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野心
陳淵安排好各項任務后，打了個響指。
四人的夢境解除，同時醒來。
他們對視一眼，都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從地上爬起來。
守在旁邊的公子小白，看得一臉懵逼，忍不住靠近黑袍莫鷹首，「老前輩，剛才你們怎麼了，為何突然同時昏迷？」
莫鷹首深深看他一眼，略微沉吟后，說道：「公子，你跟我們譎秘樓有緣，以後會明白緣由。樓里流行一句口頭禪，是大家共同的心聲，不妨分享給你，那就是……」
「樓主無人能識，又無處不在！」
「樓主無人能識，又無處不在！」
旁邊的花貓首似笑非笑，同時說出這句經典格言。
兩位大佬的用意相同，都想通過這句話，提前敲打一下這位年輕的齊帝，最好對樓主抱有敬畏，否則，是會付出生命代價的！
公子小白琢磨著這句話，若有所思。
一襲灰袍的仇狼首翻身上馬，來到公子小白旁邊，眼神冷戾。
「奉樓主命，你跟我走。」
在這些人眼裡，他終究只是個血統尊貴的後輩，不足以贏得敬重。
然而，他們又如何知道，那位令他們敬若神明的樓主大人，論外在年齡的話，也才二十歲而已。
……
……
另一邊，恢復真實面容的陳淵，晃晃悠悠地走出西門。
他剛才言簡意賅，只對四位堂主下達命令，卻未解釋其中的深意。
比如，他吩咐狼首，把公子小白易容成狼首自己的容貌后，讓其獨自進城。
真實的計劃卻是，等狼首離開后，他會親自迎接公子小白，想在進城之前，先談妥一些事情。
易容成狼首的容貌，才方便他辨認出來。
其心機之深，可見一斑。
此時天色已黑。
他騎著一匹老馬，走到西門外三十裡外時，不出意外，碰見了迎面而來的「狼首」。
他坐在馬上，伸手攔住對方去路，「奉樓主命，特來迎接小白公子進城。」
這也是早就計劃好的。
不只是今天，未來在大齊境內，他將以一名秘使的身份，跟公子小白、以及很多人結識。
憑區區齊帝，還不配令傳說級別的樓主亮明尊號。
「什麼小白？」
公子小白頭戴斗笠，看不清其真實表情，狡辯道:「你認錯人了！」
這一路上如驚弓之鳥逃亡，他的警惕心很高，不敢輕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姜小白。」
陳淵莞爾一笑，「你本來想從南門進城，剛才被一名灰袍男子送到這裡。而你此刻的面容，跟那名男子一模一樣。」
公子小白輕吐一口氣，這才敢催馬靠近他，摘下斗笠，「你真是自己人？」
陳淵拱手行禮，「在下陳淵，是樓主的關門弟子，今日隨陛下一道回城。往後，陛下若有事找樓主商議，可以通過我傳信，我有辦法能讓他迅速知曉！」
他將稱呼改為「陛下」，以示鄭重。
公子小白詫異地打量著他，「傳說中，沒人見過樓主的真面目，你卻說，自己是他的關門弟子？」
譎秘樓主的關門弟子，這個名頭太唬人，不由得令他警醒。
而且，他看得出來，陳淵應該比自己年長一些，修為卻只有二境下品，這天賦簡直辣眼睛，也配當樓主的弟子？
陳淵正色道：「陛下有的是機會，驗證我的身份是否屬實。就比如眼前，你很迷茫，不知進城后自己該如何做，才能收服那群豪族權貴，穩定朝局，急需我轉達家師的行動計劃。」
說罷，他做了個請的手勢，邀請公子小白並騎同行。
公子小白臉色有些難看，卻無法反駁這番話。
雖然是即將登基稱帝的皇子，說穿了，他今年才十八歲，不像陳淵那樣，由於某些深層的緣故，擁有中年人的成熟心智。
讓他這個青澀稚嫩的少年，立刻謀劃出撥亂反正的方略，降服住群魔，太不切實際。
他不甘心低頭鬆口，轉而問道：「姜糾回來了沒？」
「嗯。」
公子小白神色大變，猛地勒馬，眼神驚恐，「既然他已經進城，我現在再回去，豈非自投羅網！」
陳淵笑了笑，「他雖然進城了，卻被家師當街刺殺。此時，他的死訊已滿城皆知。」
「被當街刺殺？」
由於光線黯淡，公子小白不得不靠近他，試圖從他的表情里捕捉到破綻。
「半路截殺我的刺客說，秦國的兩位大宗師都已出山，親自護送姜糾，憑你師尊，怎麼可能做到？！」
他不敢相信，這世上真有人能在兩位大宗師眼皮底下，殺掉公子糾。
這些話，怎麼聽都像是在忽悠他，誘他跳進圈套送死。
陳淵轉過頭，眺望著夜色下的遠方，瞳孔幽暗如淵，「想必你也聽說過，家師有個綽號，叫『半人半鬼，暗殺第一』，這世上還沒有他老人家暗殺不了的人……」
他此時說這話，不是自吹自擂，只想勸對方相信事實。
「等你進城后，自然會聽說公子糾的死訊。」
公子小白驚疑不定，越想越害怕，明明都城近在眼前，卻不敢進去了。
陳淵看在眼裡，懶得再跟他廢話，「恕我直言，走到現在這一步，你有的選嗎？如果不肯信任我，我現在扭頭就走，譎秘樓護送你回國的使命，就此完成了！」
他調轉馬頭。
要讓一國之君順從自己，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因此，他親自來走一趟，趁著公子小白還沒登基，先讓其牢牢記住自己今日的窘迫。
記得越深刻，以後就越清醒地意識到，當初是誰把自己從絕望中拉出來，推上那個萬眾膜拜的皇位。
公子小白沉思良久后，漸漸平靜下來，坦承道：「你說得沒錯，我早就沒有回頭路了，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接下來該如何做，懇請公子教我！」
他側過身，朝陳淵行禮。
他認清了現實，事到如今，只能相信陳淵，別無選擇。
陳淵見狀，知道總算可以奔入主題了，於是說道：「你離開大楚前談的那些，是跟我朝之間的協議。但接下來，我跟你交談，代表的是家師本人，你明白這兩者的區別嗎？」
公子小白點頭，「你自報師門時，我便隱約感覺到了，樓主自己也想分一杯羹。」
「咱們今夜談的事情，希望陛下保密，而且說到做到。一旦過後食言，以為能倚仗皇帝的威嚴，出爾反爾，那我只能引用一句我們譎秘樓的老話，『樓主無處不在』！」
公子小白身軀一僵。
這句話的完整版本，他在城南已經聽過一遍，此時再從陳淵嘴裡聽到，警告威脅的意味愈發明顯。
只要他敢背叛，樓主隨時都能殺他！
陳淵眨了眨眼，看透他的心思，赤裸裸地道：「你沒想錯，我就是在威脅你！」
即將繼位的新皇帝，卻被一個二境下品的少年威脅，無論怎麼看，這件事都很荒誕。
但現實就是這樣發生了。
誰讓對方是「半人半鬼、暗殺第一」的譎秘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