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剛剛炸了
冷……
真冷啊。
我這應該是死了吧？
唉！也對，自己又不是什麼「葉楚蕭林」玄幻大姓男主角，學人家賭什麼命……
等等……
如果死了，我為什麼還有意識？
為什麼還能思考「為什麼」？
難道說，人死後真的會變成鬼嗎？
嘶！
一想到自己連死後都不能躺平，吳虞不禁用他不存在的肺倒吸了一口涼氣。
漸漸地，隨著腦海里的問題越來越多，吳虞不僅有了思維，甚至還有了記憶。
他的眼前開始出現各種光怪陸離的景象，他似乎變成了一個微觀世界的看客，眼前逐漸回放起了自己「死」之前發生的種種細節……
當那冰冷的深紅色血液注入他體內后，他身體里佔主導地位的變異人類細胞瞬間就被吸引了。
它們就像是認識對方似的，帶著一股來自原始本能的狂喜，化作了一個個黑色的小蝌蚪，猛衝向那些暗紅色的外來者。
它們拖拽著吳虞原本的正常人類細胞，身軀已經很臃腫了，可它們卻依然不知足地再次擴大了細胞膜，貪婪地將新來的深紅色細胞給吞噬進了體內。
三者合一的瞬間，吳虞感受到了一股從未體驗過的爽感。
難以言喻，難以形容，如果非要用語言表達的話，也就只有「洞房花燭夜，久旱逢甘霖，東京一番三人行」能略微接近了。
不僅如此，吳虞體內那股強烈的飢餓感也同時消失了，他甚至有了一種「別無所求」的滿足感。
然而，不出意外地，意外發生了——就當那些「資本家」黑色細胞準備汲取新來者的營養物質時，悲劇降臨。
新來的紅色細胞一點也不「好欺負」，感受到黑色細胞的侵蝕，它們伸出了一根根紅色的尖刺，像一把把利劍，從各個方位刺破了包裹自己的黑色牢籠。
頗有「00后」整頓職場的感覺。
如果吳虞體內的黑色細胞有臉的話，它們應該全是一副震驚和茫然的表情。
就這樣，吳虞全身各處的資本家們都遭遇了「起義」，紅色細胞勢如破竹，很快便取得了這具身體的主導權。
不過，那些過去被資本家圈養起來的正常人體細胞，也沒有就此得到真正的解放，它們重新被紅色細胞圈入體內，又成了新主人的養分。
另一邊，被打敗的黑色細胞儘管已經支離破碎，卻並沒有徹底死去，而且它們顯然不願意就此退出權力的爭奪。
很快，身負重傷的它們發現單打獨鬥不是新來者的對手，於是，擁有超強適應能力的變異細胞再次變異。
一個個破損的黑色細胞互相結合，它們形成了更強大的多核個體，並且重點加固了自身的細胞膜。
它們向外來者發起了復仇……
黑紅雙方的鏖戰愈演愈烈，這些看似漫長的過程，在幾秒鐘的時間裡上演了數億次。
細胞們融合在一起，激烈地纏鬥，互相吞噬，互相撕扯，就像是一對相愛相殺的情侶，為了「誰在上面」的問題大打出手，不斷交換著體位。
無數的細胞不斷被破壞又重組，死亡又再生。
微觀層面的激戰釋放出了巨大熱能，開始殃及體內的「圍觀群眾」，身體里那些不參與權力爭鬥的骨骼、肌肉、皮膚細胞等等都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壞，如果這場爭鬥繼續下去，吳虞的身體將會徹底崩壞。
黑紅細胞雙方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為了避免同歸於盡，它們默契地達成了一個「協議」。
一個甚至不需要主人吳虞同意的協議——去外面解決。
於是，吳虞就這麼炸了。
…………
「吳虞！吳虞！」
倪紅一邊大聲疾呼，一邊慌亂地操作著眼前的儀器。
自她看見那個禁錮著吳虞身體的玻璃廂體中炸出一團血霧后，她的心就沉到了谷底，她不斷嘗試著啟動這間實驗艙里的救援或醫療設備，但無論她怎麼操作，眼前的主控制屏上都只會顯示一句：
「錯誤：實驗進行中！禁止手動操作！請等待實驗結果！」
怎麼會這樣！？
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他還活著嗎？
倪紅的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恐慌，她乾脆放棄了眼前的操作台，直接來到了實驗艙的密閉門前，試圖手動開門。
然而，這間生化實驗艙的艙體，為了應對各種可怕的畸變體怪物，是特殊加固過的密封結構，她即使用盡全身力氣去拉、去砸、去踹，也無法撼動這玻璃門分毫。
激烈的情緒過去，倪紅無力地跪坐在地上，垂下了腦袋。
火紅的碎發遮蔽了她的面容，雖然還不願意承認，但她的心裡已經明白。
失敗了，果然，不會有「奇迹」。
「嘟——」
「實驗完成！」
「正在檢測危險生化物質。」
「未檢測到異常生化物質，實驗艙門解鎖。」
隨著「嗞」的一聲氣閥打開，倪紅面前的門自動打開了。
她有點茫然地站起身，腳步遲疑地走向房間正中的那台機器。
禁錮吳虞身體的靜滯力場已經解除，那些玻璃護罩也撤除了，一具看不太真切的軀體靜靜地躺在手術床上。
倪紅瞪大了眼睛盯著正在被儀器緩緩推出來的吳虞，她的額頭甚至開始出汗。
不對啊，他剛剛明明炸了啊……那些爆開的血液怎麼不見了！？
她來不及困惑，吳虞的雙腳已經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中。
雙腳、小腿，完整的！
大腿、以及……呃，那個部位，完整。
胯部、腰部、手臂，完整！沒有異常！
隨著吳虞的身體一點點地呈現在她面前，她的心也逐漸緊張到了極點。
胸部！頸部！最後是……
直到吳虞平靜而完整的臉出現在倪紅眼中，他的全身，都完好無損地擺在了這裡。
沒有損傷！至少從外表看，他是完整的！
「吳虞！吳虞！！醒醒！！」
倪紅已經管不了她之前看見的「炸屍」是幻覺還是別的什麼了，她也顧不上此刻的吳虞會不會突然暴起發生什麼畸變了，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一個聲音：
醒過來！快醒過來！
倪紅不停地搖晃著吳虞的身體，終於，他的眼皮微微動了一下。
「吳虞！你、你醒了！？」
「我……」
吳虞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他感覺自己又做了一場夢，漫長而疲憊的夢，他似乎去到了一個奇幻的微觀世界，看了一場極為精彩的大戲。
「太好了！你沒死！你沒死！」
倪紅激動地握緊了雙拳，她甚至有想要擁抱眼前這個人的衝動，但她終究還是忍住了。
「我……剛剛是不是……昏迷了啊？」
「不！你剛剛炸了！非常恐怖！」
「炸……炸了？」
吳虞有點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他的皮膚似乎有了點變化——雖然還沒有恢復成正常人類的膚色，但他的皮膚稍微白了一些，少了很多屍體才有的灰暗，呈現出了貧血狀態下的蒼白。
他按壓著自己的身體，目光一路往下。
身體也沒有那麼僵硬了，的的確確有了變化。
然而，下一刻，他的目光落在了某個並沒有什麼變化，仍然是死硬著堅挺的部位。
「呃，要不，你還是等我穿上衣服再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