什麼的?」將城的士兵不客氣的吆喝了起來,在慕容衍的肩膀上推了一把。

袁錦心擔心的望了他一眼,就怕他會沉不住氣,發起太子爺的脾氣來。

慕容衍臉上的怒氣一閃而過,很快,他綻開了一抹卑微而討好的笑意:「官爺通融一下,小的是給城裡的吉祥酒樓送貨的,這要是去晚了,人家就要怪罪了,還請官爺通融一下!」

幾名官兵圍在他倆身邊細細的打量了一圈,又將車上的瓜果疏菜攪得亂七八糟,不過好在放他們進了城。

這一進城,慕容衍的臉上明顯冷漠了起來,一雙眼睛透著滲人的寒光,這是袁錦心第一回看到他如此可怖的模樣。

剛才……她的一顆小心臟都差點跳了出來,就怕慕容衍不肯受這份氣,暴出了破綻,好在他懂得這個『忍』字。

進了城,袁錦心並沒有直接去找慕容寒,而是先去醉仙樓找了楚修辰。

皇宮

皇上病危,太子不知所蹤,朝庭上下人心惶惶,原本歸順太子名下的眾黨羽中開始有倒戈另謀新主的跡像。

二皇子慕容遷乃太子至親的兄弟,雖然其母家勢力不佳,卻也是個文武全才,論謀論勇,絕不會輸於太子之下。再加上,慕容遷的背後還有個皇后在默默的支持,試問,若太子真的不知所蹤,皇後會舉薦誰?自然是慕容遷!

因此,有人提議了慕容遷。

四皇子慕容寒屢立戰功,近年來被百姓諭為大齊戰神之稱,正所謂是眾望所歸,加上樓貴妃盛寵不衰,娘家勢力也非比尋常。

不少官員對其也壓下了重籌。

「讓開,我要見父皇!」慕容寒一身朝裝,在乾清宮外已經守了足足三日,但守衛的總管內侍硬是將他攔在了殿外。

「北親王,皇上這病需要靜養,皇後娘娘交待了,任何人不得入內!」總管內侍肖公公為難的弓著身子,這話是說了不下百遍。

他自然知道這緊要檔口,北親王絕不會輕易被人打發,但得罪皇后和得罪北親王來算,他還是選擇了站在皇后那邊。

「滾開,狗奴才,本王要見父王從來不需要通傳,我偏要進去!」

等了足足三日,慕容寒早已不耐煩,他一把撥開肖公公,正要硬闖了進去,脖子上卻一寒,禁軍統領陳竟的劍毫不客氣的架了他的脖子上。

「王爺,違旨者斬!」他冷冷的看著慕容寒,生生的擋住了他的去路。

陳竟是皇后的表弟,近年來調為禁軍統領一職,這時候也算是派了用途。

沒錯,他們都在是等,等著慕容衍的歸來,而後順理成章的繼承大統,但邊疆的探子連日來報,卻都是太子失蹤的消息。

皇后心急如魂,唯有出此下策,將眾人攔在了殿外,等待這最後一線希望。

若是太子久等不歸,那這皇位也不能讓給慕容寒坐,一旦慕容寒坐上皇位,便意味著樓貴妃位居后位,她這個先皇嫡后將有名無實,無立足之地。

因此,若是太子不歸,她會舉薦……慕容遷!

「皇后,皇后,北親王在外頭闖得厲害,此時正和禁軍統領打起來了!」肖公公見情況不妙,急忙跑進來報告。

皇后淡淡的挑了挑眉,精緻的臉上沉靜如水,她冷哼一聲,道:「由他吧,愛闖就讓他闖個夠!」

肖公公轉動眼珠,看了一眼龍榻上的皇上,只見其面色衰敗,一下子像是蒼老了十年,怕是大勢已去。

這宮裡,終究要變天了!

------題外話------

感謝曰曰妹紙的一朵花花!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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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庶女,嫁值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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