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詢問和剛想起來【拜謝!再拜!欠更45k】
皇城,
架閣庫,
房間中,
存放案牘檔案的木架林立十分擁擠,
兩排木架間也就能容兩人通過。
房間外的走廊中,一行四人腳步匆匆快速的朝這邊走過來。
來到門口,
「啪~」
銅鎖被打開。
「吱~」
十分有份量的木門被從外面打開。
「兩位內官稍候,下官這就進去將案牘取出。」
「陛下催得急,還兩位大人請快些!」
「是!」
隨後,兩名官員邁步走了進來。
二人念念有詞的沿著如林一般的木架走著,很快在一處站定。
不一會兒,
兩名官員便抱著幾捲紙走到門口。
「這麼快?」
「回內官,庫里用周湛周大人所創的千文架閣法有些年了,各類案牘井然有序,自然尋得快。」
「好!」
「請隨下官去門口登記用印。」
「請。」
「吱~」房門再次被關上落鎖。
皇帝處,
從架閣庫取來的文檔已經被拆開,放在桌子上。
翻閱紙張的聲音不時傳來,
那是兆子龍和兆眉峰正在展開一張張有著獨一無二,用千字文編號的文檔。
「陛下,何灌到了。」
「嗯。」
很快,穿著甲胄的何灌走了進來。
「臣,何灌見過陛下!」
皇帝頷首,朝一旁抬起頭的兆子龍擺了下手。
兆子龍走上前來,伸手作請的姿勢:「何大人,這邊請,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下。」
半刻鐘后,
兆子龍在皇帝一旁輕聲說了幾句后,來到何灌跟前:
「何灌大人,陛下命你去殿外等等。」
「是!」
話畢,何灌走到殿外站定。
內官通傳聲中,
徐載靖在殿外站定,朝著一旁的何灌點了下頭。
「五郎,陛下命你進去。」
「是。」
當徐載靖邁步進殿的時候,
之前內官搬來的所有文檔已經被收拾完,
只有幾張紙放在皇帝御案之上。
「見過陛下!」
看著躬身拱手行禮的徐載靖,皇帝朝著想要邁步過去的兆子龍擺了擺手。
「嗯,平身吧!」
「謝陛下!」
「你小子去年押送白高降人歸京的時候,路上可有白高匠人離開隊伍?」
徐載靖沉吟片刻,拱手道:「回陛下,有!」
聽到此話,兆子龍和徒兒對視了一眼。
皇帝:「繼續說。」
徐載靖:「一天傍晚用飯時分,有工部官員帶著印信進營,領走了一家白高匠人!小子記得那日營中主將稱呼那工部官員為『甄大人』。」
徐載靖說完看著殿內眾人的表情,一時間不明所以。
皇帝拿起御案上的紙張遞給一旁的大內官后,朝著徐載靖抬了下下巴后,道:
「你看看是不是這封印信。」
「陛下,那日印信只有當時營中主將看過,小子並未接手此印信,看不出是不是這封!」
「你小子倒是個守規矩的!」
皇帝一邊說著,一邊將大內官捧著的紙張拿了回來:「可還記得那『甄大人』的樣貌?」
「回陛下,當日天黑只是就著火把看的!甄大人他要是站在小子面前,小子定然能認出來!」
「嗯!去和眉峰說一說,讓皇城司畫一幅畫像出來!還有,讓門口的何灌該幹嘛幹嘛去。」
皇帝吩咐道。
徐載靖神情一愣,來不及多想,趕忙拱手應是。
隨後,
徐載靖跟在兆眉峰身後走出了大殿。
路上,
「兆」
徐載靖剛說了一個字,就看著兆眉峰朝他微微搖頭,並看了眼前面的小內官。
徐載靖會意,後面一路無言,
直到進到皇城司設在宮城內的院子,徐載靖見左右無人,這才開口:「兆大哥,這是出什麼事了?」
兆眉峰面色嚴肅的點了下頭:「靖哥兒,司中潛察卒密信來報,說荊王封地出現了白高的鐵藝!」
徐載靖眼睛一瞪,驚訝道:「啊?!」
兆眉峰肯定的點了下頭。
「所以,陛下才查看了我等回京的存檔?」
「不錯!」
「而且方才陛下想讓你看的那封印信,陛下命人去工部查過了,沒有用印的記錄。」
看著徐載靖疑惑的樣子,兆眉峰繼續道:「各部大印事關重大,用印都要兩人以上在場,並記錄在案的。」
徐載靖皺起眉,點頭道:「也就是說,整件事.都是假的了?荊王派人假冒朝中官員提走了一家匠人?」
兆眉峰搖頭:「不,那印的真假還要專人用水晶鏡仔細甄別!是不是荊王派人也要仔細查探。」
徐載靖點了下頭后,猛地看向兆眉峰,急聲道:「兆大哥!陛下那裡有了印信,要是有人得知陛下查了存檔,豈不會打草驚.」
說著,徐載靖看著兆眉峰的神色,遲疑道:「這是引蛇出洞?」
兆眉峰讚許的點了下頭。
「兆大哥,陛下為何不直接褫奪了荊王封地.」
聽著徐載靖天真的問題,兆眉峰搖了搖頭,道:「荊王乃是宗室,出身尊貴,沒有如兗王那般的鐵證,陛下也不好直接褫奪封地。」
「奪了,便是同室操戈,容易讓朝中宗室心中不穩。」
徐載靖道:「有這白高鐵藝出現還不夠?」
「不夠!荊王說是別人栽贓,或是.陛下栽贓,該如何?」
說著,兆眉峰深吸了口氣,看著徐載靖道::
「更重要的是,收復白高后的這些日子,一直有朝中勛貴進言,想要陛下乘勢收復燕雲十六州!陛下也頗為意動!而荊王、潭王所在東南正是臨近蘇湖.」
徐載靖點下頭道:「那裡是我大周的產糧之地,糧倉之一」
兆眉峰道:「不錯!每年最少送四百多萬石的糧食啊,一出問題汴京都要被掐住脖子。」
「可惜,北遼和金國這些日子雖有交手,但規模太小,還不是我朝出兵的良機!而我們不知道哪一場戰鬥演變為兩國死斗」
看著徐載靖看過來的眼神,兆眉峰點頭:「靖哥兒你想的不錯,就是師兄他送來的消息。」
聽兆眉峰說完,徐載靖嘆了口氣:「陛下是怕萬一清算荊王分散了精力,可能錯失收復燕雲十六州的良機,還可能會讓蘇湖地區減產,累及京城激起民憤?」
「對。」
說著,兆眉峰看了眼徐載靖道:「如今陛下有了皇子,又收復了白高,愈發想著給殿下留下一個大大的天下了。」
看著點頭的徐載靖,兆眉峰繼續道:「靖哥兒,你可有什麼別的要和我說的?」
徐載靖皺眉,疑惑道:「兆大哥,什麼別的?那日和張大哥喝了些酒,心中記得那人的樣貌,別的也就是方才所說的了。」
兆眉峰欲言又止。
這時,門外傳來吏卒的聲音:「主事,司里畫像的畫工來了。」
「進來吧!」
聽著徐載靖的訴說,畫工費了不少時間才畫出了讓徐載靖點頭的畫像。
事後,
就著西邊的落日,
徐載靖離開皇城司院子前,道:「兆大哥,我這出去了怎麼說?」
兆眉峰:「就說殿下召見。」
宮外,
傍晚,
柴家院落,
柴錚錚坐在柴夫人身邊,和喝消食飲子的柴家主君一起,看著正在收拾桌子的女使。
柴夫人側頭笑道:「錚錚,怎麼,不回自己院兒?」
柴錚錚搖了搖頭:「女兒暫時還不想回去。」
說著柴錚錚還看了眼父親。
正在喝飲子的柴家主君一愣后,放下裝飲子的瓷碗,道:「好,那咱們就出去轉轉。」
一家三口出了屋子,
柴夫人朝著身後的貼身嬤嬤揮了下手,會意的嬤嬤便將跟著的女使們攔在了後面。
走進花苑中,
待周圍沒人後,柴錚錚道:「父親,您這一進宮之後,回家怎麼面色有些難看?」
柴家主君面帶笑意,疑惑的看向了柴夫人,眼中滿是『這麼明顯么?』的神色。
柴夫人看著自家官人道:「孩子大了,自然能察覺出來!不止是錚錚想知道,我也想!」
柴家主君臉上笑意逐漸消散,沉聲道:「好吧!今日陛下召我進宮,乃是問了白高工匠的事情。」
看了妻女一眼,柴家主君嚴肅繼續道:「有人假冒工部官員,借著咱們家的名號,在白高降人進京途中帶走了一名白高鐵匠。」
「啊?」
柴夫人瞪大眼睛控制不住的驚呼了一聲,用力抓著自家官人的衣服,才讓自己沒失態。
「這」柴錚錚欲言又止。
柴家主君只是重重的點了下頭。
「那,官人你怎麼和陛下說的?是誰幹的?如此用心惡毒!」柴夫人扯了扯柴家主君的衣服,趕忙問道。
柴家主君嘴角帶著嘲諷的笑意,似乎在嘲諷辦此事之人。
深深舒了口氣后道:「好在不論是勇毅侯府還是寧遠侯府,都沒有將定州烏金碳的事情告訴別人!」
「那辦事之人也只知道匠人重要,卻不知道定州的烏金炭更加重要!」
「而定州的烏金碳,每月產量都是勇毅侯府、拓西侯府和咱們家三方一起查看的。」
「只要沒有這烏金碳,白高鐵藝出現也不過是曇花一現!」
柴夫人皺眉:「曇花一現?官人,白高鐵藝出現了?在哪?」
看了眼柴錚錚,柴家主君輕聲道:「荊王封地!」
柴家主君說完,柴錚錚蹙眉問道:「父親,沒有定州的烏金碳,荊王封地怎麼會.?」
柴家主君道:「先前運到京城的一批定州烏金碳,陛下覺著很好用,便賞賜給宗室各家不少。」
「呵呵.」
不知想到了什麼,柴家主君輕笑著搖了搖頭。
柴錚錚面帶擔憂的看著柴家主君:「父親,怎麼了?您.笑什麼?」
柴家主君看著妻女擔憂的眼神,笑著擺手道:「沒事,我只是想起陛下今日說的一樁趣事。」
沒等柴夫人和柴錚錚發問,柴家主君欣慰的收起笑容,道:「陛下問起的這樁事情,徐家五郎靖哥兒也知道!」
聽到這話,柴錚錚的眼睛一下子瞪了起來。
柴夫人看了女兒一眼,疑惑道:「官人,這有什麼有趣的?歸京時靖哥兒就在隊伍里呢!」
柴家主君笑了笑:「此事,張家小公爺張方顏的親兵是知道的,這親兵因為成親如今也在汴京,借咱們家名號這事,也是這位親兵複述的。」
柴夫人:「所以?」
「陛下問徐家五郎的時候,沒有說這官員借了咱們家的名號,只說了那假冒官員的事情。」
柴夫人感受著另一側的女兒,猛然間握緊自己胳膊的手,趕忙道:「這,這靖哥兒豈不是欺君了?這,他以後怎麼辦?」
一旁的柴錚錚連連點頭。
柴家主君看著關切的妻女,笑了笑道:「據陛下所言,張家的親兵說的是,當晚徐家五郎和張家小公爺喝了不少酒,許是喝多了酒給忘了。」
柴夫人和柴錚錚鬆了口氣。
柴家主君繼續道:「但下午的時候,徐家五郎和皇城司吏員復原假官員樣貌的時候說的.說的甚為詳細。」
「哎呀!這,傻孩子!哪需要他這麼給咱們家避嫌啊!」
柴夫人有些著急的說道。
柴家主君認同的點了下頭后,看了自家姑娘一眼。
「怎麼,官人,你覺得靖哥兒是因為咱們家錚錚才.」
聽著柴夫人的話語,
柴家主君沒承認,只是笑了笑:「陛下有這個意思。」
看著一旁女兒有些失落的樣子,柴夫人道:「官人你還笑!這可關係著人家孩子的前途!」
「陛下能將此事和我說,便是心中沒有芥蒂,你們倆不用擔心。」
「我面色難看,原因也是以後想什麼辦法,在東南怎麼再給陛下多購買些糧食而已。」
看著妻女二人沒有放鬆的臉色,柴家主君繼續道:「許是徐家五郎知道,話不能隨便亂說。」
柴夫人點了點頭,看向柴家主君道:「官人,陛下是這個意思,那你覺得徐家五郎這麼說,到底有沒有咱們家錚錚的原因?」
柴家主君想了想,又看了看自家女兒:「也沒見這孩子怎麼表示啊!而且關係著他以後的前途呢!但不管他有意還是無心,定州烏金碳的事情咱們家欠了徐家一個人情。」
勇毅侯府,
用完晚飯,和載章喝了些酒的徐載靖穿過游廊,進到了院子里,
光線為之一暗,只有女使青草挑著的燈籠,燭光忽明忽暗之間,園子里的蟲兒的叫個不停,
周圍氛圍依稀和歸京途中那日有些相像,
微醺的徐載靖心中忽然想起了兆眉峰下午問他的話,
徐載靖又仔細想了想,眼睛一瞪停下了腳步,瞬間醒酒的他低聲道:「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