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山間來外客
第185章山間來外客
青木嶺?
陳慈瞥了眼手中的丹瓶,略感詫異,且不說此群修士的來路,單就這幾粒精品辟穀丹,就不是普通雜家散修能煉成的,這瓶丹藥說是給龍顯志的見面禮,恐怕實際上是讓其帶給自己看的。
沉吟片刻,陳慈開口問道:「那清泉寨現在是什麼情況,寨里可有爭鬥?」
麻家寨為了那口靈泉、那處葯田,可是花了大力氣,這才經營兩年功夫就被旁人奪了去,也怪不得麻家人久久沒來和三陰觀商議屍芝後續之事。
麻家寨離長平縣有兩百里山路,沒了清泉寨這處基業,他家修士來回一趟也要大幾日功夫,麻家老祖對此事是什麼態度,也得兩說。
「無,聽那門主言,他們是來投奔遠親,結果來后才得知清泉寨已遭大劫,被麻家佔去。」
龍顯志想了下,稟道:「青木嶺門人將麻家人盡數拿下,念清泉寨之事與麻家無關,便只是驅逐回去,連麻家種的些藥材也盡數歸還,只是清泉寨卻不可能再予給麻家了。」
「哦?」
陳慈心中微動,清泉寨雖在長平縣周遭,但也有近百里的山路要行,並不在長平縣轄下,看這青木嶺的行事作風,佔住道理,卻是一幅要長駐的架勢。
自家三陰觀莫不是又要多上個鄰居。
「你可見了那青木嶺門主,其修為大概幾何?」
陳慈似是想到什麼,緩緩問道。
「弟子見過,若說真氣修為似比老師要強上些許。」
龍顯志斟酌了下用語,小心回道。
「我曉得了,你下去歇息吧。」
陳慈點點頭表示明白,隨即又喊住自家弟子,笑道:「此辟穀丹是那門主予你的見面禮,可不要落下了。」
話罷,陳慈便將丹瓶輕拋過去,此辟穀丹他已用觀氣法探過,氣息純凈,只有靈谷精粹一味丹材,並無什麼不妥。
「是。」
龍顯志接過丹瓶,抬手行了一禮,便退了出去,自去修行。
「奇了怪了。」
等自家記名弟子退出,陳慈摸了摸下巴,感覺略有古怪。
梁國本就偏僻,他這長平縣更在西山府邊緣,怎麼忽的會有什麼青木嶺的修士搬來此處,什麼投奔遠親的理由,聽聽也就罷了,當不得真。
若有元芳,其中必有蹊蹺。
「算了,麻家寨屍芝的事,緩上幾日再說,這兩家無論是講和還是大打出手,估計也得月余功夫才能分個高低。」
陳慈搖搖頭,這事鬧得還挺麻煩,不過話說回來,麻家丟了清泉寨這處葯田,那麻家老祖若想要足夠的草木之精洗滌五金之氣延壽,恐怕更離不開自己這黃芽丹,反倒是一件好事。
不知怎的,陳慈最近越來越喜歡波瀾不驚的修行生活,提升丹法、研習符法,然後抽時間修行金鱗妙法、五鬼妙法,這種一步一步的進步,是修行路上難得的樂趣。
任何打亂他修行計劃的因素,陳老爺都是深痛惡絕的。
「所以我提提丹價合理嘛,很合理嘛。」
陳慈嘆了口氣,想必麻家老祖也能體諒他這種心情吧,嗯,理該如此。
五日後。
三陰觀,後院。
攝葯法咒:入門/54/100
定魂符:精通/19/100
陳慈將視線從金手指面板上收回,緩緩吁出一口濁氣。
進步是有進步,不過肝也是真難肝。
「修仙百藝,藝藝難成,果真是有道理的,一個修士的時間精力有限,但凡去煉些威力大的邪器、邪法,都沒多的時間增進修為,鑽研仙藝。」
陳慈看了眼天色,對院外清風喚道:「將這兩張符篆交予源清,讓他送去度厄宮。」
「是,老爺。」
小清風領命,小心捧著兩張定魂符便去了側院。
陳慈站起身來,稍微舒緩了下筋骨,在院中緩緩渡步,也不知這幾日功夫過去,麻家有沒有把葯田的事端搞定,雖然以凡品辟穀丹修習攝葯法的性價比可能會高上一些,但這玩意兒沒啥用,總覺得少了點動力。
「而且養氣綠芝丹畢竟只是三陰食氣法上的配套下品靈丹,還賊偏門,自己手上也再無更高明的丹方,這也需要早做點打算。」
陳慈考慮了一下,他雖說還有個嘗試姐在頭頂上,只是這個事吧,別人投資越多,日後索取的也就越多,法門傳承他是沒辦法,其它的丹藥符書不到不得已,他並不太想求於旁人。
這世上絕大部分饋贈,是真的標好了價格的。
忽的,院外一陣腳步聲,打斷了陳慈的思緒,聽輕重,應該是自家道童清風。
「清風,何事?」
陳慈收回思緒,開口問道。
「老爺,有客來訪,是三個不認識的道人。」
清風剛將定魂符交給耿源清,三陰觀外便有人遞上了拜貼、禮物,直言拜訪陳慈,他雖年歲不大,但也看得出來人氣度不凡,便趕緊進來稟報。
有客來訪?
陳慈瞥向他手中的青色拜貼,以及一個風格眼熟的丹瓶,心中瞭然,將兩物攝了過來,才開口吩咐道:「將他們迎去大殿,奉上好茶,我稍後就到。」
「是。」
清風行了一禮,又匆匆去了前面。
陳慈打開拜貼,果然,其上寫著『青木嶺門主谷寧遠攜弟子敬拜』,再打開丹瓶一看,裡面是十二粒小還丹,但觀藥性氣息,同市面上的小還丹略有些差異,估計是在丹方、丹材上做了些許調整。
若說精品辟穀丹只涉及靈米精粹、攝葯法的掌握,那這瓶小還丹就說明青木嶺是真的有丹道傳承了。
陳慈輕彈手指,沉吟片刻,將丹瓶捏在掌心,又將白骨鎖心錘在道袍下放好,撫了撫五陰煞氣袋,這才悠悠去了大殿。
當陳慈步入大殿之時,一個青袍高冠,寬袖芒鞋的道人正坐在席上飲茶,約五旬的年紀,看起來容貌溫和,唇上留須,身後站著兩名弟子也是青袍打扮,只是未配發冠。
「穀道友,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陳慈心中微訝,但面色不變,抬手笑著行了一禮。
這位青木嶺門主,修為奇高,給他的感覺比之當初的耿老道還要強上兩分,怕是離百竅真氣不遠了,如若他門中還有道基傳承,恐怕一二十載內,山裡就會出個實打實的道基高修,即便只是下品道基,也足以在西山府橫行兩百載。
就是他身後帶著的兩個弟子,也有一、二十竅的修為。
看來麻家這個虧,是吃定了。
這些念頭在陳慈心中一閃而過,這姓谷的見陳慈出來,也沒拿大,站起身來客氣回了一禮,含笑說道:「見過陳道友,我門中上下搬遷至此,早就該來拜訪道友,今日不請自來,反而是叨擾道友了。」
「穀道友客氣。」
兩人互相給足面子,只不過陳老爺這的面子,估摸還是沾了禾山教的三分光,這便是身處大教的好處了,即便是旁門大教,只要不是主動惹事,一般情況總能多得個幾分薄面。
飲茶閑聊了幾句,互相介紹一二,陳慈有些訝然問道:「穀道友你來自唐國?」
他本還在想這青木嶺從何而來,卻沒想到是旁國修士傳承,這倒更是古怪。
陳慈連唐國在哪都不太清楚。
「嗯,我等本是唐國商州人氏,只是唐國這些年不太安穩,我青木門中多修醫、丹二道,不太想牽扯到同道鬥法之中,商量了一下,乾脆就攜弟子離開唐國,另尋山門。」
谷寧遠放下茶杯,表情有些唏噓:「清泉寨苗氏百多年前也曾是青木門人,我等遠來梁國,本是想先訪遠親,結果卻得知苗氏已然遭劫,也只能在清泉寨暫且落腳。」
且不論這姓谷所言真假,是不是真的同清泉寨有同門之誼,畢竟那苗氏已然死絕,死人自也不可能跳出來反駁幾句。
但他嘴裡一些關於唐國的閑談趣聞,倒讓陳慈生出許多興趣。
唐國,是一方大國,疆土之廣並非梁國可比,方位約在梁國西北方向,隔著數千里之遙,其國主李氏,乃是玄門大教平淵派一位元神真君的後人,舉國上下自也以平淵派為尊。
平淵派此教功法,講究『道法本心,無善無惡』,門下弟子行事作風略有乖張,但不去惹他們,他們一般也懶得管旁事,所以唐國境內旁門、雜修、散人修士,比梁國要興旺不少,青木嶺門人本在商州青木山上修行,傳承已有四百餘年。
不過近些年來,平淵派先是同外派大教起了紛爭,門下弟子多有廝殺,又不知怎的和龍虎山也鬥了起來,此時唐國境內各路修士,要麼自持武力拜入平淵派外院搏個前程,要麼覺得危險,乾脆離開了唐國,往別處覓地修行。
青木嶺選的便是後者。
「反正此時唐國修行界是亂得很,各種旁門修士好勇鬥狠,邀人助拳斗劍,答應容易遭劫,不答應又容易得罪同道,乾脆舍了基業離開拉倒。」
谷寧遠神色有些無奈,看了陳慈一眼,似想起了點什麼,開口說道:「不過我離開前倒聽了一些傳聞,說是龍虎山想要佔據此洲兩道水脈,才同平淵教起了衝突,打出真火,至於真假就不是我等小修能夠得知的了。」
陳慈雖心中有些好奇,但也只是附和笑了一笑。
聽這姓谷的所言,玉瓶洲的兩道主要水脈,都是起於唐國,再途徑龍虎山勢力範圍。
就好似流雲江,其上水脈在唐國喚做浣月江,流經中途一處叫做落玉湖的大澤,然後途徑梁國流雲江,直入東海。
谷寧遠說了許久,也有些口乾,將杯中茶水飲盡,這才輕咳一聲,切入主題:「陳道友,我今日前來,除了拜訪道友,還有一不情之請,當初苗氏離開之時,也帶走了一些器物,我聽山中同道言,當初清泉寨里的禍事,全靠陳道友所平,不過其中有一大鼎,可能是我門中舊物,當然,如果此物對陳道友無甚大用的話,我願意以丹藥、丹材、神砂之屬換回,不知可否?」
大鼎?
陳慈心中微動,卻沒想到這姓谷的會問起此事,但想了想,還是開口如實說道:「確實是有一口大鼎,不過是不是道友門中舊物,我卻不知。」
「能否讓我看上一眼?」
谷寧遠眼中一亮,但還是解釋道:「此些器物只是有些年頭的古物,並非法器、靈物,陳道友應該也檢查過,若道友喜歡,送予道友也無不可。」
「穀道友說笑了。」
陳慈乾脆起身,那『葯泉』鼎確實不是什麼貴重物件,用來煉丹太大,還容易走了藥性,更像是用來葯浴的大缸,要是能折成修行資糧倒也不差,這青木嶺門主今日上門禮數做足,他也沒必要故做個惡人。
「道友稍等,我將那鼎搬出,讓道友看上一看。」
丹房乃私密之地,陳慈自然不會讓旁人隨意光看,乾脆自己動手將那青銅大鼎搬了出來。
「咦?」
谷寧遠見了這青銅大鼎,卻只是輕咦一聲,隨即上前將其裡外細細看了一遍,鼎身花紋、銘文也沒放過,但最後卻有些惋惜的搖搖頭:「此鼎很有些年頭,不過卻不是我門中舊物,估計是苗氏來到梁國后另尋到的,倒是麻煩陳道友了。」
「無妨。」
陳慈溫和一笑:「小事矣。」
「此鼎已經帶著些許靈機,如果凡俗中人用其烹煮食物,能熬煮精華,對身體有益。」
谷寧遠略帶歉意,對陳慈說道:「若道友尋一器道大師,可將其煉成一件法器,能去除食物中的雜質、濁氣,對你我這等修為沒有大用,但用作弟子伙食,應該能有普通辟穀丹三成到五成的功效,還算尚可。」
陳慈點點頭,若有所思:「謝道友指點。」
兩人又各自聊了聊唐國、梁國風情,眼看天色不早,谷寧遠站起身來,惋惜道:「陳道友,門中還有些雜事,就先不聊,等日後閑暇,再請道友去門中做客。」
「好說。」
陳慈客氣了一下:「穀道友要不留下吃個便飯?」
「下次,下次。」
谷寧遠瀟洒的擺擺手,領著兩個弟子便離去,陳慈送其出了觀門,目送其下山,這才回去大殿,上下打量著那尊『葯泉』銅鼎。
「唐國修士.」
陳慈微微沉吟,這青銅鼎應該沒什麼異樣,就是這姓谷的行跡,怎麼好像在找什麼東西,莫非那清泉寨還有什麼機緣不成?
但隨即,他便啞然一笑,他之道途,在丹符兩道、五鬼妙法,旁的機緣有也可,無也可,況且那清泉寨好似風水不太好,有點克主,連著三家都沒什麼好下場,他也沒必要細究。
就是這青木嶺的底細,以及山中的變化,這姓谷的聊的不多,也不知除了這一家,還有沒有什麼旁門散修到了長平縣附近。
「話說,麻家不會被人滅了吧?」
陳慈臉色忽的有點古怪,這些唐國修士即使來了梁國,估計也不敢衝撞龍虎山,就是禾山教大概也是不敢的,那能選擇的靈峰道場,好像也不多了。
「應該不至於,其實天下九成九的修士,都止步於百竅之前,麻家老祖的修為還是能鎮住場子的。」
麻家人死不死跟陳老爺倒沒太大關係,可陳老爺的屍芝還沒拾到了,萬一被人隨手毀了,可沒什麼現成的積年養屍地能給他尋來足量屍芝。
「麻煩。」
陳老爺摸了摸下巴,不行,還是得了解一下山裡的變化,自家睡榻之旁總不能兩眼一抹黑,多少得有點準備。
恰好他山裡也有個熟人,想必對方圓幾百里的變化,比陳老爺要知道的更多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