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蒸汽火車撞骷髏兵

「電車難題？呵，還以為能有點什麼新意呢。」宋齡看完題目后，感覺一陣深深的失望。

還虧他之前對這張試卷上的試題報以期望，這可是怪談遊戲里的題啊，沒曾想也是這種拾人牙慧的東西。

如果時間充足，他或許能整出一段論點奇特的騷話來，不過城隍規定了一分鐘之內必須作答。

這點時間基本上也就夠讀完題的，用來思考的時間都沒多少。

「觸摸答題嗎？」宋齡伸出右手，放在了試卷上。

然後，他看見了光。

日光。

天亮了。

他發現自己已經不在考場里，而是站在一片曠野之處。

嗚嗚嗚~

尖銳的聲音撕裂空氣，宋齡轉頭，看見身後一輛黝黑的火車「況且況且」的行駛而來，車頭向空中噴出大量的濃煙，黝黑的鐵輪之間居然還有槓桿相連。

「蒸汽火車？」宋齡頓時來了興趣，「如果把這火車弄一節扛回去解剖，哦不，改裝一下，肯定很拉風。正好『我』現在還沒買車，這要是整一輛蒸汽火車當座駕，絕對拉風。」

腦子裡轉著這不正經念頭的同時，宋齡也在快速的打量著周圍的情況。

他現在是站在一截鐵路的旁邊，在他的腳下有一個漆黑的拉杆，筆直的立在那。

拉杆這裡的這段鐵路是一條，再往前延伸幾十米，便分叉成了兩條，左邊為1號鐵軌，右邊為2號鐵軌。

可以很清楚的看見，1號鐵軌上，七道身影並排躺在那兒，身上被漆黑的鐵鏈捆綁著。

那些身影穿著類似於清代官服一樣的衣服，要不是腦袋都是一顆顆的骷髏，一眼看過去還以為是一群殭屍呢。

1號好歹還有「伴兒」，2號就只有一個骷髏兵孤零零的躺著。

明明火車已經這麼近了，「嗚嗚嗚」的鬼哭撕裂長空，可這兩條鐵軌上的八個骷髏都沒有任何反應，沒一個轉頭過去看哪怕是一眼。

「是因為沒有耳朵，所以聽力很差，根本不知道火車來了？還是說這腦袋裡面沒有腦子，所以很傻，火車來了不知道躲？」宋齡目光從那些骷髏身上移開，回頭目測了一下蒸汽火車的距離，以那火車的速度，估計他只有四五秒鐘的時間做選擇。

否則火車就會駛過拉杆，讓他沒有再去拉動的機會。

所以，這拉杆到底向右，還是向左？

面臨這個選擇的不僅僅是宋齡一個，李楚楚、楊詩劍、陳夜，也全部都來到各自的鐵軌旁。

「兩條鐵軌，一條廢棄，一條正常使用，多個孩子在正常使用的鐵軌上玩耍，一個孩子在廢棄鐵軌上玩耍。這個時候一輛火車行駛過來，你面前有個拉杆，可以讓火車跑到廢棄鐵軌上來，拯救正常鐵軌上的多個孩子，這拉杆拉還是不拉。」

李楚楚在看到這道題目的第一刻，便想到了她之前看到過的電車難題。

關於這題目，有人認為應該拉拉杆，犧牲掉在廢棄鐵軌上的那一個孩子，拯救正常鐵軌上的多個孩子。

理由也很簡單，拯救多數。

多條命要比一條命要重要。

也有人認為不能拉拉杆。

理由也很樸素，為啥這一條命就活該犧牲？

而且正常使用的鐵軌，原本就是不允許在上面玩耍的，現在有熊孩子跑上去玩，那根本就是壞了規矩。

在廢棄鐵軌上的孩子，才是守規矩。

人家老老實實本本分分守規矩，卻要為那些壞了規矩的人送命，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這兩種觀點，每一種觀點支持者都很多，吵來吵去，誰都沒法說服誰。

李楚楚也參與過這種討論，她支持的是第二種觀點，不拉。

做錯事的不用付出代價，卻讓沒做錯任何事的人付出代價，為犯錯的人去買單，這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眼下這道電車難題雖然跟她之前看過的有所不同，但也差不多。

無非把犯錯和沒犯錯的孩子換成了有罪和無罪的骷髏兵。

當初，李楚楚選的是保全沒犯錯的孩子，讓犯錯的孩子去死，現在，她的選擇仍舊一樣。

她抓住拉杆，拉向了左側。

2號鐵軌的骷髏兵無罪，即便只有一人，也該活著。1號鐵軌雖然人數多，但既然有罪，那就去死吧，無罪之人為何要為你們犧牲。

跟李楚楚比，楊詩劍就慌亂了許多，腦子完全是懵的，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骷髏兵的樣子太嚇人了，他都不敢睜開眼睛，閉著雙眼在那做選擇。

「選右！」他先將拉杆拉到了右邊。

「不不，2號鐵軌的骷髏兵無罪，他不該死。」剛剛拉完，他就後悔了，一把又將拉杆拉到左邊。

「可左邊的人多啊，沒道理不救多數？」然後他再次把拉杆拉到右邊去。

「可也沒道理讓無罪的骷髏兵死啊，一條命也是命啊。」拉杆再拉向左。

「不對，還是向右。」

「不不不，左，向左！」

就這麼一左一右的來回掰扯著拉杆，蒸汽火車轟隆隆從面前行駛而過，楊詩劍再想拉拉杆，卻發現無論如何拉不動了。

睜開眼睛一看，火車已經行駛到了1號鐵軌上。

「靠！怎麼就開過去了！」楊詩劍懊惱無比，「我沒想把1號鐵路上的人軋死啊。」

但是再懊惱也沒用，火車已經開過去了，他已經沒了再次作答的機會。

當然了，就沖他剛剛那糟糕的表現，就算再給他一次機會也是白搭。

「這道題的選擇，不在道德層面，也不在功利主義……」陳夜以前也看過電車難題。

在他看來，之前的兩種選擇，其實代表了解決問題的兩個不同的出發點。

一個便是追求利益最大化，多數人的命當然要比少數人的命重要。

另一個便是道德上的行為，憑什麼多數人的命就比少數人的命重要？

李楚楚就是在這兩者之間二選一，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但陳夜注意到，這道題最後的問題是「要怎麼做，才能讓鐵軌上的骷髏兵感覺更公平？」

關鍵詞是「公平」，而不是「拯救」。

先不管鐵軌上的骷髏兵有罪還是無罪，只要他被軋死了，那麼一定會覺得不公。

憑啥軋死我不軋死他？

活下來的人，就算自己罪孽滔天該誅九族，也絕對會感覺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