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張嬪有孕
景琰沉默一瞬,隨後說:「我們不說這個了。」他把金絹從她手裡抽出去,鋪到龍案上,卷好繫上金絲,「練月笙,我們好好談談罷。」他抬頭,把金絹遞給她。
她接過系好的金絹,點了點頭,「我也有這個想法。」
景琰聞言,勾唇一笑,緩和的面色更具溫和,是難得和顏悅色,他從來沒有想過和練月笙和解後會讓他心情大好到如此,他指了指靠著牆角放的椅子,「搬過來坐下。」
練月笙依言把椅子搬了過來,坐到了龍案一側。
然後景琰叫來了安翎,負責調查練玉珩被刺一事的暗衛首領,安翎眉目清朗,鼻挺唇薄,周身縈繞著一股寒氣,讓人多看一眼就覺得渾身發冷。
給帝后倆人見禮過後,他將一長方形盒子打開,裡面正是那隻羽箭。
揮退了安翎后,他說:「在此之前,我們先說說練玉珩的事情。」
景琰取過羽箭,遞給練月笙看,她接過後,看了他一眼,便專心打量手頭裡的羽箭。
既然練月笙能過來給他道歉,想必是已經想明白了裡面的彎彎繞繞,故而,他能安心的把這箭給她看。
練月笙看了一會兒,手摸上箭羽的時候怔了一下,旋即她秀眉微折,又摸了摸。
「察覺出什麼來了?」景琰擱下手上的茶盞。
她吞口口水,疑惑著抬眼看他,「這是皇室的箭?」
他一臉沉色的點頭,把羽箭從她手裡抽出來,「你有什麼想法嗎?」他轉眸問她,眸色漆黑深沉。
練月笙蹙蹙眉頭,「還望陛下明言。」她不敢妄下什麼定論。
「朕這幾日著重讓暗衛調查在朝的官員,發現其中確實有人和宮中御林軍有過接觸。」他凝著眉目,一手扣在龍案上,指尖敲擊著案面,「淑妃的表哥沉星在御林軍中當差,任的還是統領。」
練月笙鳳眸微睜,就聽他繼續說:「沉星是由淑妃的父親,也就是工部尚書舉薦上來的。」
「陛下是說,是工部尚書高偉策劃的刺殺?」
那個老頭她見過,長的白白胖胖,很和氣的一個人,怎麼看也不像是那樣的人。
「朕並沒有確認。」他看著她,「和御林軍有來往的不止高偉一個,朕已經派出暗衛排查,著重盯梢他們,但是費的時間可能會長些。」
練月笙眉眼含笑,「此事,要多麻煩陛下了。」聲音溫和,是以往他不曾聽過的。
景琰唇角微揚,方才凝重的氛圍得以緩解,他說:「練玉珩有功之身,卻在回京的路上遭遇此事,朕實在覺得愧疚難當,你放心,朕定會把兇手抓到的。」
聞言,練月笙又是勾唇一笑,唇畔如含了一朵絢麗的花兒,甚是嬌艷。
兩人又簡單討論了幾句,景琰才把最終話題轉過來。
「你看,我們相處也挺好的是不是。」景琰和顏悅色。
練月笙知道見著這位的笑臉實屬不易,她笑著點頭,心想著,無論什麼都沒有和眼前這位打好關係重要,「是挺不錯的。」
他就說:「往後,我們也這樣相處罷。」
她有一瞬間的怔愣,這和前段時間結盟的時候有什麼兩樣?
許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他凝著她道:「這次和上次不一樣,我們往後都這樣相處。」
她張張嘴,「陛下,您不是很討厭我嗎?」
他微怔,眸色閃爍一下,「還好,不是多討厭。」他看向她,「那你呢?是不是很討厭朕。」
「……」她遲疑一下,「陛下還是挺好的。」也就是不算多討厭。
景琰笑著點頭,「這便是了。我們既然能好好說話,那就好好相處罷。」
聞言,練月笙點了點頭,手指扣住了袖口,絲滑的布料上花紋紋路甚是清晰。
「另外還有一點,若是日後出了什麼事情,你不許再想上次似得那樣。」他沉沉眉目,「朕從小到大從來就沒有被人這麼誣賴過,上次簡直要把朕氣死了,你知道嗎?」
練月笙懊惱的低頭,「我錯了,對不起……」
看見她這幅模樣,景琰唇角一勾,笑的無聲,「沒關係,朕原諒你了。」
「若是再有事出,你可以來找朕商量。」他平和著聲音說到。
她頷首,莫名感覺到他平和的聲音里透著一絲溫柔,也不知是不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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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景琰平心氣和的一番交談之後,練月笙心底的沉重感陡然一輕,頓時輕鬆了不少。
她眉眼裡含著笑意,拿著景琰給她寫好的聖旨,返身回了鳳棲宮。
這回她和景琰是真的敞開了心的談了,正如太后所言,景琰其人還是挺不錯的。她掂了掂一下手裡的聖旨,找了一個長方形的小盒子,打開后,擱了進去,然後把小盒子放到了床頭橫櫃低層的最深處。
隨後就拿來箋紙給家裡面寫了封信,只是沒有提聖旨的事情。
一切妥當之後,她又叫來了留宮的紫雲過來,向她詢問了一下芊婕妤的事情。
得知阿史那燕在花園裡打了芊婕妤的時候,她問道:「陛下沒管嗎?」
紫雲說:「陛下在查二公子的案子,哪有什麼閑心管這種事情,再說本就是芊婕妤冒犯了明賢妃,明賢妃又頂著突厥公主的名頭,就算是陛下知道了,估摸著也不會怎麼樣的。」
確實,對方是阿史那燕,景琰會為了芊婕妤去處置她?絕對不可能的,挺多就是口頭提點一下阿史那燕,然後再安撫一下芊婕妤罷了。
更何況這都三天了,景琰要替芊婕妤出頭的話早就出了。
「娘娘。」綠瑩一福,「這是今兒個齊王進宮后,給娘娘帶來的東西,因為娘娘不在,所以便囑咐奴婢先收著。」
練月笙舉目看去,檀木托盤上放著三個精緻的盒子,兩個大一個小,她一招手,綠瑩便上前。
大盒子里放的是糕點,小盒子里放的是一支羊脂色茉莉小簪和一支紅玉纏絲蝴蝶簪,以及翡翠手鐲。
「齊王說,這是雲州地界有名的糕點,特帶了一些給娘娘嘗鮮,這幾樣首飾瞧著好看,希望娘娘不要嫌棄他不懂得挑選女子的首飾。」綠瑩一字不差的轉述著齊王的話,眉心蹙起。
練月笙瞧著那茉莉簪子,拿起來看了看,便又放了回去。隨後就吩咐青玲把首飾收好,糕點擱在了桌上。
景逸是她皇叔,這皇叔從封地過來,給侄媳婦帶點土特產來沒什麼奇怪的,他給太后和景琰也帶了,但是他給她送首飾就有點怪了,送什麼不好,偏偏是簪子,手鐲。
簪子雖常見,但男子送簪子通常表明他心儀那個女子,而手鐲亦有著定情的含義,寓意著他想圈住你並且只疼愛你一個。
景逸就算再不懂,也不可能會犯這種錯誤吧……而且她不認為自己有這麼大的魅力,讓景逸都為之動心,而且,她是他侄媳婦啊!就算是差了三歲,那也是侄媳婦,是皇帝他大老婆啊!
下午回來時,她遇著了景逸,景逸如往日一般溫潤爾雅,對著她也是畢恭畢敬的。
「娘娘,那些首飾,收起來真的好嗎?」黃楊擔憂。
練月笙眸子轉了轉,說:「先收著罷。」
晚些的時候,練月笙洗漱之後,拿了本話本子倚在床頭看。
青玲慢步進來,福了福身,「娘娘,陛下去了芊婕妤那兒,並未留宿。」
自然不會留宿,練玉珩的事還沒有查清楚,他沒那個心思尋歡作樂。因為和練月笙談妥了,他心情大好,聽趙懷生提了芊婕妤被阿史那燕掌摑,這三天里又是三番幾次的來找他的事情,他這才動身去看她去了。
畢竟是自己寵愛的人,被冷落了這些時日,也難為她了。
芊婕妤好容易盼到了皇帝,喜不自禁自然不用說,她想著在他懷裡抹一把淚,讓他嚴懲阿史那燕,他卻沉著臉的說了她一頓。
把芊婕妤說的頭都蒙了,眼淚噼里啪啦的掉了下來,當場就哭著撒起嬌來。景琰瞧她梨花帶雨,無理取鬧的樣子,腦子裡過的全是今天下午練月笙通情達理,淺笑溫和的模樣,當真是一個天一個地的對比。
當下就訓斥了芊婕妤幾句,說她完全不若往日那般善解人意,反倒是越發無理取鬧。說過之後,便拂袖離開了,讓芊婕妤自己反思過錯去。
練月笙手裡捧著書,眼睛不離書頁的問:「陛下去那兒了?」
「回娘娘,陛下回了長生殿。」青玲回道。
練月笙頷首,讓青玲退了。
翌日的時候,眾妃來給皇后請安,唯獨缺了張嬪。
蘇貴嬪說:「張嬪身子一向不好,昨兒個病下了。」
向皇后簡單說了張嬪的情況后,眾妃又東扯西扯的聊開了,因為阿史那燕掌摑芊婕妤一事讓眾妃心裡出了口氣,所以有不少妃子都和阿史那燕在這三天里打好了關係,姐姐妹妹叫的那個親熱。
芊婕妤默默咬牙,靜坐不語。因為沒人搭理她。
本著後宮之主的責任,張嬪病下,練月笙都得走一遭去慰問一下。
遣散了眾妃,讓紅司去備了慰問品,她就準備出門了。哪知還沒動身,外頭杜小寶就進來了,「娘娘,張嬪身邊的人來報,張嬪有喜了!」
練月笙錯愕,「什麼?!」
「張嬪有喜了,娘娘。」杜小寶重複道。
練月笙一怔,笑道:「好事呀!太后和陛下那裡通知了沒有。」
杜小寶回:「張嬪的人已經挨個去通知了。」
「紅司,再去備點東西,我們走一趟張嬪那兒。」她笑說,可紅司卻越看越不對勁。