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幫你，你幫我。我眼下正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

這樣的兩句話就把路易·奧古斯都拐到了小特里亞農宮。

他們兩人誰都沒有進那座精緻的小城堡。因為瑪麗·約瑟芬的重點是小特里亞農宮的花園。

這時候的小特里亞農宮花園還沒有那個後世聞名遐邇的小農場。當然，既然小特里亞農宮到了約瑟芬的手裡，那座充滿法式風情的小農場就不可能現世了，因為約瑟芬打算把這座小農場的土地用來開闢實驗田。

「其實我早就準備好了購買莊園的金路易。」

兩人手挽著手，穿過庭院的時候，瑪麗·約瑟芬這樣告訴路易·奧古斯都。

「購買莊園？」

路易·奧古斯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有了莊園，我就可以開闢種植基地，研究各種海外作物是否能在法蘭西大範圍耕種。這對於緩解法蘭西全境普遍存在的飢餓地獄有好處。不過，那樣的話，我必須把往來的時間和凡爾賽的門禁考慮在內。也的確很不方便。」

「所以你才對杜巴麗夫人那麼親切。」

以約瑟芬的身份，就是杜巴麗夫人極力奉承討好，她也不用稱呼對方為「親愛的讓娜」。

這不僅僅是違反了凡爾賽的傳統，還瘋狂地在某些人的底線上跳了一支舞。

路易·奧古斯都完全可以想象到，自己的三個姑姑肯定會對誹謗約瑟芬的事推波助瀾。

「沒錯，小特里亞農宮是國王陛下為蓬巴度夫人修建的，也是法蘭西王國首席官方情婦的象徵。杜巴麗夫人把小特里亞農宮送給我，本身就承擔著巨大的政治風險。我對她親切一點，是應該的。」

「那請問有什麼地方是我能幫忙的嗎？」

「當然有。我有一些圖紙，是關於遠東的先進農具的。我在法蘭西人生地不熟，希望你幫忙找人製作。」

「當然沒問題。」

就是他找不到別人，他自己也可以試著製作。

別的，路易·奧古斯都也許不行，但是對於自己的手藝，他很有信心。

「還有我希望雇傭來凡爾賽參觀的農婦農夫們做一些雜活，就是不知道是否會違反凡爾賽的規矩。」

瑪麗·約瑟芬毫不懷疑，跟另一個時空中的安托瓦內特做的那樣雇傭人來裝農夫、捕捉小農場裡面的田鼠，肯定會讓人有機會從中中飽私囊。

把開闢農田等任務步驟分得足夠細，然後直接雇傭來凡爾賽參觀的農婦農夫們完成，這個方法絕對是最經濟的，效果也是最顯著的。

路易·奧古斯都道：「我建議你不要這麼做。這已經嚴重違反了凡爾賽的規矩，會引起貴族們的不滿的。」

「那就請你幫忙規避掉這些規矩。」約瑟芬很堅定。

她不接受第二個方案。

「為什麼？」路易·奧古斯都大惑不解。

「因為這很重要。」約瑟芬正色道，「如果說凡爾賽是於一個超級大舞台，而這個舞台上唯一的主角就是國王。那麼小特里亞農宮也是一個特殊的舞台，這個舞台上的主角就是那些來自於國外的農作物。此外，你是否記得我曾經說過英格蘭的穀物產量為28蒲式耳，而法蘭西的產量只有18？」

路易·奧古斯都道：「我記得。」

「那麼，你信嗎？」

路易·奧古斯都遲疑著點點頭。

路易·奧古斯都不是接受了這一殘酷的真相，他只是畏懼斷頭台。

他已經找遍了自己上斷頭台的所有原因。如果是因為法蘭西盲目自信，相信自己的耕種技術不弱於其他國家，導致全民挨餓，最終逼得人民不得不革命，也逼得人民把他送上斷頭台。

如果原因是這個，那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就是真相。明明英格蘭的先天地理條件比法蘭西差遠了，可為什麼英格蘭的糧食產量卻遠高於法蘭西？經過多方調查和對比后，我只能接受一個僅剩的、也是我最不願意相信的答案：法蘭西的種植技術實在是太落後了。法蘭西的種植技術還停留在十世紀。」

路易·奧古斯都：「怎麼可能？！」

「這已經是最保守的估計。」

約瑟芬殘忍地揭開了真相。

「那我們要怎麼做？在凡爾賽雇傭農夫，向他們展示最新的種植技巧就夠了嗎？」

「當然不夠，我們還需要一個小小的報社，向民眾們分發各種小冊子，方便法蘭西外地的農民也能夠通過看圖了解最新的耕種技術。」

「我明白了，這件事交給我。」

說這話的時候，路易·奧古斯都前所未有地嚴肅。

他當然知道，他夢中的妻子，是如何被那些小冊子百般詆毀的。

約瑟芬注意到奧古斯都的神色不對：「你想到了什麼？」

「放心，親愛的瑪麗，我不會讓別人欺負你。」

「什麼意思？」

「你交給我就好了。」

「親愛的路易，你的話沒頭沒尾的，聽著很奇怪。你介意解釋給我聽嗎？」

「你是奧地利人。」

「當然。」

「法蘭西有很多人都仇恨奧地利。他們會說你的壞話。」

「我知道。巴黎的街頭經常會發放一些小冊子。我相信那些厭惡我的人、覺得攻擊我就能獲得好處的人，都不會介意編造攻擊我的謠言。如果是有權有勢的類型，肯定會印製這種小冊子。」

「放心。親愛的瑪麗，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路易？你精通輿論戰？」

路易·奧古斯都一下子漲紅了臉，他忘記了這的確是他的短板。如果他真有這能耐，夢中的他就不會任由民眾一而再再而三的攻擊他的妻子了。

就是現在想起來，他好像也沒有什麼有力的手段，保護瑪麗·約瑟芬遠離這種惡毒的東西。

路易·奧古斯都道：「也許，我們可以請教馬拉先生。」

「啊，那位記者。」

「是的。」

「那的確是一位專家。不過我還是希望我們的小冊子付諸刊印之前，我都能看到原稿。」

「沒問題。」

兩人在小特里亞農宮的庭院裡面晃蕩了一圈，細細的商量了諸多事宜，決定由路易·奧古斯都去見國王路易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