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了斷
劉小燕更是囧的無地自容。郭小強是學校里有名的憨憨，學生們都拿他當傻子逗。但是他有個在火柴廠當車間主任的爹。
郭小強一聽指著劉小燕瓮聲瓮氣的說:「媳婦，你跟李前進說是不是？」
劉小燕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王麗萍拉過郭小強小聲的說著什麼。
郭小強美滋滋的進屋去了。
李前進看著劉小燕冷聲說:「你不給我一個解釋嗎？」
「解釋什麼？」王麗萍一把拉過女兒，虎著臉和李前進對峙，「人家郭小強他爸能把小燕安排進火柴廠，你能嗎？你們家能嗎？」
李前進看著劉小燕問了句，「小燕，你真的甘心嫁個傻子嗎？」
「他也不算傻，只是憨了點。」劉小燕低著頭小聲說：「那都是他瞎嚷嚷。」
「什麼瞎嚷嚷，李前進我告訴你，以後別再來找我家小燕啦！就你這副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窮酸象，我們小燕跟你也是受苦的命！你趕緊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
劉老太太也在一邊揮舞著煙桿，嘴裡不乾不淨的罵著。
李前進沒說那些莫欺少年窮的屁話，誰都沒前後眼，能看穿你的未來，窮就是原罪，就是讓人看不起。
他冷冷的伸出手，「把那塊海鷗表拿來！」
「不給！」劉老太太嘎巴著嘴，從乾癟的兩腮擠出兩個字。
王麗萍也想否認，「什麼表，我不知道！」
「當時有委長崔阿姨在場，要是把她找來你家一女二嫁的名聲也不好聽！」李前進當仁不讓。
劉小燕拉了拉李前進袖子，楚楚可憐的說:「前進，這塊表我喜歡，你看……」
李前進冷笑，綠茶不分年代，什麼時候都有。他揮手甩開她的手冷笑說:「郭大主任在屋呢，我現在要是嚷起來，伱家臉上無光，他的面子也不好看，到時，哼哼！」
王麗萍臉色變得難看，郭主任可是他們費盡心思攀的高枝，要是人家一甩袖子走可就壞事了。
「不就是一塊破表嗎？我現在就給你拿去。」
王麗萍轉身進屋。
劉小燕眼圈泛紅的說：「前進，我就是應付家裡，我對你還是有感情的。我會給你寫信的。」
「免了，郭夫人，我怕被染上傻氣。」李前進聽著這話耳熟，前世她就是這麼說的，一封封信險些抽幹了他的血。
「前進，我求你了，我弟弟非常喜歡那塊表，你就看在咱倆的情份上別要了！」劉小燕溫柔的說。
前世的李前進就吃這套，幾句好話哄得他累斷褲衩帶。
「你守著郭大主任的金飯碗沖我這個窮小子要飯，小燕，放過我好不好？」
劉小燕驚訝的看著李前進，僅僅一天時間發生了什麼？對自己俯首帖耳的他好像換了一副鐵石心腸。
「李前進，你到底幫不幫我？」
正說著屋裡傳來一陣嚎哭聲，劉小燕的弟弟劉小軍哭著跑出來，「姐，你不是說這個李前進跟郭蛤蟆一樣好騙嗎？怎麼還要我的表？」
劉小燕恨不得一腳踹死這個大嘴巴的弟弟。
王麗萍緊跟著跑出來，一把捂住劉小軍的嘴，一揚手把表扔給李前進低吼:「拿著你的表滾！」
劉小燕看著在地上打滾的弟弟咬牙切齒的說:「李前進，你想好了，如果就這麼走了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李前進在劉家三口那噴火的目光中，拿起表在衣服上蹭了蹭，順手揣進兜里。
「小燕，生孩子告訴我一聲，我過來照顧你們。」
「李前進你放屁！」劉小燕回過頭看見寒著臉的郭主任和正咬著手指的郭小強，臉色一白。
趕緊解釋:「郭叔，我和李前進沒關係。」
郭主任哼了一聲，「小燕，如果你要敢騙我，可沒你家好果子吃。」
「不能，絕對不能。我們劉家的女兒都是清清白白的。」王麗萍也點頭哈腰的跟著解釋。
李前進回過頭看著院牆裡的人釋懷一笑，雖然現實的樣子總不如我們期望中的，但也不能因此破壞了心中對美好的認知。
「小燕，結婚時告訴我！」
「滾！」
沉甸甸的表在李前進兜里晃來晃去，亦如他的心一樣，茫然無措。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對不對，或許他們曾經真心愛過，或許他的未來給了劉小燕太多的不確定，怪誰呢？
他想來想去也不知道。
回到家，李前進用力的洗把臉，溫暖、細膩的皮膚觸感，胸口處強有力的心跳，腦海里的萬丈豪情無不提醒著他，現在他是十八歲的李前進。
「東西都收拾好了？」
繼母王桂芝陰冷的眼神掃了過來。
李前進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抬頭看了她一眼，還是那麼的丑，那麼惡毒。
王桂芝把家裡沒人用的破爛被划拉出來扔在地上，冷冷的說：「打成包帶走。你這輩子走了大運，遇到我還惦記你，哪個后媽能做到我這樣？
把煤倉里的煤收拾出來，塊煤挑出來，面傳成一堆。完事之後把茅坑掏出來，再灑上白灰。」
王桂芝雙手插著兜，雖然只有一米六的身高卻像俯視李前進一樣，一雙三角眼裡看向他的目光無時不閃著凶光。
「家裡就這麼點地方，能落在那邊就落在那邊吧，農村的生活也不錯，起碼守著糧食過日子。」
李武面無表情的背著手，伸腳踢開擋在前面的被子說：「到那給我玩命干，多掙點工分，爭取年底多分點錢交給你媽。」
李前進嗯了一聲，他表面答應，心裡卻想，出去了，誰也別想再操控我的人生。
這就是自己的父親，他前世一輩子都搞不懂為什麼都是兒女，唯獨看不上他？
把毛巾扔在臉盤裡，李前進把行李簡單的捆好轉身就走，前世這個家裡的臟活、累活全是他的。
一句「你是大哥」貫穿了他悲催的人生，道德綁架了他幾十年，大哥就應該應份的付出！
幹得多了就變成理所應當，當你不幹時就成了罪人。
重活一世，去你媽的愛誰誰！
「眼裡有點活，這點事還要我天天說，你是大哥就不能長點心，像頭豬似的，凈長個吃心眼……」
王桂芝以為他乖乖的去幹活，翻著眼睛對著他又是一頓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