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375得給他們加錢
走在前頭的王布犁翻了個白眼,忍不住吐槽,什麼叫我沒當過皇帝?
這話說的,好像誰都惦記著皇帝的位置一樣!
果然,從他坐上這個位置,對誰都是不放心的,認為都有可能來謀奪他的天下。
畢竟一個乞丐走到今天這一步,著實是不容易。
「岳父,這話說的,並不是誰都有能力坐在那個位置的。」
王布犁間接的吹捧了一句,讓朱元璋十分的受用。
他臉上帶著笑,瞧著遠處的人打馬而來。
徐達從北平歸來,被太子朱標召見后,在家裡交待了一些事情,才打馬來尋朱元璋。
此時他也沒穿著什麼官服,一副尋常衣服,下馬之後便直接行禮。
朱元璋對於徐達的極為重視的,隨著戰爭的削弱,文臣的待遇提高,過去的武將逐漸受到冷落,但是徐達顯然不在這一行列當中。
「見過陛下。」
「起來起來,在外用不著這般,免得被旁人看了去,不利於咱微服私訪之事。」
徐達這才麻溜的站起來,開口道:「太子所言之事,臣已經銘記在心。」
「嗯。」
「不急說這個。」
朱元璋並沒有帶著地圖,有關對外作戰的事情,他必須要過手,免得出現什麼差錯。
可以說目前大明的戰事是一個巨大的沙盤遊戲,掌握在朱元璋手中,所有人都得聽他的調遣。
「對了,咱準備過那麼一兩年應日本倭王的邀約去協助他打擊叛亂者,你覺得此事如何?」
真實目的僅有幾個人知道,連李文忠也不清楚,為此他還上過奏章諫言此事,朱元璋也沒有告訴他。
徐達聽到這個提問,心裡也在尋思。
「陛下心中是有了決斷?」
「暫時還沒有。」朱元璋嘆了口氣:「咱主要是接受元朝的教訓,兩次派大軍渡海全都遭遇了風暴,到時候想跑都沒機會。」
徐達瞭然,瞥了一旁跟著走的駙馬王布犁,再想了想:「陛下若是說打,那就打,況且倭國並沒有全都臣服於我大明,成為藩屬國。」
「嗯。」
朱元璋見徐達表態了之後,才給了他一個確信的眼神:「咱是想著趁著倭國內亂,到時候心向我大明的一方堅持不住了,剩下的就都是亂臣賊子,自然是需要出兵去教訓一二的。
當然了,主要也是駙馬說,咱大明的海岸線實在是過長,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所以咱就想著,尋機直接把這倭寇的亂象給他根治嘍。」
「陛下,若是想要根治的話,恐怕是要在倭國長久的駐軍才行。」
徐達早年間在海岸線修築一些防禦工事,對於倭寇也是有些了解的。
他們當中許多人都是有組織的,倭國也一直在混戰,所以大明屢次三番的派遣使者去解決倭寇的事,根本不得行。
「駐軍?」
朱元璋眯著眼睛思考了一會,那將來只能把某個皇子給封過去,方能穩妥一二。
只不過那裡又有銀礦,絕不能輕易的只放一個皇子。
「布犁,你怎麼看?」
「可以。」王布犁毫不客氣的道:「他們是願意當大明的狗的。」
徐達覺得王布犁說的這種話有點過於武斷了,要真是這樣,怎麼可能會有倭寇來。
「不願意的都宰了就能解決問題了。」
朱元璋笑了笑就沒再多說什麼。
王布犁的這話一出來,也讓徐達覺得沒什麼問題了。
這件事就算是如此的定了下來。
「徐達,你去了北平之後也多徵集一二有關倭國的消息,咱也會派錦衣衛去協助你的。」
「是。」徐達應了一聲。
王布犁瞥了徐達一眼。
果然駐軍是最容易維持一方「穩定」的,可以保證大明在倭國的利益能源源不斷的輸送過來。
眾人溜溜達達走著。
「咱記得張士誠的鹽工都極為兇猛和獨立,他以前販賣私鹽,可是那些拿私鹽的富戶反過來欺負他們,結果張士誠他們十八個好漢報復了折磨他們的人,殺了士卒,跑了之後才召集人員做大的。」
朱元璋摸著鬍鬚道:「各種走私團體;不滿意官府剝削并力圖報復的鹽工幫伙;已經接受官方任命的原來的盜匪;與腐敗的鹽業壟斷制度沾邊的富商大賈之家。
咱其實覺得張士誠他厲害的並不是在這裡。」
王布犁知道朱元璋看了糧倉之外,就是想要看鹽,如此賺錢的買賣,結果在大明中後期都沒有多少稅收入賬。
朱元璋也害怕大明會出現大元的這種情況,決定要來親眼瞧一瞧。
此番出宮他看似是隨便溜達溜達,可是每一步都是經過思考的要去做什麼看什麼。
「是頂住了脫脫的百萬大軍的進攻,也就是這場戰役讓張士誠覺得好運在他。」
徐達直接接過來這個話茬,作為當年主攻張士誠之人,他對於老張的發家史還是了解的。
「不錯。」朱元璋又搖搖頭:
「他弟弟張士德是個人物,當年咱同他爭奪常熟的港口擒了他,押到了南京,咱本想用他弟弟的性命來做個交易,勸張士誠投降或者合作。
奈何張士德給他的兄長秘密寫了一封信,要他的哥哥決不與咱合作或者投順他,如果自己的命運是這樣安排的話,寧可投降元王朝,然後他在獄中絕食而死,根本就不給咱機會。」
徐達卻是接茬道:「陛下,張士德的死對於咱們而言可是太好了,他是張士誠野戰軍將領中最有抱負和最有能耐的人,也是在他的政治助手中最有節操和最精力充沛的人。
沒有了他,張士誠的吳國開始改變了以前的作風。」
「不錯,他當年要面臨雙線壓力:一方面從南京方面增加了咱的壓力,一方面大元增強了杭州軍隊這個新因素的壓力,然後他就聽了他弟弟的話,投降了元朝。」
王布犁聽著二位在這憶往昔,便適合的充當聽眾,並沒有多說什麼。
「咱還挺羨慕他的。」朱元璋嘆了口氣:
「他死了弟弟更加時來運轉了,除了蘇北鹽田可能有的稅收之外再加上長江南岸農業富庶地區所產的剩餘糧食,張士誠的供應在所有造反者頭頭當中是最好的。
因為他的佔地面積比別人的土地更緊緊地連成一片,而且控制得更嚴緊。
另外,他不像紅巾軍的那些頭頭那樣需要幫派認同而處於不利地位。
這筆財富使他有可能爭取到各種各樣的支持,從而使他合法地受命於天來進行統治。
可是事實上不是他。
而是他的對手中號稱受有天命的可能性最小的人,那就是咱!」
朱元璋說完之後,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別看張士誠優勢如此大,又號稱有什麼天命。
結果卻是咱這個被當時所有人認為機會最小的人給奪得了天下。
光是這一反轉,便讓朱元璋面對所有對手都十分的得意。
更不用說他現在還有如此奇遇,什麼天命?
天命是咱老朱的!
「咱先前看了大元的公文,兩淮鹽場生產了全國的一半產鹽總量,是大元稅收的三分之一,這還是經過各種盜匪、大戶走私以及貪官污吏之後交上去的。
真實打實的攥在手裡,咱不知道能產生多少稅收。」
總算是把話題給弄到鹽水這方面了,王布犁不知道老朱想要達到什麼目的,便沒多說什麼。
「咱搞了鹽引制度,用來刺激邊境百姓生產,也為咱提供了平穩的糧價,咱一直覺得都是好法子。」
朱元璋奔著遠處指了指:「但是大明寶鈔到底是不那麼值錢了,灶戶生計日益貧困,出現了不少逃亡事件,該怎麼解決?」
方才拿了張士誠的事情前來說辭,就是不希望大明的鹽工業步入大元的舊路當中去。
那些年王布犁說大明寶鈔會貶值的事,朱元璋不以為意,甚至覺得趁著還值錢的時候,要加印!
現在算是初嘗惡果了。
完全是他自己搞出來的。
王布犁站在原地長久的沒言語,對於經濟問題他實在是不怎麼擅長,但是對於鹽場的管理,同樣業沒有接觸過。
但是作為一名土木狗,他還是管理過工人的。
朱元璋便聽王布犁嘴裡吐出了幾個字:「得給他們加錢!」
徐達愕然。
要是放在以往,朱元璋肯定先拒絕,憑什麼要給他們加錢。
現在朱元璋有了礦,明顯的闊氣了,他開始思考要給他們加多少工錢才能緩解這麼一個情況。
朱元璋也把帳算明白了,只要給他們加點錢,能活下去他們就能老老實實幹活。
「那你覺得如此多的人,該怎麼給增加補貼,總不可能要全加吧?」
王布犁稍微思考了一會:「工人幹活肯定是有手生的也有手熟的,個人按照階梯來增發補貼,具體的還是要靠著戶部的測算,但是兩淮鹽場分為多個片區,可以進行技能大比拼。
比如每個月都統計產鹽的量,用來給他們作為集體獎勵,如此也算是提高產量的一種方式。」
「好,是好法子。」
朱元璋對王布犁的建議很是滿意,既有對個人的感觸,又有對集體的把控,這其中的道道還能繼續細化一二。
「如此一來,食鹽產量上來了,可會不會變得不賺錢了?」
徐達當然知道王布犁主意不錯,但他也是在底層待過的,許多人都會為了獎勵直接去做更多的事,那鹽就上來了。
「其實無所謂的,食鹽的利潤依舊很可觀的,更不用說我們還能往草原上走私,亦或者是通過河西走廊來經商,都能消耗的過去。」
目前而言,還是用煮鹽之法,上千年都是這麼過來的。
曬鹽法的利用還得是嘉靖時期呢。
「不錯,鹽稅的利潤極大。」
朱元璋是有著深刻的認知的,更何況茶馬互市當中,直接拿粗鹽去兌換,那些蒙古人都高興的不得了。
一些昂貴的細鹽他們也吃不起。
王布犁曬鹽法倒是整理出來了,不過是留給了自己的兒子。
目前岩鹽這種技術還是不夠成熟呢。
朱元璋溜溜達達的瞧著灶戶在那裡忙碌,順便給他們說說話。
王布犁沒跟著進去,徐達也在外面等著。
「魏國公是要去打仗了?」
「差不多。」
徐達雖然不明白太子為什麼要自己同燕王那裡去找什麼地圖,但總歸也沒反駁。
因為自己的女婿去北平才初來乍到,怎麼可能會比他久鎮北平知道的多呢?
「就看沐英能釣到多少魚了,爭取再打一仗,免得因為酷暑水源不足,功虧一簣。」
徐達對於出整北元還是有著一定的經驗的,前些年的大敗讓他一直記憶猶新,時刻想著要雪恥。
奈何目前都沒有太多的機會,此番一定要把握住了。
「沐英對西北的戰事,也繳獲了許多戰馬,對於我大明的騎兵也有所幫助,不至於過於苛刻。」
徐達對於沐英領兵打仗是很看好的,這小子要文有文,政務處理的也好,要武也有,而且還是一個統帥之才。
妥妥的大明新一代統帥崛起了。
「目前我大明對於蒙古人而言,馬匹的數量還是太少了。」徐達忍不住感慨道:「幸虧如今朝廷有了些許錢財,可以用來養馬,陛下在北方設立了不少養馬場。
興許下一次大戰,咱大明的騎兵就會更多了。」
無論是騎兵還是馬匹,都需要時間來進行訓練,可不是人家蒙古人那種自幼就開始訓練能比得過的。
人家能在馬上玩花活,許多明軍騎兵沒有敵人花活多,就是能打點罷了。
關鍵是他們一旦逃跑,大明騎兵就處於劣勢當中,無法彌補這方面的差距。
「如今的情況是明強元弱,我們對外戰事的時候,魏國公可以稍微的雇傭一批投效的蒙古人,叫他們去帶路廝殺,興許就能獲取更多的戰功。」
王布犁為了加強自己話語的信任度:「我聽聞冠軍侯麾下騎兵有不少匈奴人。」
「嗯,咱麾下也有不少投降的蒙古人。」徐達攤了攤手:「不過大多數都是長城內投降的,草原上投降的蒙古人少,他們多數是逃跑的。」
王布犁點點頭,他想起來了北方蒙古士卒多是主動投入朱元璋的懷抱里的,因為大元實在是太不當人了。
縱然是這些人,也沒有多少人能保住自己的利益,反倒成了剝削對象。
故而他們改換門庭實在是太正常了。
「軍校的事,你知道嗎?」
「知道。」王布犁頗為得意的指了指自己:「我給出的。」
「倒是一個很好的法子,唯一需要擔憂的就是許多士卒都用不到將領的指揮辦法,更何況這種兵家大事豈是能隨意傳播的?」
「軍校嘛,可以分為初級以及高級班。」
王布犁倒是也沒瞞著徐達:「一些高級將領的兵書完全可以等後輩子孫當上高級軍官在進行學習,用來強化理論武裝自己的頭腦,免得大明能打的將帥故去之後,許多年都不會出現什麼優秀將領,也算是一種傳承。」
徐達應下了太子所言的要著書的事情,可他始終是有些不理解的。
如此一來許多將帥的子嗣也就不佔據什麼優勢了,很可能會受到其餘人的反對。
徐達倒是沒有這個顧慮,打仗這種事,可不是學學就能會的,需要的天賦那也是極高。
否則他們連趙括都成不了!
王布犁聽著徐達所說的擔憂,他便沒多說什麼,只是笑了笑:
「魏國公,此事先按照陛下的意思辦吧,他是不想讓兄弟們一輩子的經驗全都帶到墳墓里去,沒有傳承,他自己個還準備寫一寫呢。」
「哦,竟然是這樣?」
「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王布犁倒是一丁點都不在乎:
「這種事學習的事,也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學到的,總歸是一定的科普性,有了理論還需要在戰場上實踐才行。」
徐達瞥了王布犁一眼:「駙馬是覺得我大明短時間內無法幹掉蒙古的殘餘力量?」
「大明沒有那麼多的騎兵,對於蒙古的地理環境也不是很了解,咱們大軍出擊,他們就避戰不打,進而逃走,待到咱們費時費力的無功而返,他們也回來繼續活著,時不時的南下騷擾。」
王布犁淡淡的笑道:「所以只能不斷的削弱北元的實力,並不能把他們徹底消滅。
最主要的是戰爭一旦結束,刀兵入庫,馬放南山,朝堂當中還有多少武將的話語權?
而且一支軍隊長時間不打仗,會爛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敢去想。」
徐達沉默。
他覺得王布犁說的話過於大膽。
雖然他早就知道陛下已經開始打壓武將了,但徐達一直都沒有在朝堂上為他們這群人說話。
因為是天子定下來的基調,旁人是很難改變的。
「你說的是事實。」
過了許久徐達才重新開口:「但是如此直白,你果然不適合在朝堂當中廝混。」
「那是自然。」王布犁笑嘻嘻道:
「也就是魏國公人品極佳,我說話才有些肆無忌憚,若是換了旁人,我才懶得說這份言語呢。
更何況陛下瞄準的敵人也不僅僅是在內陸,還有外面的一方天地,以後有的是我大明士卒展現實力的機會。」
對於王布犁的誇講,徐達也並沒有喜形於色:
「我素來知曉駙馬智謀,我那不成器的兒子還是要多跟伱學習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