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我在等你
謝詩雨講完英語完形填空后，便取下小蜜蜂，喝口紅糖水，端坐在凳子上，右腿搭左腿：「剩下兩節課，你們自由複習。」
學生複習的講究可就大了，就像是小說作家寫文一樣，無上限無下限。可以日更萬字，也可以日更百字，可以空想也可以實幹。
自由複習和安靜複習是兩種概念。
如果老師沒讓學生安靜複習，那教室里一定會像打仗一樣熱火朝天，有老實人互相聽寫英語單詞，就會有不老實的人討論八卦趣聞。
余章每天最煩的就是現在，他的座位在教室左下角，四周座位皆無人。
無論同學們是互相聽寫英語單詞還是討論八卦趣聞，都和他沒有關係。
於是余章自得其樂，他打開語文書，大聲朗誦《中呂·山坡羊·潼關懷古》中的詩詞：「悵寥廓，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讀小點聲，別影響我們學習！」張雅文出聲呵斥，然後轉身看向桌上擺著的象棋，一炮打掉了對方的馬。
楊戩忽然出現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像教導主任那樣扒著窗戶，從窗外看向教室，東瞧西瞅。
謝詩雨見楊戩，立馬起身走出教室。
兩人在外聊了許久，如果沒點故事，余章是不信的。
與楊戩進行一番對話后，謝詩雨走上講台：「華清畢業的學長要來為你們講幾句話，大家安靜地聽，聽完後有什麼不懂的問題就問。」
台下頓時一片嘩然。
華清！那可是全國最高等學府，每年招生分數都是680+，可望而不可求的學子從南天門可以排到法國！
楊戩以軍姿般標準的步伐踏進教室，皮鞋與地面猛烈撞擊發出噼啪聲，像是要把白石板踩爛。
華清畢業后，楊戩因為強烈的愛國情懷當了十年兵。
期間內他建功無數，曾擔任緝毒警察隊長一職，代號【梟龍】。
退役后，楊戩又憑藉【天眼】的預知未來能力，炒股賺了幾個億，可謂是文武雙全，多才多億。
前排的同學瘋狂鼓掌，後排及余章在內的同學敷衍地拍拍手，像是在打蚊子。
楊戩站到台上，說了一大堆教人難懂的話，大意是說後天努力是可以彌補先天不足的，就算你一出生就是個瞎眼斷手的殘疾人通過努力，也一樣可以沐浴光明，新生肢體。
緊接著，楊戩從口袋內摸出一張四四方方的白紙，置於桌面展開，眼神像機關槍那樣四處掃射，就像是古代拿著奇葩畫像滿大街抓人的帶刀士兵。
路夢遙的畫功和梵高畢加索【差不多】一個級別，重點地方她都像貓抓耗子那樣死死抓住。
如果這是美術藝考，那路夢遙速寫肯定能拿99分，缺的一分，老師將之視為面子留給自己。
楊戩掃視一圈后，槍口般的目光直射向角落裡的余章。
路夢遙畫上的火柴人簡直和他一毛一樣。
發如刺蝟，嘴彎如虹，手插腰包，雙腿外八……
楊戩脫下外套，放在桌上，像魔術師大變鴿子那樣變出48個精緻小禮盒。
今天是平安夜，裡面裝的都是蘋果。
台下陣陣驚呼，好像這不是魔術而是魔法，學生們擦破眼睛也想不到蘋果是楊戩從哪變出來的。
每排的第一個同學走上台拿蘋果向下傳，48個蘋果，49位同學，缺的那一個就是余章。
他表現的毫不在意。
他也只能表現的毫不在意。
多數同學注意到余章時視而不見，唯有四眼鋼牙妹何言心如佛祖般大仁大義。
她轉身看向他，提起禮盒問他要不要，說自己戴著牙套吃不了蘋果。
很完美的借口。
可余章雖然喪，卻是個自尊心強到爆的少年，餓死也不會吃別人施捨的嗟來之食！
於是他像兩彈一星錢學森拒絕留美，毅然決然相助祖國那樣，以強橫的語氣果斷拒絕。
貝萌萌和何言心是關係不錯的閨蜜，她一句：「余章別人關心你，你怎麼不識好歹啊」，他便又厚著臉皮向何言心索要蘋果。
可惜被何言心以他對待她那般的語氣，雙倍強橫的拒絕。
余章如衰神似的回到座位上趴下，周圍同學對他的嘲笑聲似針扎般刺耳。
楊戩走下台，教室頓時鴉雀無聲。清脆響亮的腳步聲如在幽谷中回蕩著。
楊戩走到余章的座位前停下，突然伸出兩手摸向余章的天靈蓋，白色光芒在掌中閃爍。
確認身份無誤后，楊戩塞給余章一封栓著粉色蝴蝶結的情書。
余章人如木雕般呆住。
雖然他非常想有人給他送情書，但是余章萬萬沒想到送他情書的人竟然是個男人。
教室內老師同學目光全部投向這兩人。
楊戩使用的已經不是魔術，而是仙術，這是瞞不了在場之人的。
忽然，楊戩額頭天眼張開，閃出的光芒差點亮瞎余章。
時光迴轉，回到楊戩脫下西裝外套，蓋在桌上之前。
楊戩將脫到一半的衣服重新穿上。
眾人皆不解楊戩此舉何意。
唯有餘章，雙眼及嘴，瞪得可以塞進三個榴槤。
楊戩故作無意地看了他一眼。
余章猛然從夢中驚醒。
自己這是在做夢？盜夢空間？第幾層夢境了？電影里說這種情況只有當事人受到巨大刺激才會醒來，從陽台上跳下去是通用手段，要不要試試？他看了看窗外，兩隻金絲雀正停在松鼠的枝頭上打鬧著。
真高……還是算了。
余章又偏頭一看，張雅文正在聽寫英語單詞，他前方的同學操著一嘴東北口音的英語。
歐紫霞坐姿浮誇地看漫畫，朱大彪露出小女人般的花痴樣望著她，好像她看的不是漫畫而是臣子上呈給皇帝的加急文書。
楊戩在窗外瞪了余章一眼，謝詩雨起身走出教室，她回來后，端坐下，一言不發，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剛才的經歷只是余章一場夢。
第三節晚自習的下課鈴聲響起。
「余章今天該你值日，走的時候記得關燈。」文藝部長兼勞動委員兼班長的三好學生何言心友情提示。
他縮著脖子懶洋洋地靠在座位上伸直雙腿，兩手插進褲包緩閉雙眼，不耐煩道：「哦。」
同學們陸陸續續都離開后，余章才喪著臉，合上桌面的課本，將其塞進桌內。
突然，一封栓著粉色蝴蝶結的情書落到地面，余章頓時露出進擊的巨人中，艾倫親眼看見巨人吃掉媽媽時的表情。
好奇心驅使，余章順著情書上畫的地點出發。
路夢遙真不愧是靈魂畫手，標誌物畫得可謂是惟妙惟肖，樹木是三角形加一撇，大樓是長方型裡面觸幾個黑點，路燈是一個圓加長豎線。
六號教學樓天台，余章緩緩推開那道銹跡斑斑的門。
路夢遙的打扮，依然是第一次與余章相遇時的御性感姐模樣。
路夢遙眺望著遠方，微風徐徐吹起髮絲，像是蝴蝶在空中舞動。
余章離得太遠，也看不清這人是誰，但可以確定不是楊戩。
離近一瞧，余章對路夢遙才有些印象，但也僅此而已。
余章調頭想走，可覺得不禮貌，於是又回頭，從她身旁經過，一句話沒說。
「你……」余章突然開口，可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路夢遙轉身與他對視：「是那天邊遙遠的雲彩。」
余章：「……」
「開個玩笑，看你太緊張了。」路夢遙笑道：「我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