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品名街

此刻老程正坐在國貿一家西班牙餐廳里和一位客戶用餐，看到白雲風發來的信息，忍不住嘴角上揚，卻仍然故作驚訝地問了一句：為何不讓夏妤陪你去？

對面那位帥氣優雅的男性看著她笑著說：「想不到程小姐臉上也會有這麼孩子氣的笑容。」

「如何？」

「帶著些許得意。剛剛我們明明就談下了一筆大單子，可你一點也不怎麼得意，可是如今卻看著手機笑得一臉得意洋洋。」

老程笑笑，低頭一看，信息已經回了過來：才不要她陪！老程抬起頭，帶著滿臉的笑容看著對面的男性。

「請問，武漢何處賣的男式衣服比較好看？」

「老程……」白雲風一臉無奈地跟在興奮的老程後面。

「哎，小夥子，這家店看著不錯的樣子。」

「老程……」

老程終於轉身：「怎麼了？」

「老程……」白雲風看著四處那些亮晶晶的LOGO，垂頭喪氣，「我沒有多少錢……這些店裡的我都買不起。」

老程挑了一下眉頭：「這些很貴嗎？」她昨天還特意和那位帥男客戶強調了自己的妹妹只是個准畢業生，不要去太豪華的位置，可十分明顯這位帥男客戶和白雲風關於「不太豪華」這個概念理解的不同。

「太貴了嗎？其實我可以……」

「絕對不可以！」白雲風當然知道老程要說什麼，伸手攔住了她繼續講下去。

「好，那去哪裡？」

「去隔壁大廈就行……別在品名街走就好，我壓力山大。」白雲風逃也似的跑了，心想果然老程被紙醉金迷的生活給慣壞了，眼裡壓根就看不見百貨大樓，直接奔的都是品名街。

「你小時候出去玩，想吃什麼都讓我付款，如今怎麼就不行了？」老程追上來，輕輕拍了一下白雲風的頭顱。

白雲風噘了噘嘴：「零食多好啊，才幾塊錢一包，可那裡面的衣服，都要大幾千元！我怎麼會佔你這麼大便宜呢？」

「其實我覺得小時候買幾塊錢的零食對我的經濟壓力更大一些……」老程笑著說，回憶里自己給白雲風買一包辣條，自己第二天早飯就只可以吃饅頭，還喝不起豆漿。

白雲風推了一下老程：「哎呀，我現在已經長大成人了。來，我請你喝紅牛！我請我請！」

於是老程就拿著一杯基本告別了很多年的燒心草的奶茶，穿著一件短袖萌萌地跟著白雲風……

等等！為啥是短袖？

白雲風忽然反應過來：「老程，你今日怎麼穿了一件短袖！你的裙子呢？」

老程被他的反應嚇了一大跳，無奈地說：「我們已經見了半個多小時了，難道你才發現嗎？」

「剛剛被品名街的氣場震懾到了唄！」白雲風過去撩了撩老程的帽子，「好街頭呀，老程你如何忽然想到穿短袖了？哦，一定是被夏妤那句話刺激到了，回去我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她。這一句話，給別人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陰影啊。」

我不是旁人。老程在心中默默地說了一句。

「說啊，鼓起了多大的勇氣呢？」

「奇……奇怪？」

「你下次還是穿裙子吧。」白雲風眨眨眼睛，奔入了最近的一家男裝店。

店員急忙熱情地出來招呼：「請問小哥需要買什麼類型的服飾？」

白雲風皺眉想了一下，比劃了一下：「我周日要去參加一個晚會，我朋友穿一件黑色的裙子，可不是很正式的那種裙子。然後我想挑一件和她比較搭一點的。唉，不知道這麼形容你聽不聽得明白？」

「來，這邊請。」店員被白雲風的話逗樂了，「一般的小禮服其實就好，你看看這些。我覺得這件白色的西服其實挺配你的。」

「啊，我試一試。」白雲風轉頭看到老程已經跟了上來，就把自己的包往她身上一堆，隨即徑直走向了試衣間。

「是你弟弟嗎？真開朗的男子呢。」店員笑著和老程打招呼。

老程狼狽地將包收了起來，本想禮貌地回應一下店員就算了，可突然忍不住問：「為何是兄妹，不是男女朋友啊？」

女朋友？店員想，女朋友應該是剛才男生提到的那個女生才是吧，但他沒有說出來，只是笑著說：「感覺男生不可能在女朋友面前這麼無拘無束。」

「為何？」老程一愣。

「因為在女朋友面前會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啊，多少會變得有些拘謹啊？」

「如此……」老程皺眉頭，若有所思。

「老程！」白雲風打開了試衣間的門，走出來轉了一圈，「如何？」

「好好看啊。」店員真心地誇獎。

老程更是一臉訝異：「你明天是要去做伴郎嗎？」

白雲風轉身對著試衣鏡鼓起了臉，叉著腰來迴轉著：「感覺這段時間又發福了，肚子上都有贅肉了。」

「小夥子，你明天究竟有什麼大活動啊？這麼重視的樣子。」老程忍不住道。

白雲風臉微微一紅，搖頭：「沒有多重視啊。據說是個超級白富美舉辦的生日宴會，若就穿平時的衣服過去，估計會被人笑話。」

「超級白富美嗎？你才來武漢幾個月，怎麼就……認識超級白富美？」老程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是夏妤的朋友了……」

「夏妤的朋友！夏妤朋友的生日宴會，你為何要去！」老程忽然提高了音量，嚇了白雲風一大跳，他一轉頭，看到老程瞪大了雙眼，滿臉憤怒。

「哎呀，她說她朋友的生日宴會舉辦得就跟國劇盛典似的，我好奇！而且其實也不算她帶我去吧，有一個我很喜歡的哥哥也會去，是他說要帶我去的。我和夏妤一起那只是恰好！」白雲風急忙解釋，雖然事實有所扭曲，可是老程素來較真，自己一時嘴快把真相說了出來，只能拚命圓了。他心想：到時候一直跟著明明哥，不理夏妤，就不算騙了老程了。但同時他也忽然有些納悶，為何自己對明天要去參加晚宴這件事如此重視呢？並且如此著急地想要撇清自己和夏妤的關係？

「真的嗎？」老程的聲音喚回了白雲風的情緒，白雲風急忙點頭，轉身繼續翻著衣服：「哎呀，哥哥說明天要穿一件紫色西服呢，我要穿哪件來配她呢？要不這件白色的？」

「太露了啊？」老程看了一眼，皺起了眉頭。

只有知道真相的店員在一邊暗暗地忍著笑。

「那這件紫色的呢？」

「太艷了點吧？」

「這件白色的呢？」

「太素了啊？」

「老程，照如此挑下去，我明天就莫去了。」

「嗯嗯，咱就別去了。」

「老程！」

最後白雲風還是挑選了開始選的那件黑色西服，店員有意無意地說了一句：「其實穿著蠻像新郎的。」白雲風紅了臉，為了掩飾窘迫低頭開始翻看吊牌上面的價位。

「啊……如此這般貴。」白雲風欲哭無淚，以前跟著姐姐出去逛街買衣服的時候從來不用考慮價格，但是如今正處於人生中最貧困的實習生階段……他忽然明白即便品名街不是他的選擇，百貨大廈其實也不適合他，大概直奔動物園服裝批發市場才是最好的決定。

「要不……」老程詢問著看向白雲風。

白雲風一揮手攔住了老程，低頭又看了一眼價格，那剛好差不多是他實習一個月的工資。他咬咬牙：「買了！微信支付！」

等白雲風買完衣服和老程吃完飯回到家的時候，夏妤已經起床了，正在廚房搗鼓著。白雲風將衣服放好，推開了廚房的門：「做什麼好吃的啊？」

夏妤正閉著雙眼，手裡一個湯勺在鍋里攪啊攪的，白雲風湊過去一看，是一鍋渾濁的水，上面漂浮著一些碎末，好像是湯圓里的餡。

「好牛逼，做飯也可以睡覺？」白雲風嘖嘖讚歎。

夏妤聽到身邊有人說話，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睡太久清醒不過來。哎，你回來了。我下了湯圓……」夏妤看著鍋里被她攪爛了的餃子，憤怒地一丟勺子，「這下吃不了了。」

「我吃過晚飯了。」白雲風看著鍋里皮餡分離的湯圓笑了起來。

「沒良心的，怎麼不帶我？害得我只能吃速凍食品。不，現在連速凍湯圓也沒得吃了。」夏妤又拿起湯勺，「撈點肉沫吃也好，我真的好餓呀。」

「行，你就吃點皮吧。我剛打包的麻辣香鍋，還是給樓上大黃送去吧。」白雲風轉身就想離開。

「大黃？樓上那隻土狗嗎？」夏妤放下勺子，揉了揉雙眼，「我可不可以和它一起吃啊？」

大黃是五樓養的一隻狗，通常情況下，它就坐在五樓門口的小地毯上，但因為主人對它不好，它經常跑到其他人家門口等吃的，而夏妤是最常喂它的人，因此很多時候它就趴在夏妤家的門口等她下班回來。

最後夏妤坐在沙發上大口吃著香鍋，地上大黃大口啃著骨頭，白雲風則在一邊看著這副場景樂不思蜀。

「喂，白雲風。」夏妤忽然開口。

「嗯？怎麼了？」白雲風聽她忽然喊自己的名字，有幾分緊張。

夏妤放下了筷子：「明日肯定會有一幫人上來請你喝酒，因此你一定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何事？」

「少喝點，若一不小心喝多了，也請不要唱歌。」

「哈哈哈，你滾犢子！」白雲風拎起身邊一個枕頭就丟了過去。

第二天傍晚，夏妤換好了一身裙子來敲白雲風的門：「接我們的車到了，我們該出發了。」

「好的。」白雲風趕緊換上了那身黑色西服，對著房間中的試衣鏡反覆看了好幾遍。肚子上的贅肉會不會有些明顯吧？脖子這兒是不是太緊了？白雲風有些局促地拉扯著衣服。

「速度點啊。」夏妤在門口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