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價碼
所有東西都有價碼，就看有沒有本事支付得起。
早會草草收場，楊希及時打斷了陳忠的話，讓他到自己辦公室。
會議室都是人，誰知道繼續扯皮下去，這傢伙還會再說些什麼。
而且楊希目的已經達到，陳忠今天這個反常的樣子，顯然攝影機在他手裡，才會如此有恃無恐。
他到底想幹什麼！想要錢？
幹了十年，聽說還要跟別人合租，看他那窮酸樣，一定是想要錢。
楊希招呼著陳忠坐下喝茶，把門輕輕關上。
「楊總，要不要我把窗帘也拉上。」陳忠呵呵笑著指了指辦公室的玻璃窗，外面都是假裝忙碌的同事們。
楊希笑著擺擺手：「陳忠，不對，忠哥，我記得我剛進來時，還是你帶的我。時間一晃眼就過去那麼多年啊。」
「叫了那麼多年小陳，突然叫忠哥，聽著就很難受。」陳忠用尾指淘淘耳朵，拿起剛倒滿的茶杯，聞了聞，又放下。
楊希越看他這股做派，越是生氣，輕輕按下手機錄音功能，表面還得裝出一副風輕雲淡的大方模樣。
小人得志，哼！你要是敢開口跟我要錢，你就死定了，我一定告你勒索送你進去。
「忠哥，咱們開門見山，你大人有大量，過去的事情我確實做的不到位，也不必在同事們面前來指責我，這樣我還如何去當好大家的頭。」楊希苦著臉，「當家才知道油米貴，上個星期郭總還找我單獨了解情況，一上來就說要裁掉部門裡的老人。我說盡了好話，她才同意再觀察觀察你們，唉……」
「那真要謝謝你了，楊總。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出去了！」
「等一下，等一下，別著急，那個……」
「楊總，我很忙的，我還要做業績呢。」
「忠哥，那我可要直說了，東西，是不是在你那？」
「什麼東西？」
「呵呵，你再想想，前不久是不是去了S市那個水會……」
「楊總，你怎麼知道的。」
「那攝影機在你手裡吧？」
「老楊，我真不知道你說的什麼攝影機。」陳忠手一攤，表示很無奈。
楊希看他油鹽不進的樣子，心裡的火終於憋不住，猛的一拍桌子。
「忠哥，給你面子叫一聲哥，不給你面子，你屁都不是！老實點，東西如果在你手裡，立刻給我拿出來！別以為這樣就能敲我竹杠，我告訴你，當事人都已經不追究了，你就算是拿出來，我也能擺平，你信不信？」
陳忠木訥無辜的臉，忽然滲出一絲玩味的微笑。
「楊總，你什麼都能擺平，三年，五個女實習生，沒有一個你擺不平的，我當然相信你。」
「你胡說什麼！」楊希心裡一緊。
「財通集團前總裁的乘龍快婿，到今天只混到分公司一個小主管的位置，你難道不想知道你老丈人怎麼看你嗎？」陳忠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一邊慢悠悠地說，一邊從呆若木雞的楊希西裝口袋裡掏出一盒煙，點上一根，舒服地翹著二郎腿躺在沙發上。
「你……怎麼會知道……」楊希震驚莫名，又突然驚醒，「你找了夏總？夏總跟你透露這些對不對？他還說了什麼？」
「我學長已經離開公司，現在遊戲江湖，當然不愛管你這點破事。」陳忠微閉著雙眼，在沙發上吞雲吐霧，「不過你老丈人就不同，他就很關心你。用你的豬腦子想想，我這種無名小卒能查到你搞女實習生，前總裁在公司這麼龐大的人脈，他能不知道一星半點？」
「不可能，他怎麼會知道！」楊希冷汗直冒，他找攝影機就是怕這一出，老丈人是他的倚仗，也是他的死穴。
老丈人是前總裁，人緣極好，退休前還提拔了不少中層骨幹到總部任重要職位，哪怕退休幾年了，在公司內部極有影響力。
退休老人什麼都不怕，就怕掉價的事情，毀了自己清譽。很多時候名聲毀了，退休幹部的影響力會被削弱，來往的人也變少。
說話不管用，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這個道理老丈人明白，楊希明白，面前這個陳忠更是通透至極。
楊希抓住陳忠的肩膀，慌亂地盯著這個以前軟弱無能的下屬：「是不是你告訴他的，你，你把攝像機給他了？」
陳忠搖搖頭，誠懇地說道：「小楊，忠哥再教你一次。面對任何人，都不要讓對方知道你害怕什麼，你這個慫樣，不是把自己底牌都露出來給別人了嗎？」
「忠哥，謝謝忠哥！你這次無論如何也要幫我！」楊希臉色慘白。
「憑什麼？」陳忠冷冷地看著他，看得楊希心中一凜。
楊希連忙賠笑：「錢，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嘿嘿，忠哥，你早就該換一雙皮鞋，不，要不我直接幫你去選一部代步車！你看怎麼樣……」
「我在幫你，不需要你給我錢。」陳忠失望地起身，「你要是給錢，回頭再誣陷我勒索，那就難辦了。」
楊希後背冷汗直流，連聲保證絕對不會。
「小楊，我說了，我很忙的，我還要做業績。」陳忠走到門口喟然嘆息，「不管公司怎麼對待我，我還是希望自己可以好好努力，成為這個月的銷冠。」
你這個鹹魚都躺平這麼多年了，跟我說什麼想好好努力……
楊希腦殼疼的厲害，突然靈光一閃，在陳忠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什麼信息。
業績，你要業績？
對了，拿業績，不就等於拿我的提成嗎。這奸滑的狐狸！
「忠哥，您等下，我有個客戶，她這個月要買基金，大概要買這個數。」楊希拉住陳忠，豎起一根手指頭，「有興趣嗎，我直接把業績確認給您！當然，提成也算您的。」
陳忠呵呵笑了笑，重新坐回到沙發上，點起一根煙：「你又跟我打啞迷，一根手指頭是多少。」
楊希看果然有戲，滿臉堆笑說：「不多，一千萬。嘿嘿，您還滿意嗎。」
「哦，那確實不多。」陳忠臉一沉，就站了起來。
「等等，忠哥。」楊希心一緊，連忙按住陳忠問，「您說個數，那要多少才算可以？」
「分公司的大客戶都在你手上沒錯吧？」陳忠緩緩道。
「是，是。您看上哪個大客戶，我給您……調配調配。」
「我有你服務好這些大客戶就行，不需要給我調配，這樣別人會說閑話。」
楊希一聽，恨得牙癢，卻不敢表露分毫。這是又不想幹活，又要拿業績？
陳忠看都不看他一眼，連說了幾個名字。
「這幾個客戶，小楊，你讓他們把之前的理財贖回來，重新買進去，我覺得挺合適的。我給這幾位大客戶重新做個理財規劃。」
「忠哥，這有難度啊，客戶也不是我讓他們幹嘛就幹嘛，這……」楊希徹底無語了，這可是好幾個億的理財存量，被你這麼一搞，客戶要是生氣跑了，到底算誰的。
「不會有難度，你把我的話跟廣州的楊叔說下，也替我跟他問個好，看他能不能把他們公司的那兩個多億重新規劃一下。」
「忠哥，您放心，我來辦！」楊希一聽這就頭皮發麻，連忙答應，「那東西，您什麼時候方便給我。」
「什麼東西，我什麼都不知道。小楊，你是我帶出來的，我看好你，安心辦事。」
陳忠拍拍楊希的肩膀，就開門走了出去。留下楊希一個人在辦公室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