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暴亂八

第444章暴亂·八

珀菲科特走進了那根燈柱，直接用自己的全知之眼檢視著這根在她眼中有著明顯鍊金術造物特徵的燈柱，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嚴峻。

「聚魂燈」

「製作材料：普通」

「製作工藝：精良」

「效果：聚攏半徑五百米範圍內死者靈魂，並收集怨氣，可存儲一定量靈魂與怨氣。」

「評價：相當粗糙的煉金造物，一個普通學徒一天都能做一根，但這種東西是走量的，不是走質的，如果鋪滿一座城市，便能夠收集到大量的靈魂與怨氣。」

看著全知之眼顯示出來的信息，珀菲科特的臉色變得越發的難看，她實在是沒有想到在朗頓這座帝國首都，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居然有人在收集怨氣和靈魂。

這兩種東西雖然看起來沒有什麼，對方好像也沒有害人，只是在路邊豎了幾根燈柱，對生活在當地的居民無害。

但是收集怨氣和靈魂，這一聽就不是什麼好人會幹的事情。

誰家好人收集怨氣和靈魂？你是要他們一家在你的萬魂幡里團圓嗎？

不過考慮這有可能和某些宗教有聯繫，珀菲科特還是沒有馬上處理這些東西，而是轉頭看向了莎貝爾，對這位教會裁判官問到：「莎貝爾裁判官，你知道有什麼人會收集死者的靈魂和怨氣嗎？」

「收集靈魂和怨氣？我的記憶里幾乎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案例，只在教會的卷宗中見過類似的記載，據說在魔力還未像如今這麼衰退的時代，有一支崇拜死亡的異端教派會驅使屍體、奴役靈魂，但這支異端教派已經被教會在大約一百多年前就剿滅了。」莎貝爾回憶了一下，這才從自己的記憶深處挖出了珀菲科特想要的信息。

聽到這話，珀菲科特心裡算是有數了。

顯然，收集靈魂和怨氣的已經確定不是什麼好人了。

然而她卻並沒有立刻發作，而是對身邊的兩人說道：「我發現了一些東西，先回去吧！」

說完，珀菲科特又看向了這根路燈，她本想將其帶走作為重要的物證，但考慮避免打草驚蛇，她還是沒有動它。

莎貝爾和薩曼莎並不知道珀菲科特到底發現了什麼，不過她們也沒有多問，只是點了點頭之後，便跟在珀菲科特身後準備離開這裡。

因為是暗訪，同時這裡也是貧民窟的緣故，珀菲科特並沒有坐車進來，現在想要離開，還需要走到貧民窟的邊緣。

對於珀菲科特來說，走一段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反而有助於她更好的了解這個貧民窟。

這裡位於朗頓的城郊，在過去就是貧民的主要聚集地，比起那些尚且能夠找到一份工作在朗頓養家糊口的平民，這裡的人大多沒有正式的工作。

他們甚至負擔不起在朗頓租住最便宜的公寓的開銷，只能住在城外這些私搭亂建的板房棚屋之中，過著掙扎在貧困線以下的生活。

對於這裡的絕大多數人來說，他們所謂的家可能就只有一張僅供躺下的床板，以及四面漏風的牆壁。

至於其他的？對於這些赤貧的貧民來說都是奢侈。

珀菲科特親眼見到有一戶人家，生了至少四五個孩子，卻連每個孩子一套衣服都做不到，只能四五個孩子在床板上擠在一起，身下只有些許稻草，身上蓋著的是一塊根本稱不上被子的破布。

至於說大人？這戶人家的大人則是一臉哀愁的坐在家門口，看的出來他們應該已經很久沒有找到活干，以至於整張臉都已經餓的耷拉下來了。

這裡的人大多只能做一些簡單的體力活，賺取十分微薄的薪酬，比如說碼頭的搬運工之類的。

如果帝國的海外貿易沒有問題，那他們維持生計還沒有太大的問題。

但是現如今帝國的海外貿易已經基本處於一種薛定諤的中斷狀態，碼頭根本不需要那麼多的搬運工，他們自然也就失業了。

至於朗頓城裡？相對來說並不會雇傭這些生活在城外的貧民，畢竟貴族也好、工廠也罷，他們有著更多的選擇。

那些有著更豐富的工作經驗、更好的身體素質，以及相對來說過得去的受教育程度的普通市民才是對於工廠來說更好的工人群體，對貴族來說更合適的僕人。

於是乎當末日來臨，朗頓城裡的一切陷入蕭條的時候，這些人自然也就找不到工作，斷了生計來源。

畢竟就算城裡現在還有活干，那些身體比他們更強壯、健康，同時受教育水平、個人衛生習慣更好的普通市民都搶不贏，又怎麼會輪到這些城外的貧民呢？

疾病、飢餓、寒冷，這些已經徹底籠罩了這片區域，如果沒有人對他們進行幫助，那麼他們很快就會陷入絕望，並且死去。

而這也是安妮長公主之所以求助珀菲科特的主要原因，畢竟這裡的情況已經糟糕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就算安妮長公主讓帝國的相關部門幫忙，能夠對這裡的貧民提供的幫助也是有限的。

帝國的糧食供給現在已經陷入了極度緊張的狀態，就算是貴族的餐桌上也少了很多往日的珍饈，沒有了往日的奢靡享受，更多的也變成了填飽肚子。

所以就算是以帝國長公主的名義，能夠調用的糧食也已經很少了，運過來也基本上只是杯水車薪，連讓這裡的人維持在餓不死的狀態都難。

儘管很殘酷，但是對於帝國來說，眼下最好處理這些人的辦法就是不處理，等他們全都餓死、病死了，也就不再是麻煩了。

因為對於現在的帝國來說，確實已經沒有更多的精力和資源來拯救這些人了。

即便是珀菲科特，現在想要解決這裡的問題，也是感到有些棘手的。

吃的問題倒是好解決，珀菲科特在北境使用過的壓縮餅乾製作技術搬一套過來，不說填飽這些人的肚子，讓他們不至於餓死還是不難的。

但解決溫飽問題只是解決這裡問題的第一步，或者說最不重要的一步。

如果不能夠讓這些人擁有抵禦寒冷的能力，那麼即便是吃飽了，他們也還是會被凍死和病死，吃飽只是讓他們在凍死和病死的時候承受更多的折磨罷了。

然而想要讓這裡的人擁有抵禦寒冷的能力，這並不是一件容易解決的事情。

給他們蓋庇護所可行，但珀菲科特並不想單純的養著他們，讓他們自己幹活養活自己才是正道，如果只是單純的養著他們，除了滋生懶惰，給自己找麻煩之外，珀菲科特並不認為會有其他結果。

或許這很殘酷，但理性的思考讓珀菲科特並不相信人心。

她可以暫時為他們提供食物、衣服，禦寒用的燃料，讓他們能夠暫時度過難關，不至於餓死，恢復到可以勞動的狀態。

但是讓這些人自食其力，不勞動者不得食，才是真正的拯救他們，而不是將他們從地獄里拉出來之後又一腳踹進泥潭。

然而這些人的素質實在是堪憂，他們當中的絕大多數人從未接受過教育，除了一把子力氣之外一無所有。

扔進礦井裡當礦工珀菲科特都擔心他們把礦井挖塌，就更別說讓他們到工廠里工作，或者派去建設庇護所了。

對於珀菲科特來說，這些工作都是可以交給機器來完成的，不僅省心而且效率更高。

她之所以還在北境用人工來做這些工作，也僅僅只是讓北境的子民能夠有一份工作，而不是單純的被當成豬一樣養著。

她可以養活這些人，但她沒有理由養活這些人。

就好比原世界的某幾個國家，他們擁有著龐大的人口基數，按理來說應該可以充分的享受人口紅利所帶來的發展優勢，但是低下的人口素質並沒有讓他們發揮出這一優勢，反而讓龐大的人口成為了國家的累贅。

所以不勞動者不得食是珀菲科特的堅持，也是她感到為難的地方，因為她實在是想不出有什麼地方能夠安置如此多的劣質勞動力。

畢竟就算是讓他們去修建庇護所，也是需要有一定的知識和技術水平的，建築工可不是誰都能幹的。

最基本的砌牆，如果連把牆砌成直的都做不到，那還是放棄這份工作比較好。

然而貧民窟的絕大部分人都沒有這份能力，他們如果有，早在過去就找到一份能夠養活自己的工作了，又何苦在這裡忍飢挨餓呢？

帝國在過去可不是現在，大量的工作崗位在等著勞動力的加入，只要肯幹活，找到一份工作還是不難的。

可是貧民窟里的人，大多都沒能找到一份像樣的工作，他們只能幹點零碎的體力活，談不上有什麼技術可言。

所以即便珀菲科特願意給這些人工作，他們能做的事情依舊非常有限。

就在珀菲科特想著這些人能夠幹什麼的時候，她也逐漸離開了貧民窟最糟糕的區域，來到了相對來說情況稍好一些的地方。

這裡的街道相對來說沒有那麼狹窄，也更為乾淨一些，住在這裡的貧民也相對來說狀態更好一些。

但對於珀菲科特來說，無論是這裡還是剛才經過的地方，都是一樣的糟糕。

要說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或許就是這裡有人在發放食物，而這裡的人沒有像剛才那片區域一樣，如同活屍一般前來爭搶，反倒是有秩序的排著隊伍。

這顯然不是這裡的人素質更高，亦或者是派發食物的人帶來了足夠的食物讓他們不用爭搶。

「有意思，居然對這些貧民施加了精神影響嗎？」珀菲科特注意到對方使用的小手段，但卻對此不以為意。

畢竟是在這種地方發放糧食，如果不加以控制，那麼只會引來哄搶，最後釀成十分糟糕的惡果。

所以動用一些小手段在珀菲科特看來無傷大雅。

不過能夠在這個時候來貧民窟里發放糧食，這目的就很耐人尋味了。

單純的好人好事自然是有的，但在珀菲科特看來更大的可能還是有著其他的目的。

她不會以最大的惡意去揣度別人，可她同樣也不會以單純的善意去衡量一個人的行為。

僅僅因為一個人的行為和第一印象就去判斷一個人是好人還是壞人，這是一種非常不智的行為。

有些人看起來修橋鋪路天天做好事，背地裡也可能男盜女娼罪行罄竹難書。

同樣有些人可能壞事做盡，但本質上也可能是被逼無奈生活所迫。

所以一個在貧民窟發放糧食的行為，並不會讓珀菲科特覺得對方是好人，不過同樣也不會讓珀菲科特覺得對方是壞人。

「克勞迪婭，讓兄弟會的人調查一下那個人。」珀菲科特對著空氣說了一句，她並沒有得到回應，但她知道自己身邊的女刺客已經聽到了自己的命令。

隨後，珀菲科特便沒有再繼續關注，轉身離開了貧民窟。

只是珀菲科特沒有注意到，當她離開時，那個發放糧食的看起來像是貴族的年輕男子注意到了她離開的馬車，眼神里充斥著某種難以言表的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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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大人，你對貧民窟打算作何安排？如果需要人手的話，教會可以提供幫助。」坐在回去的馬車上，莎貝爾此時主動開口，試圖讓教會參與進來。

珀菲科特對此只是搖了搖頭，隨即說道：「貧民窟的情況比我預想的更複雜，這裡很可能潛藏著我所不知道的東西，暫時還不能做出決斷。

教會願意幫忙我很高興，但眼下還是先調查清楚再說，有可能我要做的不是拯救，而是凈化。」

說到這裡，珀菲科特看向了莎貝爾，意有所指的問到：「如果是你們教會或者是什麼異端教派，面對貧民窟現在的狀況，你們第一時間會做什麼呢？」

「發放食物和衣服，收買人心。」莎貝爾並沒有因為珀菲科特把教會和異端教派放在一起說而有什麼不滿，反而正經的回答了她的問題。

珀菲科特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笑意：「所以你覺得這個時候在貧民窟發放糧食的人，會是單純的好人嗎？」

「剛才那個人嗎？我會讓教會的人調查一下的。」莎貝爾主動攬下這份差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