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有一劍
兩日後，清晨。
朝天樓的天字一號房，房門被推開，一身灰袍的仇狼首走了進來。
他神情凝重，看向跪在榻旁的花貓首，低聲道：「奉樓主命，來找一個叫柳軒然的小姑娘，她在哪裡？」（第14章）
花貓首聞言，豁然站起身。
「秦國那兩位進城了？」
狼首打量著她，警惕道：「你知道此事？」
花貓首點頭，「昨夜，樓主在夢裡囑咐過我，今天是齊帝的登基大典，那兩位極可能會行動。柳軒然已被調往別處，他讓我在這裡等你。」
她也是昨夜才知道，樓主安排她一直跪在這裡，原來另有深意。
狼首恍然，「樓主有沒有說，下一步如何行動？」
花貓首望向窗外，回想著夜裡樓主的話，反問道：「那兩位去了哪裡？」
狼首微微搖頭，「他倆從西門進城后，就分開了，不知去向。樓主事先曾說，我只需來這裡就行，不用管他們。」
無論放在何處，兩位大宗師同時潛入，都非同小可，更何況是在這節骨眼上，將會衍生出無窮的變數。
貓首眼眸微眯，說道：「樓主交代過，只要你來找我，就說明驚神大陣即將現世。咱倆接下來的任務，是利用這次機會，確定陣眼的位置，以及主持大陣的人。」
「驚神大陣？」
狼首想著曾看過的有關情報，臉上露出意外之色，不明白樓主的意圖。
貓首沉吟片刻，走向屋外。
「走吧，待在這裡，可看不到大場面！」
……
……
書院外。
晨光熹微，清幽靜謐。
空氣中依稀飄著微白的濕霧，有些清冷。
一名頭髮稀疏的老者，懷裡抱著把劍，靜靜站在門外。
他矮小枯瘦，身上那件灰袍洗得發白，打著幾個補丁，不知已穿了多少年，看起來極為寒酸。
「真羨慕你……」
他掃視著眼前嫻靜的環境，喃喃感慨一句。
這時候，院門被推開，兩名年輕人走出來，拿著掃帚準備掃地。
見老者站在門外，其中一人問道：「老先生，你大清早過來，有什麼事嗎？」
老者神態平和，緘默不答。
在他眼眸深處，有一道極細微的寒光稍閃即逝。
另一青年見他形容磕磣，便不客氣，冷聲道：「此處不是等閑之地，沒事的話，還是快離開吧！」
說罷，他揮起掃帚，開始清掃老者腳下的地面。
分明是趕人走的意思。
老者不以為意，無知螻蟻之輩，不足以入他的法眼，何至於嗔怒？
他後退兩步，問道：「聽說，你們最近擴建學宮，廣招天下豪傑，來這裡論道切磋，誰負責此事？」
掃地的青年直起腰，上下打量著他，眼神嘲諷。
「你是豪傑？」
從小到大，這青年見過不少劍道強者，俱是背負長劍，一身劍氣凜然，談吐之間，自有鋒銳無比的傲意。
像老頭這樣，將劍抱在懷裡，他還是頭一次見。
不說道行，單憑這副土氣寒磣的姿勢，怎麼可能是豪傑？
老者點頭，「誰負責接待？勞煩通稟一聲。」
那青年聞言，不禁嗤笑起來，「你有何本事，配以豪傑自居？」
老者想了想，又後退兩步。
「我有一劍。」
說話的同時，他伸出左手雙指，指向書院大門。
兩名青年一愣，不明所以。
老者揮手，雙指輕輕移向右側，虛劃出一橫。
數息后，無比震撼的一幕發生了。
雙指劃過之處，木門、牆壁、房屋，甚至包括院里的行人，前方所有事物都被斬斷，像切豆腐一樣，輕鬆而整齊，切成上下兩截。
轟！
院牆房屋轟然倒塌。
院內各處陸續響起尖叫聲，顯然，有不少人同時被斬殺，屍首異處。
老者神情淡漠，抬起雙指，看向那兩名青年。
「我配不配？」
兩名青年傻在那裡，呆若木雞。
這是何等的神通手段，只是隨手一劃，明明平平無奇，竟能斬斷面前的一切！
在他們驚悚的注視下，老者再次後退兩步。
還是像剛才那樣，他以右手抱劍，左手伸出雙指，點向書院的最左側。
這一劍，勢要斬斷整個書院！
便在千鈞一髮之際，書院深處飄出一道話音，響徹虛空。
「在書院門前賣弄，有意思？」
門前，疾風驟起。
一道身影憑空出現，剛好站在老者指向的位置。
正是書院之主，文聖荀況。
老者這才收回左手，咧嘴一笑，老臉上的皺紋都褶起來，「這話說的，我在哪裡練劍，都不算賣弄……」
班門弄斧，在精通某項技藝的人面前操練，可以說是賣弄。
但如果，操練之人本身就是最強，那麼，無論他在哪裡操練，誰有資格說他是賣弄？
正如老者所說，論劍道，誰都不配說他賣弄。
因為，他是當之無愧的劍聖！
一劍，足以橫掃天下！
文聖負手而立，瞥一眼嚇傻了的那倆青年，臉色鐵青，「還不快滾！」
風雲榜上，劍聖裴寂高居第二，近乎無敵。
「慧劍斬明鏡，素書隱玄黃」，他便是那個「劍」字。
即便是已經破境的文聖，在這位天下第二面前，也難有勝算。
如此梟雄，竟然鬼鬼祟祟，來到書院門前出劍！
文聖既驚又怒。
劍聖裴寂雙臂環抱，恢復了往常的抱劍姿勢，笑眯眯地端詳著文聖。
「沒記錯的話，你今年還不到五十歲吧？如此年紀，就能踏入九境，你確實有資格這麼跟我說話。只可惜，咱倆遇見的太早了……」
踏入第九境的大宗師，目前只有五位。
論年紀，文聖是五人之中最年輕的，這既彰顯出他的天賦優勢，同時，也暴露出他修行底蘊不足的劣勢。
再者，儒家斯文讀書，治學明理，他本身便不擅搏鬥，偏偏又遇上劍聖這種殺伐凌厲的高手，一旦動起手來，缺陷只會暴露得更明顯，落在下風。
文聖對劍聖，這一戰的差距很大。
文聖聽出這番話里的機鋒，不由攥起拳頭，譏笑道：「你難道沒聽說過，什麼叫后發而先至？你若真有信心能贏，何至於一大早就跑來，牽制我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