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 噩夢初醒

第651章噩夢初醒

「聖殿」艦船內有一部分是修道院，而修道院的後庭是圖書館。

油膏焚燒放出些微昏暗的光芒，這是來自舊位面的存貨，鯨脂、麝香混合，揮發出昂貴的迷人香氣。傳習司鐸邁著遲緩的步伐，執掌油燈穿梭在書架之間，他不久前在主教大人面前和技術司鐸大吵一架，這是嚴重的失態，急需從經文中尋求安寧和反思。

本該如此，但不安佔據了上風。

經過舷窗的時候，粒子風暴激發的亮度甚至蓋過他手中的油燈，蓋過獻給主的油膏。此時此刻正是如此昏暗迷茫，未知是一團將他們俘獲的龐大大物，相比之下主指明的方向早已模糊，他們作為朝聖者，完全無法感知此行是在趨近還是背離。

這不對勁老者眉頭深鎖。他最近頻繁地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一景一物、人與事都彷彿已經在夢中或者過去的什麼時刻發生過，觸電般的感覺扎進司鐸的大腦，然後是無可抑制的記憶回溯，直到意識的流速追平現實維度的時間流速，「此刻」和「記憶」短暫地相撞，一致地在他眼前和腦內放映。

一切都在告訴他：這不是第一次！第二人的腳步聲在圖書館響起，打破了傳習司鐸忐忑的思緒。那步履穩健沉著，步頻又有些快，聽起來屬於習武之人。

「司鐸大人，請您不要再點聖油了，這會過度消耗氧氣，加重維生系統的負擔。」果然來的是一位聖騎士，此時他沒有著甲，只是穿著簡單的寬鬆白襯衫。

對其中的名詞，老人頓了一下，發出疑惑的聲音：「氧氣？」

「哦，就是.我們要吸入的一種氣體，沒有它就會窒息.植物也需要它，但同時也能產生它.」

「哦我明白了，不過以前都叫它必要燃素」現在年輕一輩都用從同盟流傳出來的新詞，向著施法者看齊，那技術司鐸更是如此，言必稱拜恩，如此才是傳習司鐸和技術司鐸互相看不順眼的根本原因。

傳習司鐸決定履行自己的職責，他要教導眼前的年輕聖騎士：「孩子，這是敬獻給主的油膏。呼吸消耗燃素是為了維持生命，焚香油消耗燃素是為了敬拜主。你的誓言沒有告訴你，敬主當高於自己的生命嗎？」

這番說辭讓聖騎士無法反駁，但似乎也不是聽進去的樣子，他只是審視了老人手裡小小的燈盞，最後嘟囔道：「好吧，就這小小的一隻也消耗不了太多.」

司鐸突然意識到什麼：年輕騎士的出現並非似曾相識！他的意識中完全沒有類似的記憶，也無法從記憶中「感覺」到未來會發生何事。

這讓他開始振奮，擺脫了之前的不安，雖然飛船還沒有走出可怕的迷失星雲，但司鐸本人如蒙天啟，找到了自己的方向。老人示意年輕人隨自己到桌前落座，他擺好聖油燈盞，從桌面上挪動自己編寫和整理的書冊。

傳習司鐸像是小孩炫耀自己的玩具，不過此時他可以自稱自己在傳道：「在進入星界之前，我還是永恆之城裡小小的侍僧，唯一屬於自己的愛好就是讀書，尤其是閱讀教會的檔案、紀要。

「所以後來走上研究的道路也是順理成章，感謝主的指引.我開始研習當代的教會史，當然，這並不美好，正如我們都銘記在心的賽拉弗教難，可以說是教會失去瓦盧瓦的開端。」

聖騎士耐心聽老者講述星界時代以前的事情，他逐漸也被勾起了興趣，主動拿起裝潢最精湛的一冊，盡最大可能小心地翻開。

可惜他的努力還是引發司鐸小小的驚呼：「拿出你最大的虔敬之心！你翻閱的可是聖諭錄！」「這是.」金色的文字映入聖騎士眼中，澎湃的力量蕩漾期間，他頓時一陣目眩：「這是主的諭令？！」

「正是！這一版由迪普萊西大人親自謄寫，此後再也沒有神恩者有能力復刻，甚至僅僅是看也很難完整閱讀下去」

「這麼重要的文獻您怎麼能隨意放在桌上呢？」

「因為這是我的私人珍藏，是迪普萊西大人在幾十年前親自贈給我的！」面對指控司鐸有些憤怒：「為了研究和解讀主給我們留下的最後信息，耗費了我後半生幾乎全部的心血」

「最後的信息？」

「不，也不算最後.這本聖諭錄記載了從賽拉弗教難起到黑日之災前所有神恩者聽到過的聖諭。那是教會最黑暗的日子，也是神諭令愈發簡短和稀少的時間，此後逐漸都是和抵禦邪祟有關。

「邪祟偽造出的黑日幻象出現后，主用祂的力量為我們滌盪污穢，幾乎所有神術都恢復到了沉默時代前的水平，但再也沒有神諭降下。

「直到十六年前，教皇冕下久違地、再次聆聽到了偉大之音，從此開啟嚮應許世界的朝聖遠征！我們沒有被主拋棄！我們是唯一的天選！」

說到這，老人格外激動，幾乎要從椅子上站起來。聖騎士沉默著聽完，冷不丁吐露出驚世駭俗的褻瀆之言：「最後的訊息，真的是來自主嗎？」

司鐸氣血上涌，他當然要狠狠地駁斥、批判甚至懲戒這位思想跑偏的騎士，但一度消散的不安突然席捲全身，來勢洶洶比過去更甚，叫他無法呼吸、無法思考。

是啊，最後的諭令、開啟朝聖遠征的綸音，真的來自主嗎？突然所有舷窗碎裂，彩色、致命的光與粒子呼嘯奔涌而入，眼看著要吞噬所有人。與此同時，動力艙內，大汗淋漓的技術司鐸抱著最後一搏的心情主動開啟儲能艙段，星塵瞬間狂暴地填滿儲艙、通往引擎的管路。

引擎在重啟也在撕裂，比完全報廢更快一步的是產生極大加速度，將聖殿飛船成功拋射出去，把殘軀和倖存者拋射到了這片死亡星團之外。

破開迷霧之後，巧合的是前方有艘巨艦在等著他們，那艘艦船的體積甚至超過艦隊出發的空港，和大教堂相當的聖殿飛船相比之下也不過是一葉扁舟。

巨艦沒有和殘破的教會星船相撞，而是以諸僧侶完全無法理解的方式向他們敞開，如鯨吞吸入腹中。

「你們已經被新馬林號控制，請上報身份信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