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黃鶴樓酒

「因此說真的，」夏明明湊了過去，雙目微微眯了起來，「你到底對人家小夥子有意思嗎？」

夏妤被夏明明問得轉開了眼神，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尷尬無比。這個時候，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震了起來，屏幕上跳出來一條信息：「夏妤，晚上回家吃飯嗎？」

「哎喲喂，你們這日子過得還真像倆夫妻啊！」夏明明絲毫不避嫌地看了一眼屏幕，開口調笑道。

「幼稚。」夏妤拿起手機準備回復，卻被夏明明一把奪了過去，「你要做什麼？」

夏明明一邊念叨著一邊在屏幕上打字：「今夜在外面陪客戶吃飯，就不回去了。」

「什麼，怎麼就不回去了啊？」

「陪我這個老朋友吃一頓晚飯就這麼難嗎？」

「那好吧。」夏妤無奈地伸出手，「那你把手機先還給我。」

「怎麼了？」

「提醒白雲風，千萬不要讓老程做飯！」夏妤湊過去一把奪回了手機。

白雲風看著手機上的答覆，心中有些空落落的，他坐在沙發上晃了一圈后，突然有了一個想法，他重新拿起手機：「老程，你下班回去了嗎？」

「已經在路上了。」

「來公司接我，我想去一個地方。」白雲風手中夾著一張名片，看著上面的位置。

「不是來吃晚飯嗎？為何來茶館？」老程站在茶館的門口，一臉困惑。

「可以吃點糕點什麼的啊。」白雲風看了眼小小的招牌上寫著的「夜曲」那幾個字，拉著老程就走了進去。

這是一家不算很大的茶館，可不大的空間里依舊留出了一個角落放置著一台鋼琴，此刻一個短髮飄飄的男子正坐在那裡背對著他們彈奏著，曲子正是那天白雲風聽到過的《夜曲》。

「請問二位要些啥子？」一個好看的服務員拿著菜單走了過來。

「兩杯西湖龍井，再來兩份桂花糕。」白雲風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跟老程指了指那個彈琴的男生，「老程，你覺得那個小夥子如何？」

「就一個背影，又看不清臉。」老程轉頭看了一眼，「不過琴彈得還好。」

「跟我比如何？」

「你是說相貌還是彈琴？」

「都是了，綜合來講。你不是說你沒看清嗎？你是否要走過去看一下？」

「不用了，我們小夥子一定是最牛逼的。在我心中啊，誰也比不上你。」老程笑著說。

「嘖嘖，老程你不要肉麻。」白雲風感覺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要客觀點，不要敷衍我。」

「什麼小夥子啊，一定要跟人家比，你之前認識他嗎？」老程又轉頭好奇地打量了幾眼，光看背影倒是有幾分吸引力。

「不認識啊，我就是心血來潮。」白雲風急忙擺手。

老程狐疑地望了他一眼：「真的嗎？」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白雲風低頭隨手擺弄起了桌子上的小牌子，發現上面寫著幾行字：你想擁有一台夜曲機子嗎？在懷念的時候回到過去，在迷惘的時候飛到未來。

這個時候服務員端著西湖龍井走了過來，白雲風將他拉在身邊坐了下來，無視服務員的一臉詫異，問他：「你們老闆挺帥啊，有沒有女朋友？我這姐姐似乎對他一見鍾情。」

「我……」老程嚇了一跳，正欲說話，卻被白雲風用力地踩了一腳，痛得齜牙咧嘴的。

「那你可就要失望了。」服務員看著老程笑了笑，「我們老闆雖然是單身，可是心裡有人了。」

「有人了？」白雲風皺了皺眉，「那是誰啊？」

而此時，夏妤和夏明明就在離她們不遠處的趙街一家火鍋店裡。

夏明明一邊涮著牛肉一邊感慨著：「還記得這裡嗎？」

夏妤笑了笑：「記得啊，來武漢吃的第一頓火鍋不就在這裡嗎？當時說要吃正宗的老武漢火鍋味，找了好久才找到這裡。」

「是啊，那個時候孝孝還沒有決定來武漢。你一個人鬱悶地要死，伸手就點了兩瓶黃鶴樓酒，說要感受下南方漢子的憂傷。」夏明明說著就伸手招呼服務員，「服務員，來兩瓶黃鶴樓酒。謝謝。」

「別鬧，喝什麼黃鶴樓。我如今心情好得妙。」

「我得喝啊。」

夏妤聽出了夏明明明語氣中的異樣，皺了皺眉頭：「咋了？」

夏明明拿出手機，點了幾下后遞給了夏妤：「你英文不好，也不知你看不看得明白？」

夏妤接過手機，反覆看了幾遍上面的郵件后，遲疑地問：「這是大學的Offer？你這是……要出國了嗎？」

「是呀。」

「為啥這麼突然呢？」

「我只問你一句話，跟不跟我喝？」

夏妤猶豫了一下後用力地舉起了酒杯：「喝！」

兩個小時后……

「明明，你莫喝了。」夏妤已經後悔剛剛那麼豪氣干雲地答應，她喝了幾杯就覺得暈得不行，但是夏明明卻一杯接一杯地往嘴裡倒，她終於忍不住奪過了夏明明手中的酒杯，「就算喝也不可以如此喝啊。」

夏明明卻不理她，只是嘴裡露出了痴痴的笑容，伸出手想要拿回自己的酒杯：「我不管，我就是要喝酒。」

夏妤一邊躲著一邊嘆氣：「這肯定是老天爺對我之前幾個月酗酒的懲罰，怎麼這些天凈遇到喝醉了的酒鬼啊？」

夏明明放棄了搶奪酒杯，整個人靠在了椅背上，仰頭看著天：「夏妤，你為何不攔著我呢？難道我離開了，你一點也不難過？你真的看清楚上面的英文字了嗎？我要去的是瑞士，是瑞士啊！是一個和你的時間黑白顛倒的地方啊。你怎麼就那麼平靜啊？」

「可你不是一直想要留學嗎？夢想實現了，我該替你感到快樂。反正你還會回來的不是嗎？」

「誰說我還會回來呢？不回來了不回來了，反正你又不喜歡我。」夏明明聲音忽然哽咽起來。

夏妤愣了一下後放下酒杯搖搖頭：「明明，你喝多了。」

「我沒喝多啊。」夏明明抬起頭，一雙眼緊緊地盯著夏妤，「其實你一直都清楚的對不對？你只是不說出來。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像個朋友一樣待在你的身旁，就是希望有一天你能夠發現我的真心，可以夠……可是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懂得，其實你根本從來都清楚，卻總是不說穿而已。」

「莫說了……」

「為何不說？因為說開了的話，就不能再如此繼續做朋友了嘛？你知不知道，在李橙的第一個生日會上，我打算跟你告白，前一晚我一夜都沒有睡覺，想第二天應該如何跟你說。可是我才剛踏出第一步，你就沖向舞台了，壓根就沒有給我半點機會。那個時候，你說想來武漢，章孝孝在猶豫，可我想也沒想就跟著你一起來了。」夏明明又從邊上拿了一個酒杯往裡面灌酒。

夏妤沒有再管他，反而自己也拿起了桌上的酒杯喝上了。

「我總是在等待，一開始在等自己的勇氣，後來在等你和章孝孝分開，之前又等你走出失戀的陰影，但是為何又忽然出現個白雲風呢？為何我總是慢一步啊？」夏明明放下了酒杯，整個人癱倒在了桌子上。

夏妤過去扶起了他，無奈地輕輕嘆了一口氣：「真是越說越過分。」

「老程，他彈完了，我們快走。」白雲風咬完最後一口漢堡，拉著老程就往外跑去。

「為何……」老程話沒說完就被拉了出去。

白雲風長長呼了一口氣：「差點就被發現了啊。」

「咋了，你不是說你不認識他嗎？為何害怕見他？」老程納悶，「你是否在騙我？」

「什麼騙你啊，好了！快走快走。」

「你肯定有事情瞞著我。」

「你是不是一定要問？」白雲風對她怒目而視。

「好。」老程舉起雙手投降，「我不問還不行嗎？走，回家。」

老程最後還是忍不住扭頭偷偷往後望了一眼，發現那個男生站在吧台，正沖著自己這邊微微笑著，好像明明已經發現了她們的蹤跡。

「走了走了。」白雲風沒有察覺，頭也不回地跑走。

兩個人走出了大廈，這幾天的武漢變得有些微熱，白雲風輕輕吸了吸鼻子：「是夏日的味道。」

「什麼夏天的味道。春天都沒感受幾天啊。」老程笑著看向他，好像從小的時候白雲風傳就如此，尤其期盼夏日的到來，小時候的他說夏日可以吃好多好多的冰淇淋也不會被罵，大起來后他就說夏日裡都是青春的味道，是清澈見底的水。

「都快六月了呢，你聞你聞，是初夏的味道。」白雲風繼續閉著眼睛感受。

「神經病啊，怎麼可能聞幾下，就能聞到夏日的味道？」老程看著白雲風認真的樣子，不禁認為有些好笑。可這就是白雲風，活得那麼開朗活潑，那麼自由自在，她忍不住輕輕摸了摸白雲風的頭，「對了，夏妤今天幹嗎去了？」

「似乎說是和客戶吃飯去了。」白雲風睜開了雙眼。

「和客戶吃飯嗎？」老程將手拿開插進了口袋，將腦袋扭到一側，「我看是偷偷和別的男生約會去了。」

「哎呀，那哪能呢？」白雲風笑了起來，「你是沒看到她之前的樣子，要不是本公子我的活潑開朗感染了她，她如今還是個頹廢青年呢。不過我看她怎麼也得不近男色大半年，最後守寡期限已至，再開始另覓新歡。」

這時，他們的不遠處搖搖晃晃就過來一對男女。男的明顯喝醉了，女的扶著他艱難地走著。可是男的卻總是拉著她的手，往另一邊走去，等到女生去抓他的時候又整個人撲到那女的身上，嘴裡念念叨叨的：「你講，你怎麼就不可以和我在一塊啊？怎麼就不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