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機斷命
nbsp;一陣頭重腳輕,心跳停止。
等雲邪再睜眼,他發現自己變成了一道透明的虛影,飄蕩在半空盤腿而坐。
而在他的虛影之下,眼熟的身體躺在殘酷血泊中死不瞑目。
這一刻,雲邪才信了,原來他真的是死了。
那麼,他現在這樣的情況,是叫靈魂出竅呢還是叫南柯一夢?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拍臉聲,驚醒了腦袋昏沉亂麻的雲邪。
雲邪低頭,在地面,在他的屍體旁,持刀給他致命一下的白蓮花被策馬趕來的勁裝女子一巴掌拍倒在地。
望著那道甩了巴掌之後親手為他收屍的女子,雲邪眼眶發酸。
那女子不是別人,是被他謾罵了四年詆毀了四年的未婚妻,木家大小姐木青灼。
在萬夫指眾人推的現在,居然還有這麼一個人會站出來,為他的父親縫合屍首為他這個名義上的不爭氣未婚夫收屍下葬。
雲邪不會忘記,在他父親下獄那天,就是自家的家奴家臣都只敢顫抖蜷縮在牆角半句話不敢多說,卻是這個從來瞧不上他的未婚妻敢於站出來提出質疑妄想為他們雲家翻案……
寒天飲冰水,點滴在心頭。
「縱然你我沒有夫妻情緣,縱然你這人無恥之極沒用之極,然定親一場,看在雲叔叔的份上,我也知你們無辜,若是有機會,我會為你們平反。願你來生不要再這般害己害他人。」
一抹倩影朝他與父親的墳頭拜上三拜,轉身離開,再也沒有回頭。
天空忽然飄起鵝毛大的雪花,融化了雲邪早就不跳的心,讓他的眼模糊。
「啪嗒。」
一滴充斥悔恨與歉意的淚水滴落,綻開,迷失了雲邪的眼。
再轉眼,那虛空中的透明影子漸漸扭曲消散。就在迷濛中,雲邪似乎做了很長的一個夢。夢裡,他回到了十六歲那年,那一年,他見到了一個神棍怪老頭……
「天犯孤星,無親無友,不得好死。」
神棍老者臨走的時候甩下的那句話沒有半點預兆的沖入雲邪的最後意識。
再睜眼的時候,雲邪久久反應不過來。
熟悉的房間,熟悉的擺設,熟悉的氣息,竟然是他生前的房間!
「叩叩。」
「公子,您醒了?老爺叫您去客廳,有事商量。」
小心翼翼的叩門聲,恭敬的輕語試探問候聲,如此種種似乎都在向剛剛從熟悉的床榻之上爬起來的雲邪訴說,他還是那個記憶中的高高在上軍神世家大公子。
「……」
沉默著渾渾噩噩打開房門,雲邪的雙腳幾乎是飄著的,一路跟著小廝往大廳走去。
入眼一抹熟悉的高大威武身影轉過頭來,正是被他害死的父親。
「怎麼了邪兒,沒睡醒嗎,怎的眼睛這麼紅?」
雲邪吸鼻子眨眼。曾經他有多嫌棄厭惡父親對他幼稚稱呼,現在他就有多珍惜有多驚喜。
狠狠一把掐住自己的大腿,竟然會痛!難道真的不是幻覺?
如此過了三天,雲邪終於發現一件事實,那便是他和父親都還活著,只是他們重生在四年前。
十六歲的雲邪站在荷花池畔,望著水中的倒影,依舊恍惚。他想不通自己為何還能重生。像他這樣死有餘辜識人不清愚蠢至極之人,不是早就該死透了嗎?
被人打罵圍觀的侮辱,被小情人一刀刺穿心臟的苦痛,被木青灼意外舉動救贖的悔恨,每一樣都深入骨髓,清楚的告訴雲邪,那些都不是錯覺。他是真的死了,被人害死,還害死了自己唯一的親人!
雲邪握拳,一雙清俊的眼睛染上寒霜猙獰瞪大。那些害過他負過他的人,他一個不會放過!
一轉身,雲邪嘴角掛著笑,跨步回屋,準備。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今晚就該是那古怪的老者到來之時。
對於竟然說出他天犯孤星命運的老者,他存在疑慮和好奇……
當夜月亮剛剛爬上樹梢的時候,雲邪拉著絲毫不知情的父親大開府門,親自站在大院之中等待。
風起兔子茲茲叫聲響起。
一個懷抱白毛藍尾兔子的山羊鬍老頭從天而降,一襲白袍加身氣質仙風道骨,正是當ri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的古怪老者。
記憶中那雙jing光畢露討人厭的眼睛變成了一片渾濁死海,叫人看著詭異也滲人。
雲邪直視那一雙眼,果然耳中聽到了父親和上輩子一模一樣的問話。
「敢問老者所來何事?」
父親的問話猶在耳,態度依舊慎重。
「呵呵。小老兒來此,不過是送令郎一件禮物。」
雲邪瞪大眼。為什麼老頭的回答不是當初那一句?!
似乎是察覺到雲邪的詫異和驚駭,白袍老者輕笑了一聲,在雲傲天再度開口之前,一把將懷中長相奇特的兔子遞到了雲邪的懷中,說了一句。
「敗也兔子,成也兔子,送你兔子。」
雲邪和雲傲天目瞪口呆,前者為這詭異不一樣的神發展,後者為這老頭古怪的言行以及自家那若對待珍寶一樣緊緊懷抱兔子的兒子。
雲邪還在領會老者猶如叫賣一樣的話語中的意思,老者卻已然再開口,一句比一句更加叫人聽不懂。
「上古神魔主,悲天憫懷,為救眾生,為平天地動搖,甘願削骨流血重生,受十世孤星命,保萬世平和。」
「前世罪孽身,今生十世苦,克己克他人。」
「不入輪迴,穿越重生,可破命格,前途可逆……」
「未生,電閃雷鳴,赤炎流星。生時,異象纏身,三尺內了無活物。」
如果說,先前雲傲天還是一頭霧水的話,那麼老者最後一句話的訴說卻讓雲父立刻呆愣當場。當年妻子的失蹤當年一屋子的人消散無形整間屋子的面目全非,叫他猶如當頭棒喝。
自己兒子出生那夜,正是電閃雷鳴猶如今夜。赤炎流星!他也見過!
同雲傲天一樣有所感想觸動的還有雲邪。
雲邪回頭,見到了父親不敢置信的悲痛神sè,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
「父親……」
「呵呵。沒事沒事!」雲傲天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安慰的大笑,沖自己的兒子擺手,就算心中再怎麼懷疑,他也不打算將此說出來。
白袍老者側頭,第一次正視這位強忍心中震撼寧願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父親,感嘆。這人不是愚笨,相反他很聰明,那麼他該早從小老兒他的話語里了解到一切,可這人卻依舊錶現如此,父愛不減。可悲可嘆。
「敢問老者高姓大名?」
「不可說。」
沖難掩緊張謹慎的雲傲天搖頭,老者微笑,「雲家主請放心,小老兒雖為山野無知小民,卻也不是個胡亂妄言之人。若是雲家主信得過,請讓小老兒與令郎單獨交談片刻。」
「請!」
雲傲天很果斷,拍了拍低頭不語的雲邪肩膀,將人交給老者。如果他沒有猜錯,他已經知道眼前的老者到底是誰。
「珠璣斷命,勘破天機,必遭天譴。」
流傳於整片玄魔大陸的千年傳言言猶在耳,當年他也是機緣巧合聽過一個老前輩說過,傳聞中可勘天命的天機老人並沒有如傳聞中一般遭受反噬暴斃而亡,相反此人存在於大陸任何一個角落。存在千年。
雲傲天的識趣讓人滿意。
老者點頭,一把提起沉默許久的雲邪,飛身遠走。
老者帶著雲邪在灼耀的郊外小林停下,捋著鬍鬚等待少年郎主動開口。
「我的娘親是因為我而喪命?」
雲邪開口第一句便是問了出來。
他早知自己的娘親失蹤得蹊蹺,連同當年的產婆和丫鬟在內,她們竟然沒有一個人出現在他的人生中。
也許不是沒有出現過,只是消失得太快。
聯想到老者先前的話語,聯想到上輩子自己對父親的連累,一句克己克他人一句註定無親無友,已能說明一切。
「不可說。」
老者淡淡吐字,根本沒打算說實話。
「那麼,你是否在從前見過我?」
憋著一口氣,沒有得到答案的雲邪技巧的問出聲。既然他記得上輩子的事,那麼是不是可以說這老頭也認識他?抑或說這老頭根本就是自己能夠意外重生的關鍵?!畢竟自己上輩子唯一經歷過詭異不同的一點,就是在十六歲那年遇到了這怪老頭還吃了一隻怪兔子。而正巧的是,他重生也在十六歲。
這一次,老者卻沒有再說那毫無技術含量的三字,道:「命運的齒輪已然轉動。小老兒雖能斷命天機,然真正決定能否逆天改命的還是你自己。」
「是死還是活,是繼續碌碌無為重複上一世的悲劇,還是放手一搏重新開始,一切都在你,一念之間。」
「轟!」
宛若一通巨浪拍打在雲邪的腦海,意識被短暫的淹沒。
老者的話,讓雲邪無暇兼顧。而他的人生,他早已決定!
握拳,抬眼,發誓:「我雲邪縱是天煞孤星不得好死又如何?!若天要煞了我!那我就逆天!」
「孺子可教。」
枯瘦的手指緩緩撫摸過自己那稀少的山羊鬍,白袍老者哈哈大笑感嘆:「畢竟是重活了一世,懂事許多……」
「若你有心,明ri此時,來此見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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