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命格之鎖
青梅樹下,高挺的身影收斂起渾身氣勢。
「刀劍雙絕?」
墨清禾將雙手刀劍負於身後,轉身望向地龍。
「此話何意?」
一番刀飛劍舞后,他有種酣暢淋漓之感。
剛突破的境界此刻也徹底穩固。
地龍飄飛到院中,死死地盯著墨清禾背後的刀劍。
「你可知命格為何物?」
墨清禾眉頭一挑,疑道:
「命格?」
地龍見他不解,便徐徐開口:
古人觀測天象,推演術數,得天干地支之法。
所謂天干: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合為十天干;
所謂地支: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合為十二地支。
天干地支紀年,六十年為一甲子。
每一位生靈誕生之初,年月日時以天干地支定生辰八字。
生辰合星象、入天道、循陰陽。
定運數、論貴賤、得成敗、知生死——
此為命格!
人類身軀孱弱,壽元短暫。
即便入品后氣力增長百倍,也敵不過天生地長的其他種族。
但人類生為天地萬物之靈,擁有幾近無窮的靈智。
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各類兵器便是人類的獠牙利爪。
上古時期,三品之上強者頻現,偶見道祖境界的大能行走世間。
諸多強者,符籙、術法、神通手段無有窮盡。
但在兵器一道,或劍、或刀、或槍、或斧、或錘。
就算是道祖境界的大能也只能精於一道。
墨清禾聽著地龍的長篇大論有些訝異,他揮了揮雙手刀劍。
「可我手中刀劍卻如臂指使,這是為何?」
地龍臉上神情異常亢奮,它指著墨清禾大聲說道:
「除非...」
「除非你不是人!」
「...」
地龍跳了起來,小爪子指著自己嚷道:
「你可還記得我的本體?」
墨清禾憶起山谷內地龍那旁大的身軀,點了點頭。
「身逾百丈、渾身鱗甲、滿嘴獠牙、掌生利爪。」
地龍急道:
「除此之外,可還有別的?」
墨清禾沉吟半響,試探著開口:
「水汪汪的大眼睛?」
砰!
地龍一個頭槌敲在墨清禾腦門上。
它揮舞著一雙小爪子,大喝道:
「蚓無爪牙之利,筋骨之強,卻可上食埃土,下飲黃泉。」
「身軀便是它的兵器!」
「我為獸族,既然口生獠牙,掌有利爪。」
「那獠牙、利爪便是我的兵器。」
「我便不可能再有血魔的翼刃、鬼蛛的骨刺、毒蠍的尾針!」
「眾生生來命格便已註定,修道何其艱難?」
「我有爪牙之利便不能得蚓之柔軟。」
「你以劍入道便不能再領悟刀意。」
「此為命格之鎖!」
轟!
一聲炸響在墨清禾腦中傳開。
他望著手中刀劍沉默不語。
命格之鎖?
終生只能精於一道?
為何我對於刀劍之道如此熟悉?
難道我不是個人?
想到此處,墨清禾心中驀地升起一股明悟。
不,按神機子所說,我是重生之人。
昆崙山石所塑,改天換命之造物。
自己有兩個命格,卻沒有兩把鎖!
墨清禾眼神銳利,一雙明亮的眸子涌動著神光。
小院內,遮天符在空中泛著朦朦微光。
在符篆的遮掩下,這片天地內發生的事情無人察覺。
墨清禾左手持劍,右手握刀。
「那位前輩傳授的刀訣名為《無盡之刃》。」
「若我以劍道參悟刀訣,以刀式喂劍法。」
「再以劍招推演刀道!」
墨清禾又舞了起來,他將身上的元氣灌注於刀劍。
赤焰劍上吞吐著熾熱的光華,從龍刀上也涌動著灼烈的紅芒。
刀光劍影之中,小院內氣溫急劇上升。
那翠綠的青梅樹失去水分,漸漸化為枯黃之色。
「無盡之刃是從龍刀法,也可以是赤焰劍技...」
「這樣...」
「不對,是這樣...」
地龍目瞪口呆地看著院中翩飛的身影。
此刻墨清禾狀若瘋癲,口中喃喃自語。
一道道凌厲的劍芒刀芒揮擊在空處,帶起陣陣勁風。
青梅樹早已沒了枝椏,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榦;
那堵厚實的院牆上,橫七豎八地刻著數不清的深痕。
良久,高挺的身影站定。
他雙腿打開微微弓步,上半身扭出一個弧形。
左手長劍指地,右手大刀指天。
身上散發著一股玄之又玄的意境。
「刀劍合擊之術——」
「此為...無極殺法!」
轟!!!
話音剛落,那顆青梅樹剎那間被莫名的力量碾成齏粉。
小院內頓時充斥著紛飛的塵埃。
塵埃之中,墨清禾嘴角微微牽起。
「地龍,我可能破開了命格之鎖...」
...
京城,鎮岳樓頂樓。
孟清淵坐在一方大案之後,顧三川靜立在側。
就在墨清禾推演出『無極殺法』之時。
孟清淵神色一動,轉頭望向西北方向。
驀地,外邊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
「大人,杜令求見!」
孟清淵聞言收回目光,瞥了顧三川一眼。
顧三川心領神會,張口吐出一道中性嗓音:
「進來!」
一息之後,一個身穿黑色大氅,衣擺處綉著燙金雲紋的老者快步走入。
「見過大人,見過公子。」
老者躬身朝二人行禮。
「杜大人這麼晚了來鎮岳樓可有要事?」
顧三川在一旁出聲問道。
「攪擾大人清修,屬下有罪!」
杜令身子躬的更低了,佝僂著頭不敢去瞧孟清淵的神情。
「無妨,杜伯請坐。」
孟清淵溫聲開口,抬手示意老者入座。
此人正是黑水衙門同知,從三品大員杜令。
他也是個三品初期強者,連孟清淵都稱其一聲『杜伯』。
在黑水衙門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謝大人賜坐!」
杜令直起身子,在公案前一張椅子上坐下,卻只挨了半邊屁股。
他剛坐下便拱手開口:
「大人容稟,潁州天順府百戶安泰,昨夜遭賊人謀害。」
「黑水衙門設立至今,還從未出現過此等大事。」
孟清淵未作回應。
杜令見狀,站起身急道:
「屬下請命,親自去一趟天順,徹查命案!」
公廨房內頓時陷入寂靜。
半晌之後,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
「准!」
杜令躬身領命后便快步離去。
顧三川望著老者離去的身影,傳音入密:
「義父,連杜同知都親自去了。」
「這件事動靜鬧這麼大?」
孟清淵把玩著一塊金色令牌,神色莫名。
「有些人,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