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緊趕慢趕總算隨著人流擠進了電梯,卻因為忘了摁樓層被帶到了十七樓,等上升的電梯到達頂樓再返回十二層時,樓道內掛著的時鐘顯示,指針早劃過了九點。
心裡不由得著急起來,結果出電梯門的時候手指不小心被門夾了下,附贈的大禮是趔趄的時候高跟鞋崴了。
格子間里有吃吃的悶笑傳出來,步悠然假裝沒聽見,踮著左腳走到打卡機前刷了卡,然後挪回自己的小格子里躲了起來。
半個月沒回公司上班,果然電腦桌上摞滿了雜物,厚厚的灰塵也積了一層。她嘆了口氣,正想去洗手間絞抹布擦桌子,隔間飄來一陣誘人拿鐵的香味,一個圓圓的腦袋探了出來,眨巴著黑白分明的眼睛:「早飯吃了沒?」說著,一盒好麗友q蒂遞到眼前。
是巧克力口味的。
她不自覺的皺了皺眉:「多大個人了,居然愛吃這種甜食。」
「得,好心當驢肝肺,這還是我剛從sam辦公室里摸出來的。瞧我心裡多惦記你,有好東西總拿來分享……」
「真惦記我,看我遲到,就該替我提前刷卡。」想到這個月的全勤獎算是泡湯了,她不由鬱悶得氣不打一處來,故意雙手捧住一堆文件夾用力拍抖,搞得格子間內塵埃漫天飛。
有宏被灰塵嗆得鼻子發癢,連打了兩個噴嚏,趕緊識趣的撤離,臨走不忘關照:「sam讓你十點去他辦公室,啊嚏,你別忘了!」
悠然隨口應了聲,突然想起些什麼,立馬追問:「頭兒今天心情怎樣?」
有宏咧嘴嘻嘻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你就別指望要他給你換相機了,死心吧!」說完,轉身跑進了茶水間。
她在心裡「切」了一聲,繼續埋首收拾桌子。剛收拾停當,就聽外頭有人舉著一疊彩印紙從走廊那快速的沖了過來。
「號外——號外——」聲音雖然刻意壓低了,卻難掩興奮,「公司大福利啊,國慶長假組織外出旅遊啦!」
格子間震動了,無數個腦袋冒了出來。
「去哪?」
「什麼時候?」
「全公司去,還是就阿拉部門?」
「企劃部有好幾個小妞長得不錯,如果一道去……」
七嘴八舌,一堆人簇擁在一起。
悠然翻了個白眼,打開電腦,準備拷貝文件。
「嗨!」肩上重重拍下一隻爪子,白晝月蹦跳著壓在她身上,「去韓國出差半個月弗看到儂了呀!真是混了蠻好,哪能,韓國有碰到帥哥伐?」
悠然拍開肩上的熊爪:「不回自己部門老實待著,你又擅自串崗?」
「弗要裝咧,老實交代,儂到底有泡到帥哥伐?」
「這是上班時間,辦公室有規定一律講普通話。」她的一本正經成功換來白晝月的一個衛生眼。
悠然打算無視她像蒼蠅般的纏人攻勢,設定電腦自動拷貝文件,然後端著空空的保溫杯走到茶水間。不過幾分鐘的時間,有宏卻已經不在茶水間了,那包巧克力q蒂還擱在桌上,紙盒子已經拆開。她愣了下,不等她有下一步行動,白晝月已經一邊嘰里呱啦的說著話,一邊自動將q蒂收歸已有,從裡面挖出一個小包裝,撕開塑料外包裝津津有味的啃了起來。
她在吃東西的時候嘴巴也不肯停歇,搞得滿嘴的蛋糕碎屑亂噴。悠然下意識的退後一步,對面門口人影一晃,sam突然出現。
悠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白晝月手裡的q蒂,只覺得額頭掛上三道黑線。
「你,出來一下!」酷哥就是酷哥,二話沒有,言簡意駭到令人頭皮發麻。
白晝月嚇了一跳,她本來半個屁股坐在桌上的,這會兒忙跳下地來。悠然被上司叫出茶水間,一路跟著他到了私人辦公間。
有宏居然也在,正在擺弄著他脖子掛的記者證,一副很閑很懶的模樣。見sam帶著步悠然進門,他趕緊挺直了腰,表情也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悠然白了他一眼,這小子,太會裝了。
sam指著房間內的沙發:「坐。」
悠然不敢坐那貴得要死又極不耐髒的白色真皮沙發,於是就揀了離sam稍遠一些的紅木椅子坐下。有宏大大咧咧的坐在沙發上,還翹起了二郎腿,一副大客戶、大老闆的陶醉樣兒。
「把你們叫來有件事要說一下,下個禮拜我們要出趟國,本來攝影這塊上頭是打算讓韋瀟去的,不過她護照還沒辦下來,比較麻煩。阿步剛從韓國回來,要出去的話辦手續更快一點。」
話說到這份上了,還能再說什麼?她的國慶長假,免費旅遊肯定是沒指望了。
「去哪?」她問。
「外蒙。」
「去多久?」
「快的話半個月,慢的話也許得拖上一個月。出差時間比較長,住宿地點不固定,環境條件也不是太好,所以出發前東西一定要準備充足,別像之前去韓國那樣,上了飛機才發現自己落了東西。」
sam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看著他們兩個,可是悠然卻真切的感覺到他肯定在冷眼瞄她。
從sam辦公室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出來,正看到大辦公間里像天女散花似的漫天飛舞著旅行社的彩色宣傳頁。
「瀋陽,瀋陽,go!go!go!」
「瀋陽,瀋陽,我愛你!」
「瀋陽有屁玩頭,簡直去活受罪……」
「瀋陽也有故宮啊,哈哈哈,有去總比沒有去強吧,好歹是福利,不去白不去……」
看著辦公室熱鬧得仿如菜市場,悠然卻鬱悶到了極點。
一張彩紙飄落到她的腳下,她彎腰揀了起來。薄薄的紙張上圖文並茂,詳細的寫了旅遊路線以及幾個特色景點。
最大的那張照片特別醒目,光禿禿的一個寶頂上豎著一棵孤零零的榆樹,枝葉不算繁茂,卻顯得異常孤秀挺拔,照片經過photoshop簡單處理后,加上了五個醒目的血紅大字——清太宗昭陵。
原來是個死人墳頭。悠然在心底鄙視了一把平面設計師的蹩腳手藝,隨手將紙揉成團,扔進了腳邊的垃圾簍。<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