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霍奇猜想
岑世向陳教授所說的就是他現狀的真實情況。
擁有著系統給予的『知識固化』能力,他能夠在掌握現有知識方面有極大優勢。
如果將學習這件事情比作從大海中用滴管往杯子里取水,
海洋就是知識海洋,杯子里就是掌握的知識。
別人在來回取水的過程中,還得考慮先前的水是不是已經被蒸發。
他則是只需要考慮取水。
憑藉著這個能力,還算不錯的知識吸收掌握速度,堪稱刻苦的學習。
從考研開始,也就是24年的夏日,到26年的初秋。
他基本觸及到了代數幾何領域,以及臨近相關領域的知識邊界,
再往前,一切都是未知的領域,猜想,還未得到驗證的理論……
但這並沒有賦予他天賦卓絕的開創性,
豐厚的知識積累是創造新知識的必要條件,
但不是有豐厚的知識積累,就一定能夠做出開創性的成果。
就比如說,即便是他擁有愛因斯坦相同的知識積累,他大概率也沒辦法創造出相對論。
雖然他現在對代數幾何之外許多數學領域都還未掌握到觸及邊界的程度,
但有些東西,都足以管中窺豹了。
或許,憑藉著在數學各領域都豐厚的知識積累,他能夠將這些知識交叉匯總起來,
看到一些別人無法注意到的方向,從而做出一些在別人眼裡足以稱得上重磅的成果,
甚至能夠解決一兩個著名猜想,但也就是這樣了。
但想要做到格羅滕迪克那種程度,基本永遠不可能。
「你這說得,我都有點聽不懂了。看到一些角落裡,別人沒有看到的明珠。在無數線索里抽絲剝繭,最後找到一點靈光。數學研究不就是這樣嗎?你還想怎麼樣?」
聽著岑世的話,陳教授都有些發懵了,
然後再看向沒答話的岑世,跟著反應了過來,
「我明白了,你小子想要的成果,說得那種傑出的成果是千禧那種程度的是吧?別人是想角落裡撿個果子,你是想樹都給薅斷一截啊。」
岑世臉上帶笑不說話。
陳教授望著這小子,心裡都有些犯嘀咕,總感覺這小子想得比他說得還大。
旁邊,田錦薇和阮勘做著自己手裡的事情更加目不轉睛,專心致志,
沒辦法,老師和師弟聊得話題太高端,插不上話也不敢聽。
「岑世,我知道你有理想,有抱負。可是你想過沒有,懷爾斯有幾個,佩雷爾曼又有幾個,尋常數學家能夠得個菲爾茨就不錯了……」
陳教授先是語重心長地說著,然後自己拍了下自己額頭,
哎,昏了頭都,菲爾茨獎都敢說就不錯了。
「老師,我明白您的意思。但如果僅僅只是做一些縫縫補補的工作,確實沒有多大意義。」
「……老師,我想起來有份資料落在宿舍了,我去拿一下。」
「……陳老師,那個,余教授讓我把之前那本從他那兒拿得期刊還回去來著,我拿過去一下啊。」
旁邊的田錦薇和阮勘兩個人真是如坐針氈,再待不下去了,一個接著一個找了個借口就往外溜,
「就你們兩事兒多。」
沒好氣地說了句,陳教授等著另外兩學生離開之後,
才再轉回頭望向岑世,
看著岑世,陳教授再皺起了眉頭,
「岑世,我不想說你好高騖遠。但我想問你,當初你入學的時候,你自己說得話你自己的理想是不是忘了?」
「沒有,老師。」
岑世認真地搖了搖頭。
陳教授眉毛重新舒展開些。
「只是我想換一個方法去實現。而且,陳老師,我也沒說我以後就要放棄數學研究了啊。」
岑世再說道。
「你小子……」
聽著前半句話,陳教授臉還板著,聽著後半句話,再看了看岑世,吐出一口氣,
「說話大喘氣幹什麼,我還以為你要撂挑子呢。」
陳教授沒好氣說了句,
岑世只是笑,沒好接話。
「算了,不願意在我這兒再多讀兩年就算了,由你去吧。反正我也沒啥好教你的了。」
「那沒有,陳老師您身上還有許多我需要學習的地方。」
「行了,少學那兩個,整天事兒不幹,凈拍馬屁。不過先說好啊,你要想從我這兒畢業,畢業論文你得重新再給我寫一篇出來,至少也得是之前頂刊那水平……再次也得是篇核心吧?」
「已經寫好了。」
「你這兒是早有準備啊,有列印嗎?關於什麼問題的?代數流形方面的?我看你最近挺關注這方面的問題?」
「嗯……也算是。是代數幾何和拓撲學的一個交叉問題。」
「嗯。拿我看看。」
岑世從先前自己的辦公桌上,翻出一沓訂在一起的紙頁,遞給了陳教授。
「具體是什麼問題?你這論文準備了不少時候是了吧,我看都差不多了啊……」
「關於霍奇猜想。」
「啊?」
如果此刻腦袋裡能夠冒出問號,陳教授腦袋上應該有一堆。
啊了一聲過後,一個激靈地坐起了身。
望了望他的愛徒,又再望了望手裡這大概二十來頁的論文,
手都有些哆嗦,不敢確信的問,
「你解決了?」
「……」
這回兒換岑世說不出話了。
陳教授,您是對我有什麼誤會嗎?
「沒。」
「哦……那倒還好。」
陳教授也回過神來了,有些尷尬地往著自己的座椅上坐回去一些。
實在是先前聊得話題影響,
這小子說自己做不出開創性成果,他就提到了千禧難題,
然後這會兒就拿出一個千禧難題相關的論文,不怪他這麼想。
當然,也因為拿出這篇論文的是岑世這個發了一篇四大的,要是田錦薇和阮勘那兩個,
他只能看看這兩個是不是沒睡醒。
「那具體是?」
「我從微分幾何領域引入了一個成熟的數學方法,到霍奇猜想問題上,算是提供了一條可能對霍奇猜想研究有幫助的新路徑。」
「……」
陳教授再愣了下,然後先沒說話,先看論文。
粗略看了一遍,花了大概一個多小時。
雖然一些地方沒完全看懂,但整篇論文的思路他基本理解了。
就和岑世所說的基本一樣。
論文寫得也很有岑世一貫的風格,
仗著自己對各方面知識的掌握,從各方面抽出一堆數學工具,對著某個問題上去就是一陣亂砍。
再拿著這篇論文,手揉搓著紙頁,陳教授再漸有些激動,
這篇論文絕對是能夠再上一次頂刊,四大也沒有問題。
他提供了一個新的思路,還是在霍奇猜想這個進展緩慢的千禧難題上。
從這思路上,再延伸出來一些小成果,都夠一堆博士畢業了。
最重要的是,他感覺岑世的思路也很有意思,就是那種能夠看到希望的意思。
「這個方法,你覺得有希望走通嗎?」
陳教授有些期待地望著岑世,
要是能夠走通,他就有一個解決了千禧難題,還是千禧問題中都排前列的霍奇猜想的學生!
「……不知道。」
岑世臉上難得的流露出一些無奈神色,
「或許這個方法某一天能夠成為某個新數學工具的一部分,但可能需要一位天才的靈光一閃。」
「也有可能永遠也沒辦法從這條路上走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