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這裡有針嗎

兩天過去了。

吳虞一直不吃不喝不睡地在進行著「修行」。

倪紅已經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理論知識教給了他，師傅領進門，接下來，就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不過，從目前的進展來看，並不順利。

根據倪紅的推測，融合了騎士之血的吳虞，應該已經擁有了那種特殊的電磁力，他只要感應到自己的專屬頻率，便能用它來影響實體粒子，就像……

「就像在海中釣魚。」

「釣魚？」

「沒錯，原力就像你手中的魚竿和魚線，往哪個方向拋出，拋出多遠，最終釣起一條多大的魚，全憑你自己的控制。」

「嗯……倒是很形象。」

「所以，最關鍵的，是找出你專屬的『魚線』。」

倪紅的話在吳虞的腦中迴響。

此刻的他，彷彿老僧入定，已經進入了一個與萬物對話的精神世界。

線……找出我專屬的線……

然而，吳虞看著這世界中一堆紛繁複雜的線，一籌莫展。

他撓了撓頭。

到底哪根是我的呢？

…………

「不止一根？很多線？」

帶著問題，吳虞找到了倪紅，此刻的她正在嘗試著給自己做一碗蛋炒粉。

從廚房垃圾桶里堆成小山般的「焦炭」來看，倪紅的「修鍊」也不太順利。

「對，各種各樣的線，一團亂麻，甚至有些還摻雜著顏色，完全不像你說的釣魚，更像是……織毛衣。」

「這倒是奇怪了……嘖！」

倪紅皺了皺眉頭，被吳虞一打岔，她的雞蛋又糊鍋了。

「我只聽說過無法感應到『線』，倒還是第一次聽說有很多線的……」

倪紅陷入沉思，過了一會，她搖搖頭說：

「嗯……我畢竟不是真正的騎士，所以，我並沒有真正感應過『原力』的存在，我也說不準。或許，你精神世界中的那些亂七八糟的線，就是傳說中的『雜念』？」

「雜念？沒有吧……我感覺自己真的很專註了啊！」

吳虞心裡那個冤枉啊，他這兩天的修鍊狀態，真的是比疲軟時間還心無雜念。

「那……你能試著抓住那些線嗎？」

「不能，我試了很多很多次了！每次我將注意力集中到其中一根線上時，其他的線就會飄過來，纏繞在一起，讓我無法再看清原本的線。」

「看來，你這『野路子』創生的騎士，修鍊起來，的確跟我學過的騎士之道不太一樣……」

倪紅臉色陰鬱，她畢竟不是專業的導師，只能照貓畫虎地傳授一遍自己學過的東西，一旦遇到意料之外的情況，她也是無能為力。

吳虞的表情更難看了，不會折騰了這麼半天，最後走的是一條死胡同吧？

「或許，還有一個方法可以一試……」

倪紅關掉了灶台，臉色鄭重地看向吳虞。

…………

「人腦發出的電磁信號，會在極端情緒影響下急劇增強，對於騎士同樣如此，體現在戰鬥中，就是原力的爆發。」

倪紅拿出了那把沙漠之鷹X型，然後打開保險，對準了吳虞。

「尤其是當人類面臨死亡威脅時，這種增強無關你的意志，『殊死一搏』是生物的求生本能。或許，你可以藉助這種強烈的放大，找到你專屬的『線』。」

吳虞看著那幾乎抵在了臉上的黑洞洞槍口，喉嚨下意識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你確定這方法能行吧？」

「不能100%確定，但的確有騎士置之死地而後生，臨陣突破的先例。」

吳虞深呼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好，那就來吧！」

倪紅握著槍的手微微有些出汗，她換了個姿勢，雙手持握。

這次，輪到她猶豫了。

「你真的想好了嗎，確定要打頭？」

「不打頭，我死不了，不會有面臨死亡威脅的極端情緒。」

「那……需不需要我離遠一點？」

「不行。離得遠了，我的本能反應是躲閃。」

「…………好吧，你準備好了告訴我。」

倪紅又調整了一下握槍的手，她額頭和手心的汗越來越多。

但她沒有再勸吳虞的意思，事已至此，二人一路走到現在，彼此的決心已無需多言。

吳虞閉著眼睛，他讓自己的心靜下來，靜下來……

他進入了如宇宙般空寂浩瀚的精神世界。

他看見了從自己身上散發出的絲絲縷縷、五顏六色、雜亂無章的「線」。

各位，你們究竟哪根是我的命定之線，趕緊自己出來吧，不然的話，可能真的沒機會了啊！

「開槍！」

「啊啊——」

倪紅閉著眼、咬著牙，用力地扣下了扳機。

「砰！！」

一聲巨響，倪紅直接被后坐力震退了半步。站定身形后，她立刻睜開眼看向吳虞。

被轟掉了三分之一個腦袋的吳虞身後濺了一地的紅白碎塊。

他高大的身軀正在直挺挺地往地上摔去。

「吳虞！！」

完了！沒成功！

倪紅一個箭步接住了吳虞僵硬的身體，不知為何，她的眼淚竟不由自主地湧上了眼眶。

「該死！該死！！怎麼會這樣！？」

她焦急、痛苦、懊悔、憤怒，無數負面情緒湧上了心頭，她全身顫抖，手腳發麻，感覺天旋地轉。

就在這個時候，吳虞臉上還剩下的一隻完整眼珠子竟然轉動了一下。

「……疼……疼……」

吳虞一邊哆哆嗦嗦地說著話，一邊顫顫巍巍地伸手抓住了倪紅的胳膊。

「吳虞！？你沒死！？」

吳虞的這半張殘臉，僅剩的一顆眼珠子還能轉動，恐怖而滑稽，但倪紅卻一點也不覺得害怕，她只覺得慶幸、驚喜，眼淚終於衝破了眼眶奔流而出。

這是真正的喜極而泣。

「……沒……沒……死……」

吳虞的確沒死，但，這「腦洞大開」的修鍊方法也失敗了。

…………

…………

「好消息是，如今你的生命力又上了一個檔次，即使被爆頭也不會死亡。看來，普通的物理手段已經無法徹底殺死你了。」

「壞消息是，這種利用極端情緒的修鍊方法對你無效，我這也沒有更多——」

「不，不對。這個方法我們並沒有真正嘗試。」

腦袋正在努力再生的吳虞，打斷了做總結髮言的倪紅。

「沒有嘗試？我們剛剛不是已經試過，結果失敗了嗎？」

倪紅聽到吳虞的迷惑發言，有些莫名其妙，心想，糟糕，該不會是腦子被打壞了吧？

「這個方法的關鍵，是產生『極端情緒』，可是我剛剛即使在被爆頭的瞬間，內心也很平靜。換句話說，我可能並不害怕死亡……」

「這……那你有什麼恐懼的事嗎？能夠激發極端情緒的？」

吳虞沉默了一會，緩緩開口：

「這裡有針嗎？黑色的……針。」

「針？你怕針？」

倪紅沒聽懂，有些發愣。

她再次看向吳虞，卻看見他臉上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落寞與哀傷。

以及一點點思念。

她懂了。

她臉色也變得肅穆起來。

「有……我給你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