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上脈之法,改命之寶?
第472章上脈之法,改命之寶?
聽到顧遠的問題,胡元化心中頓時詫異,同時升起感慨之情。
他本以為,顧遠年紀輕輕就修成這般境界,又身負道院院首一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心中必然桀驁,意氣風華,見不得齷齪陰私。
可沒想到,想法竟然如此謹慎,和光同塵。
怪不得能被掌院派來處置歸脈事宜。
「院首豁達,我自然也不是迂腐之輩。」
「若是能有所交換,就可穩穩入脈,我自然也是答應的。」
「只是……這豪門家族的門檻,卻也不是那般好進的。」
「昆嵛道院和張家攀上關係,並不是這一日兩日的功夫,早在百餘年前,昆嵛道院就搭上了張家的線,而彼時我青峰道院不過我一位金丹修士在此,自然不會贏得張家的青睞。」
「哪怕如今我徒天資超絕,可想要贏得豪門叛親下迎,卻也是不夠的……」
胡元化頓時苦笑。
「原來如此。」
顧遠聞言,心中頓時輕嘆。
險些被繞進去了。
胡元化的意思很明顯了,他也想豪門拉攏自己,可惜份量不夠。
如此看來,胡元化雖然對自家徒弟很是得意,描繪的天花亂墜,可在張家眼中,恐怕也不過如此。
一個是能考八十九分的小天才,但卻是自家子侄。
一個是能考九十一分的天才,但卻和自己毫無關聯。
你會選誰?
不和你談,就是覺得你分量不夠。
所以寧願花費代價,威逼利誘,也要扶持自家子侄上位。
而其他豪門,怕是都已經下注,沒下注的也不會因為一個普通天才,得罪張家。
事情才會變得棘手。
但對顧遠來說,事情卻明朗了許多。
他本以為,臨川道脈,承平太久,腐朽到了極點,就如當年的千浪宗一般,只顧勾心鬥角,枉顧天驕,絲毫不顧及道脈的利益,只是一味壓迫,扶持親信。
但如今看來,臨川道脈雖然確有世家縱橫糾纏之跡象,但還沒有到徹底墮落的地步。
也是。
否則也不會有清算內部,刀刃向內,歸脈輸血的魄力了。
「師兄可有道脈律令之典,豪門世家之冊?一十四座道院的信息名冊可有?」
微微沉吟之後,顧遠再度開口問道。
胡元化一家之言,不足以縱觀全局。
剛剛就是明證。
胡元化八百餘歲才修成道胎,收下的徒弟雖然天資超絕,可真的有多天驕嗎?恐怕未必。
其人雖然在中土神州廝混多年,但境界太低,所見之事乃是另一番境界。
普通人眼中的天才,和天才眼中的天才,是不一樣的。
顧遠所知信息太少,一味聽胡元化之描述,太過主觀,已經失了幾分純粹,陷入蠅營狗苟之境了。
「是我著相了!」
「院首稍待,我這就將所得之信息,盡數收攏,呈於院首!」
胡元化聽聞顧遠之言,頓時一怔,但很快就反應過來,趕忙應道。
可同時也忍不住對顧遠問道:「敢問院首,貴庚幾何?臻至何境?」
他此前就有所猜測,也知曉顧遠年歲不大,可終究只是猜測,不敢肯定,如今聽顧遠話里的意思,當即壯著膽子問道。
「師兄不必拘束,我今年骨齡二百六十有五,修行剛剛至道胎巔峰。」
顧遠輕聲答道。
「什麼?!」
胡元化聞言,哪怕心中已經有了幾分猜測,可還是忍不住大驚失色。
這般修為,這般年歲,在中土神州,也是狠角色了!
一念至此,他忍不住苦笑起來。
自己真的老了。
……
……
「承平太久,世家林立,這臨川道脈果真已經有了幾分腐朽之跡象。」
「不過仙者在上,一切尚在規矩之中,還尚有可為……」
胡元化特意讓出的靜室之中,顧遠盤膝而坐,身前數枚玉冊漂浮,口中喃喃自語。
這是他來到地玄殿的第三天。
三天之內,他將胡元化呈上的諸多玉冊信息,盡數通讀了一遍,也派出蓬陽榮三人,外出打探消息。
噬心蟲也被他派出,搜集信息。
他自己也走訪了東迎山中對外開放的「典藏室」。
這一番行動下來,他對臨川道脈的局勢,終於有了一個大概的輪廓。
世家林立,錯綜複雜,但規矩未破,還尚有可為。
只是阻力卻也不小。
歸脈的一十四家道院,有六家都得到了豪門支持,算是預訂了中脈的門票。
昆嵛道院赫然就在其中。
六家中,三家選擇鬥法,皆是五百歲以下的天驕弟子,個個道胎巔峰,實力渾厚可怕,不僅如此,背後支持的豪門勢力比張家還大。
還有三家,選擇斗道,都有百歲以下,天資絕倫,身懷絕世道體的年輕弟子。
昆嵛道院在其中,只是下等,並不穩妥,因此才會找上胡元化,想要消除「隱患」。
除去這六家之外,其餘八家道院,都是背後無人。
但另外七家,都已經躺平,準備直接以下脈入道脈,混個修行資格,不奢求太多。
唯有青峰道院,稍有競爭資格,還被威脅,頗為尷尬。
「張家……」
念叨著這兩個字,顧遠心中沉吟不定。
他機緣無數,短短兩百餘年就已經成就道胎巔峰,以他如今得到的信息來看,在中土神州,也算的上一聲天驕,極為不凡了。
可那日,秦家二脈秦時修見到自己,看穿了自己的修為,卻依然暗道可惜,那就說明,自己這等修為天資,還不值得被拉攏。
或者說是,不值得違背已經選定的眷族,重新選擇。
「兩百六十五歲的道胎巔峰,都不值得拉攏,這昆嵛道院到底許下了何等承諾?」
「中土神州的豪門家族,果真如此霸氣嗎?」
渡口玉碟登記造冊,信息同步臨川道脈,稍有幾分勢力的家族,應當都是知曉的。
可已經三日了,還是無人上門,說明真的無人願意投資青峰道院,抵擋張家的壓迫。
「破落戶,被看不起了啊……」
顧遠看著最右側的玉冊,眼中有光芒浮現,逐漸銳利。
玉冊無風自動,嘩啦啦作響,有文字翻湧,浮光掠影。
「若入上脈,需得入鎖天閣,開金鎖,斷天閘,舉天石。」
「而後斗敗三位上脈弟子,即可入脈成功。」
「若是三場皆平,亦算功成。」
胡元化在殿中反覆和顧遠訴說情形之難,訴說中脈之事,但卻從未談及上脈之事。
因為他知道不可能。
開金鎖,斷天閘,舉天石,需得法力、神魂、肉身,強橫到不可思議,方有一線生機。
而這,才僅僅是上脈的敲門磚。
通過三關,還得斗敗三位上脈弟子。
上脈弟子,各個人中龍鳳,在臨川道脈之中,亦是天才。
這是真正天才中的天才。
哪怕許多豪門弟子,也僅僅是在中脈之中拜師修行罷了,上脈弟子寥寥無幾。
千言萬語,只說一句,上脈之中,四百歲內,有元象修士,甚至還出現過天靈修士!天靈修士,暫且不談。
元象入夢,反掌就可滅道胎。
可怖之極。
未入脈的一十四座道院之中,沒有一家有五百歲以內的元象。
四大域中,更是千古罕見。
三十六豪門之中,也僅有幾家,千載才出一位。
這是真正的天驕絕頂。
一十四座道院,根本就沒有一人敢報名,遞交文書的。
要知道,一旦入上脈失敗,就再無機會爭奪中脈,只有被打入下脈修行。
這是道脈立下的鐵規矩。
但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
不僅靈峰道場,堪稱道脈之絕,還有護道者下賜。
這是中下兩脈弟子,想也不敢想的。
也代表了臨川道脈對上脈弟子的重視。
而臨川道脈數萬載以來,除去大能修士抬脈以外,只有一例,過鎖天閣,敗三天驕,成功入脈的例子。
難於登天。
胡元化想都不敢想。
「上脈……」
顧遠眼中倒映著這兩個字,眼神躊躇不定。
但不過數息之後,他眼神就變得堅定,銳利至極。
……
……
時光飛逝。
眨眼之間,就過去了三個月。
東迎山上突然熱鬧了起來。
一座座殿宇之中,有彩雲、仙鶴、玉攆飛出,載著一個個修士,騰空而起,其修為最低也是道胎之境。
而每一座殿宇之中走出的修士,身上所穿的道袍也截然不同。
一時間,七彩道袍林立,規格不一,好生喧鬧。
「哈哈哈,林道友,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啊,今日過後,我等就是一脈之人,可以師兄弟相稱了。」
有修士大笑,喜氣洋洋。
「哼,數典忘祖之輩,馬上就要改脈了,還有臉談笑!」
可亦有人垂頭喪氣,神情抑鬱,聞聲忍不住大怒。
「住口!」
「吳明生,不要在這惺惺作態,故作愛師尊祖!」
「你若是不願,馬上就可以乘坐虛天陣,離開天河州,另尋他州修行,又不是八大道脈,個個都要歸脈的?」
「你妙善道院也算有幾分實力,比那青峰道院的破落戶總歸要好,難不成買不起虛天陣的票價?」
而此話一出,立刻就引來陣陣反駁。
「不錯,既然都遞交了文書仙契,就不要在這擺弄姿態。」
「除了青峰道院,在座的哪一個沒實力離開天河州?」
「就是就是!」
「臨川道脈乃天宮正統,拜的乃是至尊真仙,這是我等道院之源頭,如今不過是從拜師,變為拜師之師,跪拜祖師罷了,有何不可?」
都到了這地步,還有人口出怒言,立刻引來一眾討伐。
那人神色更為難看,只能加速遁光,極速離開了。
「晦氣!」
「不談他了!」
「對了,地玄殿中怎麼還不見胡道友出來?」
「他可是好運道,竟然能收了一個好徒弟,可是有望中脈的,不像我等,只能苦哈哈歸入下脈了。」
修士之中,有人看向地玄殿的方向,笑著說道。
「道友何苦也在這惺惺作態?青峰道院受張家之壓迫,難不成你不知曉?」
「都是苦命之人,就莫要嘲笑,落井下石了。」
有人打抱不平,勸說道。
「張家啊,昆嵛道院可真是好運道,道院之中有女修被那張家嫡子看上,結為連理,這才肯省的臉面不要,硬要助其抬脈。」
「哈哈,道友只說其一,不說其二?」
「昆嵛道院內中有三位元象修士,其中掌院更是元象巔峰的存在,雖然在臨川道脈之中,不值一提,且已經兩千載春秋,可卻是有三分希望進階天靈的。」
「張家不僅是為了姻親之故,亦是要拉攏這位有望天靈的大修。畢竟一位天靈,對張家來說也是巨大的助力。」
「不錯,那六家道院,哪個不是如此?」
「三生道院、青冥道院,都是道院之中的佼佼者,內中都有元象巔峰的大尊者,有望天靈,這才被拉攏,青峰道院雖然有幾分運道,可底蘊還是太差了,如何能與這幾位攀比?」
「可惜了啊!」
有修士長嘆,惋惜不已。
「這有何可惜?」
「實力低下,自然就要夾起尾巴做人。」
「我等不也是?」
「也就是道脈有恩典,不比拼道院的巔峰戰力,否則青峰道院連我等也比不過,還想妄圖入中脈?」
有人不屑。
「話不能這麼說。」
「道脈深謀遠慮,著眼千年萬載,又憐惜弱小,自然不會以老朽之輩為入脈選拔之標準,只是豪門等之不及,既要現有戰力,又要未來戰力,這才如此罷了。」
有人長嘆。
屁股決定腦袋。
想的東西不一樣,做法自然也不一樣。
「依我看,不入中脈,亦是好事,青峰道院還是底蘊太薄弱了,如何能和張家抗衡?就算入脈,也少不得打壓,日子過得難受。」
「只要能入脈,好生修行,門下有傑出弟子,遲早都能出頭的,不必急在一時。」
有人感慨道。
「想抬脈?難哦!」
「不過青峰道院沒戲了,我聽聞張家沒和胡道友談攏,連夜送了一樁異寶入昆嵛,怕是要行堂皇大勢了。」
「你是說,改命之寶?」
「誰知道呢?不過想來不差。」
「可惜了,倒不如直接接受張家的好意呢,不過我聽聞,青峰道院來了一個強人?兩百餘歲的道胎巔峰?是否會有變故?」
「天資確實不錯,可再強也不過是個道胎罷了,能有什麼變故?」
「三生道院、青冥道院,萬載底蘊,都有四百歲以內的道胎巔峰,昆嵛道院都不敢觸其鋒芒,此人雖然天資強了一些,可手段能比得過這幾派?」
「也是,不過有一說一,此人天資確實不凡,能在東山域修成這般境界,道脈之中,就無一家心動?這真的是塊璞玉啊!」
「道友難道還不了解這些豪門的做派嗎?」
「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青峰道院,不可入中脈,但並不代表此人不會入中脈修行,甚至胡道友那弟子,說不得也會被安排入中脈修行,施恩於人,令其折服,收為己用,都是些熟悉的法子了。」
有人大笑。
整個青峰道院,是不值得投資的。
但投資一兩個人,還是可以的。
而就在眾人交談之間,地玄殿中,終於有人影走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