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鬼市

秦夕伸出魂體手臂，抓住屍體的脖頸。

或許是因為生命本質改變的緣故，倒是沒有太大反應，只是有些反胃。

將匪徒屍體一具具拎起，半拖在地上，往遠離路邊的山裡拋去。

這兒到底離道路有點近，一旦腐臭，太容易引人注意。

稍微處理下，起碼能拖上一陣，要是給山裡什麼野獸吃了，更是一了百了。

至於血跡，只能交給雜草處理了。

待到處理完普通匪徒的屍體，秦夕鬼手抓向匪首王通屍身。

但在此時，鬼手死死抓住王通殘骸，並無絲毫拖動的意思。

只因為她感受到了一種很陰寒、很冷寂的氣息。

王通的屍體內，蘊含著什麼鬼東西！

『這個感覺，和稻草人好像。』

『不，簡直一模一樣！』

秦夕對比起魂魄留存的稻草人印記，最終確定：『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只是拉點投資，還給我逮著仇家了。』

秦夕握住拳頭，眉心緊皺。

鬼手顏色變淺，皮下隱隱有幽藍色氣流流轉，竟是半虛幻化，直接向王通體內那鬼東西抓去。

突然之間，那陰森東西也是一齊撞了上來，估計是知道自己跑不掉了，殊死一搏。

嘶～嘶～

吮吸撕咬聲漸漸響起。

稀薄灰霧在秦夕面前浮現，越發濃郁，腳下黑土地隱隱泛出血色。

秦夕冷笑一聲，直接朝遠方飛奔而去。

如今的她早已今非昔比，看穿霧氣不在話下。

跑出十來步后，一道類人形身影緩緩出現。

「果然，就是稻草人啊……」

秦夕語氣有些感慨，她倒是不想那麼早主動和稻草人相關的事物接觸，但遇上了也沒有放過的道理。

不顧背對著稻草人發出的吮吸聲，秦夕直接抬起手掌，伸出十餘米，輕輕一拍。

啪！

稻草人胸口捅穿，四分五裂，直飛而出，砸到黑色土地上，灰霧幻境寸寸撕裂，直接崩潰。

「好弱，太弱了。」

觀察到魂魄中第二枚稻草人印記逐漸凝聚，便確定稻草人絕對死了。

此刻識海之中，兩道印記懸浮，時而貼近轉旋，好似玩耍的幼童般。

隨著第二枚印記的徹底成型，明顯感受到自己魂魄還變強了不少，大約有一成左右。

這兩枚印記都是稻草人貢獻的，至於那些匪徒，應該是普通人的緣故，沒有印記生成。

「從王通被我一擊秒殺來看，不過是一凡人，怎會體內有個稻草人詭異，怕是被人種下。」

秦夕隨手把屍體往山裡一扔，開始分析起背後厲害。

當然，她只是分析，在沒有大幅變強，確保自己能橫掃敵人前，是不會主動找上門的。

「上次在醉仙樓里，我隱隱聽見他提起城中小姐被劫掠一事，結合今天他來抓我一事，怕不是當時在賊喊抓賊。」

要是臨時起意劫財，哪來那麼多手下，必是為禍已久。

「而且那麼多小姐被抓走，卻沒有聽說過索要贖金，但如果是給背後黑手提供。」

「當作修鍊材料一類，就能說通了……」

秦夕草草處理完屍身，立刻離開，避開可能趕來的幕後之人。

……

醉仙樓的掌柜，臉上凝結著標準笑容，和氣問道。

「秦小姐真要去鬼市？」

秦夕點了點頭，咳嗽一下：「是，雖然聽說鬼市危險，我也不太想去的。」

「但實在有要事在身，相信以醉仙樓的實力，完全無憂。」

「對我們來說，自然無妨。」掌柜壓低聲音：「但鬼市恐怕不是秦小姐想的那般，到時候怕是要遭受不住。」

「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秦夕重重點點頭，派出幾錠銀子。

醉仙樓掌柜取走一錠：「這些便夠了，今日剛好鬼市開張，我們傍晚出發。」

「好。」她微微一笑：「都依掌柜的。」

……

「鬼市。」

秦夕手握烏木令牌，上刻鬼市二字。

身軀隨著船隻顛簸，輕輕晃動。

鬼市每月每旬第三日開放，平揚縣下，有著一條地下暗河，從掩藏的房子中下來，坐上船隻，搭乘小舟，方能進入鬼市。

「這麼正規，應該不會讓我失望了吧。」

此時的秦夕，身穿寬大黑袍，頭戴斗笠，身形同面容一道被遮住。

旁邊還站著幾人，也是一類打扮，都不言語。

約莫盞茶功夫，薄霧漸漸升起，看不清周圍四壁。

船夫自顧自撐著船，又過去片刻，建築形狀緩緩浮現。

「到了。」

嘶啞聲音響起。

秦夕倒數第二個走下船，混在人群中，環顧四周。

鬼市人看起來多，實際上人卻極少。

周圍都是些攤位，有人在叫賣。

賣男人、賣女人、賣小孩和老人……

或精壯有力，或形容枯槁，又或是小有姿色，不一而足。

當然，無論何人，都是眼中無光，身上也往往有著傷痕。

除此之外，朝廷明令禁止的手弩乃至盔甲，都有人掛出來賣的。

『我……果然不該把古代道德水平想的太高了。』

『真想滌盪濁世，可惜，現在的我，沒有鎮壓起碼一縣的能力啊……』

秦夕心中一寒，深吸口氣，壓下殺意。

前世古代都亂象橫出，更別說這般有詭異、有邪法存在的世界了。

『而且鬼市……和我想的不太一樣，怎麼好像賣違禁品的，我還以為有鬼呢。』

『可別讓我失望。』

她搖搖頭，門口這些都是不要的。

「賣人嘍，賣人嘍，這位老兄要買嗎？男的有氣力，女的好生養。」

兩邊攤位來回叫囔，秦夕低下頭，匆匆走過。

順著醉仙樓告訴她的方位，來到一處地攤前。

地攤所處位置很是偏僻，空氣都有些閉塞。

秦夕輕咳一聲，吐出濁氣，順著兩隻白燭的殘光，瞥向地攤上一本本破書。

一位乾瘦老人盤坐在地攤前，自顧自翻著地上書籍，絲毫沒注意到秦夕到來的模樣。

那一雙眼睛奇大無比，可惜有眼無珠，碩大的眼睛里只有眼白，看來是個瞎子。

『這就是醉仙樓說的離神鬼書冊最近的地方嗎……可真……簡陋的。』

她壓低聲線，稍有點粗獷地說道：「老人家，請問你可是鬼書老？」

一邊說，一邊拿出兩錠銀子碰了碰。

鬼書老斜仰著頭，沒有眼白的雙眼盯住聲音來源的方向：「小姑娘，沒有練過的話，想要偽裝聲音很難的。」

「好吧。」秦夕清了清嗓子：「我想來看看有沒有神鬼之書。」

鬼書老隨意說道：「隨便翻，不過要付錢，遇到喜歡的可以買走。」

秦夕當即翻出一本本書掃起來。

「嗯？這是！道法！」

翻到一半，識海中突有看不懂的字元浮現，和當日血咒決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