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處罰

以貓首的眼光不難看出，這支筆蘊藏聖人之威，超脫了普通法器的品階之分。

文聖捨得把它贈給陳淵，這是極大的庇佑和傳承。

單憑這一點，她今晚若想傷害陳淵，便是與文聖為敵，自取滅亡。

陳淵漠然道：「你真的以為，樓主任人唯親，是隨便選了個人替他出面？我若發生意外，局面就會失控，後果你承擔不起！」

這話不是危言聳聽。

樓主出事，齊國之局崩亂，過後傳回到楚帝那裡，貓首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貓首深吸一口氣，不敢再糾纏下去，釋然道：「我懂了，今夜的事到此為止，就當沒發生過。我有皇命玉牌在手，請你守口如瓶，應該不成問題吧？」

她原先計劃的是，如果陳淵不肯招供，她就殺人滅口，這樣樓主便不知真相。

但現在，處處超乎她的預料，不僅沒得到樓主的信息，而且連殺人滅口也做不到。

她迫不得已，只能再次搬出楚帝來，試圖封住陳淵的嘴。

殊不知，陳淵就是樓主，從她進屋的那一刻起，結局就已經註定了。

陳淵收起文運筆，神色微嘲，「貓首大人，難怪你肆無忌憚，敢做出這種蠢事。你居然以為，只要我閉嘴不提，就能瞞得過樓主。別忘了那句老話，樓主無……」

話音未落，門外響起腳步聲。

一道身影推門而入，貓首看清來人後，面容驟僵。

「你怎麼來了？」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柳軒然。

見自己的親妹妹到來，貓首忽然感到不安。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她一人所為，柳軒然原先毫不知情，便無需擔任何罪責。

但此刻，柳軒然忽然來到現場，此事一旦被樓主知情，施加懲罰的話，不排除會連累到她。

貓首最害怕看到的，就是妹妹受傷害。

柳軒然神色慌亂，看向貓首的眸光竟有些顫抖。

「我剛才在不遠處，樓主進夢裡見我，讓我來傳達對你的處罰。」

那會陳淵在跟貓首交談時，暗中打開《春秋》古卷，聯繫的不是哪個幫手，而是柳軒然這個大胸美女。

因為他深知，她就是貓首最大的軟肋。

只要讓柳軒然出面，傳遞出樓主已知情的訊息，那麼，就算借給貓首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再動手殺陳淵了。

危機之中，他的謀算正中要害。

貓首如遭雷擊一般，跌坐到椅子上，霎時頹然。

「他已經知道了？」

正應了陳淵還沒說完的那句老話，樓主無處不在。

柳軒然走到旁邊，心情凌亂，不知該如何安慰自己的姐姐。

這事能怪誰？

是貓首自己作死，未經樓主允許，擅自來見陳淵，她不僅違背樓規，還想以武力殘害同僚，逼迫陳淵泄露樓主的行蹤。

一下子犯這麼多錯，怪不得任何人，她這是罪有應得。

「樓主說，從他接手譎秘樓以來，你是第一個敢陽奉陰違、對他圖謀不軌的人。不管你是奉了誰的命令，哪怕陛下召見樓主，都不會對他如此放肆。」

這句話的分量極重，不只是訓斥貓首的狂妄，還直接挑明了楚帝的命令。

言外之意是，本樓主一旦發怒，你以為楚帝還敢袒護你？

「從現在起，將你降為副堂主，跟陳淵平級。未來幾天，你什麼事都不用做了，就在陳淵住的客房裡罰跪，跪到他肯原諒你為止！」

「什麼？」

貓首豁然站起身，美眸圓瞪，眼裡的怒火快要噴出來。

「降級也就罷了，讓我在他面前罰跪？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她一拍桌子，精湛的內力爆發，沒將桌子震塌，卻在桌面生生拍出一道掌印。

看到這一幕，陳淵坐到榻上，旁若無人地閉上眼眸。

「罰跪就算是讓你受辱的話，那你對我痛下殺手，我險些喪命，這又算什麼？臉面和性命，到底哪個更重要？事到如今，你還覺得吃虧的是自己？」

貓首啞口無言。

兩者孰輕孰重，是個人都知道答案。

「若不是樓主已經知情，對你做出處罰，否則，就算我向他申請，廢掉你的修為，也完全合情合理！我猜，等陛下知情后，為了安撫樓主，連殺掉你都有可能！」

貓首確實是奉命監視樓主，這點不假，但這種事只能在暗中進行，絕不能挑到明面上。

一旦暴露，楚帝便別無選擇，必須向譎秘樓上下證明，他鼎力支持樓主，絕無猜疑之心。

到最後，犧牲的註定是貓首，會被扣上離間君臣的罪名。

那塊皇命玉牌，只會淪為笑話。

柳軒然黯然道：「樓主說，你若不服氣，認為自己只是奉命行事，那就不用罰跪了，即刻返回郢都，讓陛下親自裁決這件事。」

貓首坐回椅子上，沉默不語。

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不用陳淵點透，她也能想明白。

說一千道一萬，楚帝還要倚仗陳淵繼續做事，主持譎秘樓大局，不可能會放棄他。相比之下，區區一個貓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又算的了什麼？

違背譎秘樓的鐵則，就算是皇帝，也沒法公然袒護她。

她先前的傲氣和銳氣，被磨滅殆盡，不得不向陳淵低頭，「我領罰。」

柳軒然又說道：「樓主知道，你一直對陳淵不服氣，今夜鬧到這種地步，不妨就告訴你真相。陳淵修為很弱，也很年輕，正因如此，才適合讓他接近……」

陳淵咳嗽幾聲，打斷了她的話，然後指指上空。

柳軒然不明所以。

貓首已然明白，這些話不能說出來，以免被文聖聽見，道破譎秘樓的布局。

「剛才陳淵一出手，其實我就想明白了，樓主安排他當副堂主，自有深謀遠慮。弱小和年輕，有時候反而會變成優勢，我不會再有不服的念頭。」

聖器出現，讓她猜到一些真相。

「最後一項安排是，從明天起，我和陳淵一起去書院修行。未來半年之內，嚴禁咱們姐妹倆再見面，如果違背，交由陳淵處置！」

柳軒然說完后，抬手按在貓首的肩膀上，不知該說些什麼。

貓首嘆了口氣，懊悔道：「是我連累你了。進書院修行，本身不是壞事，但我清楚樓主的用意，如此一來，你便失去了自由，還得每天……」

她沒再說下去，轉頭看向榻上的陳淵。

跟隨陳淵一起去書院，就意味著她要當侍女，每天服侍他的起居，無法脫離掌控。

這是變相的綁架人質，從今往後，貓首徹底喪失謀害樓主的資本了。

貓首站起身，走到陳淵面前跪下，低下那高傲的頭顱。

「求公子寬恕我的罪責，不要遷怒於軒兒。只要你能保證她的安全，不受傷害，從今往後，你讓我做什麼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