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白馬寺,公主的定情信物!
一大早,正在殿中拿著銅錢各種算卦,熟悉陰陽道術法的寧子期,聽到有腳步聲傳來,不用想,他就知道是秦錦初這位公主。
他轉過頭來,神色一怔。
秦錦初穿著那一身黑色長裙,盡展她玲瓏曼妙的曲線,尤其是她胸口處形成的一道弧度,讓寧子期明白了什麼叫細枝掛碩果。
秦錦初舒眉淺笑,仙姿玉色,那欺霜賽雪的肌膚光滑細膩,與那一身黑色的裙擺形成了極致的反差,而此時她手上正端著一個盤子。
寧子期的目光落在秦錦初手上的餐盤,裡面有一大碗湯,湯旁邊的小盤子里,是疊起來的白花花的饅頭。
這饅頭又白又大,看起來和秦錦初一樣軟綿。
秦錦初端著餐盤來到了寧子期面前,輕聲道:
「大師還沒有吃早食吧,小女這幾日來也一直受到大師觀照,就想著做些什麼回報大師。」
「前幾日我曾去找了一位廚藝不錯的老師傅,讓他教了我一手『驪塘羹』,今日親手做來,讓大師品鑒一番。」
說著,秦錦初像是獻寶一樣快走兩步來到寧子期面前。
可能這是她第一次做,對自己的勞動成果總有種自豪感。
寧子期這時才注意到,秦錦初看起來稍顯狼狽,鬢角的髮絲都是有些亂了。
第一次下廚的人都是手忙腳亂,尤其是這古代不比現代,沒有那些炊具,做起飯來更是麻煩。
驪塘羹其實就是蘿蔔青菜湯,這湯看起來好做,但想要做的美味,對廚師的要求就很高了。
寧子期隱隱的感到胃痛起來,但心下卻是一片暖洋洋的。
「九公主有心了,讓公主去做這些事,到是貧僧的不是了。」
寧子期溫聲說道。
秦錦初迫不及待的親手倒了一碗湯,放在寧子期面前:「大師快嘗嘗,看小女手藝如何。」
遞完了湯,她一隻素手拿起一個大饅頭,又是遞到了寧子期嘴邊,那意思在明顯不過,催促他趕緊吃。
寧子期看著要塞到自己嘴裡的饅頭,他對饅頭倒是不在意,目光主要是落在了秦錦初那一隻手上。
她的手指修長柔美,像是秋水中的輕荷,又似是細雕的梅枝,惹人遐思。
在寧子期看來,女人之美在於手,在於腰,在於足,一個女人如果這幾個位置不行,那總會讓人覺得差了點意思。
至於臉啊、腿之類的,那是基本要求,手、腰、足可是進階。
不對,老衲不是來鑒花的,老衲是來吃饅頭的!
寧子期想接過饅頭,但是秦錦初不依,只是將饅頭放在他嘴邊,自己拿著腰喂他吃。
寧子期沉默片刻,見秦錦初絕不退縮,他假裝被她『打敗』,只得張口讓她喂自己吃。
只是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秦錦初的手指總是不經意間碰著他唇,細膩冰涼。
寧子期心如止水,心裡卻在嘀咕,其實我也挺想看聖女惡墮的。
寧子期先是狠狠的咬了一口大饅頭壓壓驚,又是用勺子喝了一口那蘿蔔青菜湯。
見著秦錦初的期待眼神,寧子期覺得自己身為聖僧,是不是應該說實話,不能說謊?
思索半晌,寧子期覺得自己是不能說謊的,他要實話實說。
在秦錦初期待的眼神下,寧子期緩緩點頭:「味道還可以。」
不待秦錦初喜笑顏開,寧子期又是道:「……就是下次別做了。」
秦錦初那喜滋滋的笑容立刻垮了下去。
她拿起勺子自己也是嘗了一口,隨即綉眉微皺,直接起身將那一大碗湯端起放在了佛像前,還煞有其事的拿起三柱香拜了拜。
你這是要把它獻給佛祖啊!
希望佛祖不要見怪。
「看來小女的確不適合做這些事。」
她嘆了口氣,有些失望。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了嘈雜聲。
寧子期心中奇怪,和九公主走出主殿。
只見殿外幾個精壯的漢子,正將一塊空無一物,表面光滑的石碑搬了進來。
那幾個漢子將千斤重的石碑從車上拉下,見到寧子期后,連忙雙手合十行禮,恭謹道:「聖僧,這石碑要放在何處?」
寧子期心下疑惑,他沒買石碑啊。
不過緊跟著他就心中一動,看了身邊秦錦初一眼,猜到了原因,溫聲道:「幾位施主將那石碑隨意放在地上就好。」
幾位漢子將石碑立好,又是行了一禮,才是小心翼翼的離開寺廟,那股尊敬完全是發自真心。
九公主這時出言,嗓音清麗道:「我知大師心中疑惑。」
「不過這寺廟已經建了這麼久,燒香拜佛的人又是絡繹不絕,大師應該賜予此廟一個名頭才是。」
「這樣也好方便了上香的香客,省的他們說去拜佛燒香,都不知道名字如何。」
寧子期過去所住的寺廟就沒有名字,因此他根本就沒想過這方面的事。
但是細心的秦錦初提醒了他,讓寧子期覺得這事在理。
「九公主所言甚是。」
這樣說著,寧子期來到那座石碑前。
他略一沉思,想起了秦錦初那匹神駿的白馬,便是以指代刀,在那堅硬石碑上入碑三分,龍飛鳳舞留下幾個大字——白馬寺!
隨即,寧子期一隻手抓向石碑,猶如提著菜籃般,將那千斤重的石碑提起,輕鬆的提著它走向院落門口,將其擺放好。
秦錦初見著寧子期寫下的『白馬寺』三個大字,她秀麗的眉眼彎彎,想到了自己那頭漂亮的白馬,嘴角不自覺間流露出一抹動人笑意。
此時秦錦初又上前幾步,來到寧子期身旁。
寧子期見其纖塵不染,眉目如畫,氣質恬靜,此時笑意盈盈,更加動人。
「大師,我今日就要離去,回到宮中,不知大師以後是否會前往京師?」
秦錦初聲音似是有些不舍的道。
寧子期想了想,覺得自己以後去京師的概率很高,便是道:「貧僧應該會去的。」
聽到寧子期所言,秦錦初喜不自勝,她倏然轉過身來,長裙翩舞,手上不知何時拿著一個做工精緻,絲線細密,有著淡淡芳香的香囊。
但見香囊以青、赤、黃、白、黑五色絲線刺繡而成,色彩絢麗,散發出的香味極其好聞。
裡面的香料絕對不是辟芷、秋蘭等物,很大可能是皇室專用,就如秦錦初一直隨身攜帶的那個小香爐。
「小女不善炊事,但這女紅之事從小練習,自認為織法尚入得他人眼,此次離去,不知何時方能再見。」
「我不知大師對我感覺如何,我我卻會想念大師,這香囊就送予大師,若是大師以後能想起我,便看一看這個香囊。」
秦錦初眼中似有含情脈脈。
寧子期無語,這玩意算是定情信物吧?
「貧僧是一出家人,九公主為何會有這樣複雜情感。」
寧子期假裝苦惱道。
「那就要問大師所講的故事裡,為何女兒國的國王,會一眼愛上唐僧,像是大師這般樣貌,可是這世間少有的俊朗男子。」
果然,人長的帥是一種罪過!
「不過這並不重要,世間皮囊好者數不勝數,但絕大部分都是無能之輩,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世間男子也多不了解女子,但大師不同,大師卻彷彿總是知我、懂我,在大師身旁,我就會感到安心。」
秦錦初清雅若仙的臉蛋上柔情似水。
寧子期終於懂了,自己與她本就氣運相連,秦錦初通過無生道能感知到自己情緒,自己也能通過氣運感知到她的情緒。
女人的脾氣那真是說來就來,你在她心情不好時去招惹,那絕對會讓人厭煩。
而寧子期在她心情不好時會安慰幾句,心情好時會和她說些開心的事,這到猶如弔橋效應,自己給她提供了情緒價值?
就在寧子期以男性思維思索著情感之事,想要把感情變成如數學那樣的算術題,只聽秦錦初又是道:
「況且我覺得我與大師有諸多相似之處,大師表面慈悲為懷,內里卻有著少年男子的情緒。」
「而我也與大師一樣,其實都是表裡不一的。」
被秦錦初直接點出自己內心悶騷,寧子期有些小尷尬。
他轉過身去,沒有接那香囊,而是走進了屋中。
就在秦錦初有些失望時,寧子期拿著一個包裹好的布條,來到秦錦初面前,鄭重其事道:
「此戒刀從貧僧修佛時,就一直跟隨在身邊,乃是貧僧身邊最是貴重之物。」
「九公主要離開,貧僧無有多餘外物,便將此戒刀送予公主!」
秦錦初有些遲疑,反而不敢接過:「這是不是太貴重了?」
寧子期搖頭:「九公主在貧僧心中有著特殊的分量,除此刀外,貧僧不知要送何物,方能表達貧僧的情感。」
這戒刀之前在戰鬥中已經豁了個口,該換了,不如就物盡其用吧……
秦錦初有些羞愧,自己只是送上香囊,大師卻送自己最貴重之物,這讓秦錦初覺得,自己的付出太少了。
她也應該送上最珍重的東西才是。
見到寧子期收下香囊,將戒刀遞到面前,秦錦初有些激動的接過,將它用力抱在懷裡,珍而重之道:「小女必將此刀時時帶在身邊!」
說完,秦錦初貝齒輕輕的咬著紅唇,低聲道:「小女有一事相求,希望大師能答應。」
「九公主請說。」
「不管小女接下來做什麼,大師都不要動可好?」
「好。」
寧子期話音剛落,秦錦初就是上前一步,有馥郁幽香捲起,她水潤朱唇在他嘴角邊輕輕一點。
隨即,昭陽公主轉過身去,翩然而行,情緒雖有不舍但步伐堅定。
在寺廟門口前,秦錦初駐足,她沒有回頭,只是說道:「大師給我講的那《西遊記》的故事,裡面的聖僧其實是說了謊的。」
「他騙女兒國的國王說還會回來,騙得了她嬌柔痴情的一顆心。」
「希望大師不要學那唐三藏,能夠信守承諾,小女會在京師等你。」
話音落下,香影已是消散。
「阿彌陀佛!」
寧子期低眉垂目,宣了聲佛號。
他看著手中香囊,神色一僵。
辯機因高陽公主送的玉枕而被腰斬,自己這被昭陽公主送了香囊,不會也要被腰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