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秦可卿
炎風的吹拂下，濃重的血腥氣悄然飄散。
陽光灑落在少年的肩頭，折射出堅毅的神情。
正是元興十九年，八月盛夏。
草原上北風呼嘯，天空中幾隻禿鷲在低空盤旋。
鷹目穿透蒼茫，落在下方的蔥綠草地上，數十具屍體正橫陳地面，鮮血橫亘在這片小小的帳篷區，帶出一片血色潮意。
拖著沉重的步伐，賈珂將破碎的皮甲丟下，檢查著少女的屍體。
可惜怎麼看，也沒看出99這數字到底什麼意思。
一時不解，賈珂知道沒時間探究——追擊斥候隊的東虜騎兵很快就會回來，他必須離開。
好在斥候隊跑的匆忙，沒能帶走戰利品，這裡還有足夠的馬。
賈珂便快速找了一匹馬，正要換馬鞍離開，卻注意到不遠處停著一輛馬車。
那馬車楠木搭建，做工精美，墜著一片香雲帳，車門上還掛著一片印花薄紗簾，顯是女子專用，更絕非東虜所有。
這支部隊應該也是入境掠奪歸來，馬車內的一切就是他們的戰利品。
此時馬車帘子微微搖晃了一下，說明裡面當是有人。
賈珂便走了過去。
至車前，挑開車簾，便見裡面竟然是三個妙齡少女。
一個年歲十五六的小姑娘坐在前方，一雙明晃晃的大眼睛甚是動人，穿著一件淡黃色丫鬟服，到也得幾分秀麗，身後中央處坐一女子，看年歲不過二八，偏模樣兒生的鮮艷嫵媚，雲堆翠髻，梨腮勝雪，更兼體態裊娜。
身著鴛鴦紅綉裙，腰系鑲珍珠綠玉墜，發間簪著一根玉鳳金釵，最難得一雙眼睛，眼波兒流轉間竟有無數風情流韻，使人望之心儀。
賈珂不由想起一句話：冰肌藏玉骨，柳眉積翠黛。體似燕藏柳，聲如鶯囀林。
好吧，聲音還未聽到，卻終歸是個絕世佳人，只望別是那兩位張姓美女的鐵鏟聲便好。
在這女子旁也坐著一名翠綠衣衫的丫鬟，同樣生的相貌姣好，正護住那美女，手裡還拿著一把剪刀，對著賈珂顫顫巍巍：「你不要過來啊！」
那中間的絕美女子便道：「瑞珠，莫緊張，他是楚兵，當不會害我們的。」
聲音清脆莞爾，若清泉流水潺潺，那「聲如鶯囀林」的說法到是證實了，只是聽她口氣顫顫巍巍，顯然也沒多少底氣。
東虜也好，楚軍也罷，凡為兵者皆兇悍成性。
老百姓有時候對外敵的畏懼甚至還不如對自家軍隊的畏懼，所以那楚軍無礙一說，終不過自我安慰。
賈珂卻是一愣。
瑞珠？
難不成是紅樓夢裡秦可卿的那個丫鬟瑞珠？
這時候他突然意識到一事，就是自己穿越后，對紅樓夢裡的章節劇情的記憶似是一下子完善起來。
十多年前看過的書，本來內容早就忘了，如今卻記憶重現，哪怕只是一個「撞柱而死」的小龍套。
同時原身的記憶也告訴自己，早在從軍之前，賈蓉就已經和秦家之女定下婚約，算算日子到也快了。
若眼前麗人是秦可卿，那她應該在賈府等著嫁人了，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按捺下心中疑惑，賈珂道：「你們是誰？怎麼會在這兒？」
聽到這話，三女心中同時歡喜。
主要對方語氣和善，當無惡意。
中間那冰肌玉膚，芙蓉秀面的女子已道：「寧國府賈蓉之妻秦氏見過將軍！不知將軍是……」
果然是她，秦可卿！
紅樓里兼釵黛之美的頂級美人，可惜了一番命運造化，最終香消玉殞。
這刻聽她自承身份，賈珂面色不動，道：「無名小卒，不敢稱將軍。東虜很快會回來，先離開這裡吧。」
他本來想獨自騎馬離開，如今見了秦可卿便改了主意。
正好旁邊還有輛掛著人頭的馬車，賈珂乾脆走過去看看，卻看到車上裝的卻是兩大箱財寶，都是東虜擄掠而來。
賈珂樂了：「好傢夥，到是發了筆財。」
便將那兩箱財寶都搬到秦可卿車上，確認再沒其他收穫后，取走食水，又在車后牽了幾匹馬，做足準備后便策著馬車快速離開。
馬車沒有直接往居庸關去，而是先一路向東，這是為了避開歸來的東虜騎隊。
草原上，這輛馬車便這般落幕行進著。
車內三女則驚恐的看著賈珂的背影。
從她們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那染血的後背，幾乎將衣服和後背全都染成血色。
那一道猙獰的刀傷如血色深淵，又如吞噬巨口，翻滾如嬰唇，恐怖猙獰，驚的三女心驚膽顫。
一身淡黃小衣的寶珠偎依在秦可卿的身邊，輕聲道：「小姐，他不痛嗎？」
秦可卿便低低道：「當是痛的吧。」
「那他為何看起來若無其事的樣子？」瑞珠道。
秦可卿便豎起手指：「噓！」
三女唯恐說錯話激怒賈珂，便再不敢言。
反倒是一起回想起賈珂容貌，只覺此人眉清目秀，神情溫文，語氣儒雅，到也不似窮凶極惡之人，心中稍許放心些。
說起來這通過相面來判定人好人壞，當真是不可靠，但此情此景，好像也沒有別的選擇。
隨一起期盼此子人如其面，俊人善心。
馬車便這般一路嘚嘚的在草原上賓士，直跑了數個時辰，連換乘的馬兒都累的不行了，賈珂這才停了車架。
此時天已入夜，草原上星空點點，到是好一片璀璨星空。
不遠處有一條小河，蜿蜒於草原上，便在茫茫綠野上纏上一條玉帶。
下了車，賈珂道：「來個人。」
說著便向小河走去。
寶珠瑞珠互相看看，終究還是瑞珠膽子大些。
這丫頭下了馬車，便見賈珂已站在河邊，正在洗一塊布。
那破布滿是油膩，骯髒不堪。
賈珂洗了好一會兒，才將布交到瑞珠手中，道：「擦背，盡量別碰傷口……這布太髒了，傷口感染會死人的。」
說著背對瑞珠。
小丫頭哪經過這種場面，便見那傷口彷彿魔鬼的微笑，猙獰恐怖。
平日里便是手指破了都要大呼小叫的丫頭，要不是這些日子經歷的已夠多，怕是早便昏了過去。
這刻瑞珠閉上眼按去，卻正按在傷口上。
「嘶！」賈珂倒吸一口冷氣，忙往前走了幾步，回頭無語看她：「我說的是別碰傷口，不是往死里按傷口！你能聽懂人話嗎？」
瑞珠越發驚的膽顫心驚，小身板兒顫抖不停，花顏失色，便如冬至秋菊，隨時都有枯敗之危。
看她這可憐小模樣，賈珂也是無奈，乾脆抽出戰刀。
瑞珠大驚跪倒，嬌滴滴哀呼：「是婢子錯了，大人不要殺小的！」
賈珂只輕輕搖了搖頭，抓住瑞珠那淡綠裙擺，手中戰刀一揮，便見那裙擺已被斬斷一截。
她這衣衫到還算乾淨。
賈珂用裙擺沾了水道：「用這個，可以碰傷口，但別用力，還有……不許閉上眼睛！」
瑞珠這才鬆了口氣。
這容顏可人的少女壯著膽子為賈珂重新擦試傷口，沒什麼經驗，出手不知輕重，便聽賈珂時不時發出「嘶嘶」的倒抽冷氣之聲。
就這般折騰了好一會兒功夫，總算清理好傷口。
借著火把與河水勉強看了一下自己背部，確認傷口雖大，但入肉不深，關鍵血已止住。
正常情況下是沒這麼好的效果的，估計就是那血魄丹的作用了。
反倒是小腹部的傷口，因為是被捅的緣故，現在還在不斷的滲血，但大體也已無礙。
賈珂便與瑞珠回到馬車上，小瑞珠先前嚇的腿都軟了，一時上不去，還是賈珂攙扶了一把，只是位置有些不妥，托在了臀部，秀的瑞珠垂著螓首，滿臉臊紅，便那秀麗長頸都是紅霞漫舞。
這邊賈珂先熄了火把，以免被追兵發現，再將將乾糧和幾塊肉分給秦可卿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